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衍听闻,目光一沉,不知说些什么好,面前的陈止望颇为赞同楚沉夏的说法,回忆道:“我觉得也是,货物是装在桶里的,虽然封的很严实,但免不了泄出几分气味来,我闻着像是硫磺的味道。”

楚沉夏呼出一口热气,替性空回答道:“性空师父从前来南宋的时候,我有幸见过一回,没想到师父还记得我。”

沈之卫想不到太子居然与一个无官无职的楚沉夏这般要好,竟然还打算亲自去寻他,眼皮跳了三跳,垂眸道:“下官不知,只知道他说要去高处,以便看的清楚。”

妇人脸上的泪迹未干,有些怀疑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我……”

“沈大人这是在拿我开玩笑吧?齐国公年纪尚幼,诸事尚且需要顾命大臣商议。皇上口谕虽说是,特命太子助齐国公平定暴乱,可沈大人难道看不出来吗?皇上的意思是交由太子殿下全权处理,你去请示齐国公,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质疑太子殿下的能力吗?还是质疑皇上的口谕?”那人冷哼了一声,讽刺道。

举在半空的手一怔,半天才放下,楚沉夏低头看着手中黄巾包裹的印章,有些不解,殿下为什么刻意避开自己?

她心里更加紧张起来,那不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两人要同床共枕了吗?想着想着,不由得脱口问出一个无厘头的问题:“殿下可有侧妃?”

“但凭我有凤明长姐一半的聪颖,父皇就不会死了,鲁国也不会陷入两难之地。”

殿门被戳的千疮百孔,门外撞门声不断,眼看这门摇摇欲坠,就要倒下,王秦拖着腿取下一只灯笼,又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弓箭,撕下一片一角包在箭头上,箭头腾的一下燃了起来。

