苻坚突然将箭向着空中射了出去,哈哈大笑,笑毕说:“朕如今舍不得,不过,你记得,你永远是朕的箭中之物。”

苻坚大惊,后退两步盯着王猛看,说:“景略,你竟是这样想的?”

“陛下……王嘉道长把消息放出去,可是陛下……”

娇阳圆睁着眼睛昂头看着慕容冲,终于那秋水般的眼睛蓄满了泪,她低喊道:“奴婢只想多看爷一眼,多跟爷说一句话。”

小凤奴又顺着慕容冲的大腿爬到慕容冲的胸怀里,突然又清晰地叫了句:“葛哥——葛哥——”

众人想笑,一想又觉得不对,又举头向上看,看那两条长长的纱缦在空中继续飘荡,但是飘荡的势头慢下来了,众人渐渐看清那纱缦里其实是裹着一个人的,准确的说是个女童,再细看,笑得春光灿烂的一张小圆脸,众人吸了一口冷气,她不是郡府大人的掌中宝——小凤奴。

娇阳欢喜道:“奴婢知道了怎么做了,谢谢管事大人!”

所有选上来的幼女全部都是流浪在外、缺衣少爱的孤女,初入成秋院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的,毕竟大多是四五六岁,最大也是**岁的女孩子,但是一个月后,就熟知一个人的名字,就是郡府大人慕容冲,此人是她们得以脱离苦海的恩人,现在她们所做的一切,除了以微薄之身向大人报恩,还要努力得到大人的恩宠,能进入十六院就能得到大人的恩宠,就有机会见到大人一面,这是女童们最终的目标。

长史对慕容冲的这种反应有些不适应,他抬头看慕容冲竖起来的手指,只好遵命,他缓慢地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留慕容冲动静,慕容冲只是直直地站着,手慢慢地垂下来,长史走到门外,再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异样,他带上门,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慕容冲像帛巾片一般散落在地上。

众人一听,都摸不着头脑,方才还说他们白拿国家傣禄,这和川县丞韩延大人一来,形势就变了,郡府大人还请吃饭,难道他再不追究这个县丞爱财,那个县丞好色,再再那一个好赌……只韩大人一来,便可以风轻云淡,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可以相携去吃饭了?

“他射中几杆旗,射下多少只鸽子?”王猛又问。

好容易等到骑射比赛结束,大臣们聚在一起兴奋地谈论着,令官将比赛结束呈上来,王猛转头看苻坚,正想把比赛结束告诉他,但是上座空空如也,苻坚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不要生气啦,谁舍得送你,是凤奴啦,凤奴恨不得当你的宠物呢,怎么样,你要不要凤奴做你的宠物?天天宠我爱我……要我……”凤奴娇声软语,气如柔丝,慕容冲一个不留神,心内一荡,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热起来,整个人被包围在一股莫名其妙的烈焰中。

正想着,苻坚突然长长地吁一口气,从千字文中抬起头来,没想王猛就在眼前,他下意识地千字文收拢到宽袖子里,笑道:“景略(王猛的字),前两篇的诗文评选可是有结果了?”

凤奴忙说:“葛哥别急嘛,是凤奴,凤奴才是宠物,凤奴是葛哥的宠物,希望葛哥能宠我爱我!”慕容冲竟感动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果然,那几天,凤奴儿上演一套套的制服诱惑,三个小奴也使尽浑身招数,把苻坚迷得神魂颠倒,虽然苻坚并未碰到凤奴的身,但得到满足了,也不计较,反倒深爱他的各种设计,欲罢不能。

道士淡淡地说:“虽然桃木魂已拿有咒语的帛巾包裹,但大人与此桃木魂有很深的渊源,故还时有惊扰,你把这桃木魂放在她该去的地方,她便不会过来扰你的梦了。”

顺阳的手“啪啪啪”地打到苻坚身上,这才哭出声着说:“臭男人,父王是臭男人!只知道欺负顺阳,顺阳恨死父王了!”

“听你说话的意思,是冲弟弟还恋着陛下,舍不得陛下?”慕容婉柔疑惑问。

“夫人,陛下与你在一起之时,是否会提及皇哥儿?”长史问。

凤奴笑得贼欢贼欢,道:“怎么会无耻呢?跟相爱的人做什么都是浪漫的事,反正帅葛哥,你是我两千年的梦想,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逃脱我!我总要跟你做……哈哈哈!”

慕容冲拿手格住苻坚,羞赧说:“陛下已经等了一晚上,何不再等一会儿,你在寝间等,凤皇去去就好,定叫陛下满意,较以往更满意,陛下,你值得再期待一会!”

“陛下以为一定能赢了凤皇,故不屑作答,陛下威武,就是十个凤皇也打不过陛下,但若是陛下输我一招,可否应我一件事?”凤皇半侧脸,半尾凤展翅便作势欲飞,生动异常。

“晕倒!我直接气绝身亡得了,你说你到底要不要我帮助你对付王猛?”凤奴急起来。

那乞丐看到银子,两眼放着精光,笑意盈面,伸着手道:“我唱的是大秦朝王猛王丞相的功绩,赞的是当朝丞相王猛,自然就是王丞相的拥戴者们传唱出来的喽!”

于是,无奈之下,王猛与慕容冲共坐在一个车驾上,放下帘子,所有的暗箭躲在阳光下,慕容冲的命算是保住了。

那时,慕容暐亲自到过宫殿,要慕容冲听苻坚的话,慕容冲便矮着身子说:“为陛下舞剑,荣兴之至。”

但这个练习比想像的困难,需要眼力、定力和心力,慕容冲并不放弃,一次又一次转身,这一次转身,看见一条葱绿的裙子一闪,一团黑发一闪,还有一块碧玉也一闪,他想也没想,条件反射地举箭射去,长史大叫一声,却来不及阻止,就听到“啊——”一声惊叫,是女子的声音,一个女子的头发当场披下来,浓密的头发遮了大半张脸,那小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最后,慕容冲说:“长史,你做得好,你暗中叫人联络的散落在各地的故燕人,有多少咱们要多少,先选两千多精壮的送到平阳守备军那里,刘称不敢不收,余下来的送到各州县守备,不过,这事得徐徐图之,待我先收服那十二县丞,咱们建一些私堡做武备用,余下的做修缮新府第的工人。你弄回来那些孤儿有两三百罢?十二岁以下的女娃娃,全部到成秋院养着,长史,你记住了,以后尽量多收孤女,我全部养着,成秋院不够大,我便在新府宅建十六个大院子,把她们全部都养起来。”

此刻是用小人的时候,伟大的人永远都是裁倒在小人的手上。

“坚果,坚果,凤奴儿不离开陛下,陛下……”凤奴的声音变成一种喘息,绵长柔软,如丝一般,慕容冲不知为何,心头一荡,接着是苻坚的声音:“凤奴儿,宝贝……宝贝……”又是粗重的大手在身体里游走的感觉。

慕容冲瞪着眼,在宫中入学,与宫里请来的大儒们学习,他知道前面有周、春秋、战秦汉、三国,这两晋指的是现在的晋么,为何没有提到燕和现在的大秦?

“可我是男身!”慕容冲冷冷地说。

可是慕容冲与凤奴的时间是交错的,白天他才有慕容冲的思想,而晚上则是凤奴占据他的身体,就是凤奴的思想,那次坠入山崖,慕容冲身体受挫,正好是傍晚时分,他的元气受损,说不出话来,凤奴的思想才会与他同时在体内出现,也就是说,如果他再次身体受损,才能与凤奴再次交谈,然身体的受损度必须是恰到好处,太严重了他自己是神智不清的,太轻了凤奴不会出现。

一晃到天亮,换成长盛在榻边上守,乞伏嫂一大早前来侍候,推门见慕容冲与小凤奴仍保持着昨日的那个姿势,依然睡得极为香甜。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除非咱们是等价交换,你刚才骂我,我不高兴不喜欢,偏不回答你!”凤奴拽起来。

后面的马开始团团地包抄下来,也没命令他们停下来,只是往路边挤压,慕容冲向前看,惊得一身冷汗,他看一片葱郁,葱郁到看不见,是黑颜色的苍茫,原来下面意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了。

慕容冲应下,拿了令牌欢欢喜喜出了宫。

慕容冲手一挥,蒙主簿忙出了堂厅,出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连他贪污了多少担米都知道,没有比这更可怕的,若是传到天王那里,恐怕要人头落地了。

小凤奴觉得无趣,哭声小下来,这时一群奴仆赶过来,正是乞伏嫂,小凤奴一看疼爱的人来了,又放声大哭起来。

蒙主簿忙应下,诚惶诚恐地出去了,长盛护着慕容冲出了府衙大门,扶着慕容冲上车,放下帘子向卜一忠招招手,卜一忠忙跟过来,长盛附耳说:“我们大人说你是个人才,明日请大人到府里一聚,好多事情要请教大人呢?”

高盖冷冷地看着蒙主簿,他最瞧不上就是这类人,昧了良心骨头还又轻又软,还想逃脱,他将下摆用力抽出来,冷笑道:“方才没有生气,只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生气?”

当然蒙主簿也是不白做的,他恭身答道:“天王仁慈,体恤百性连年征战,采纳王丞相的建议,与民休息,故粮赋竟是减了,天元三年,国内大旱,天王体恤百性之苦,一年未收粮赋,宫里的娘娘们都穿布衣吃陈年粗粮艰难度日,天王宽宏,得天庇佑,才有了这大秦朝的繁盛!”

慕容冲听他这一说,立住脚,微微回过半片身子,长盛马上会意了,问道:“你是何方人氏?叫什么名字?”

他哭得正是时候,将苻坚对他的满腔怜爱都哭出来,苻坚将慕容冲抱在怀里,百般爱怜,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剥出来给他,待慕容冲哭够了,冷静了,才放开他。

苻坚又惊又喜道:“喔?王嘉道长在殿外,五年前,他说我大秦定能一举拿下大燕,自那次一别之后,就没见过他,他神龙不见首尾的,居然就在长安,快请他进来,朕还有其他事要问他!”

苻坚大喜,站起来说:“大秦有丞相为朕分忧,是我大秦之福,亦是百姓之福呀!将名单呈上来让朕看一看!”

长史听得一愣一愣的,皇哥儿一夜到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长史努力去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完全听不懂,最了解主子的奴才都茫然了。

“功劳?没有他便没有今日大秦国!长史,这话听起来你不觉得刺耳么?呵呵——他的功劳的确大,就是这句话,我喜欢你说的这一句话,什么时候能传到天王那里!”

“别跟奴才提那一次了,皇哥儿才八岁,喝了这酒,酒疯耍了好几天,可折腾死奴才了!”长史想想还有后怕。

小凤奴长着一双极圆的杏眼,这会子弯成了月牙,伸手摸了慕容冲一把,继续咯咯笑说:“帅葛哥!大帅葛哥!”

长史出了军驾,把令状交给亲兵,说:“令状上说不可私增军队,可是咱们不是私增军队,是平阳的守备原本就是八千人,你刘称向上报八千人,却只有千五多人,你私用军饷几年了,看来这件事要向天王汇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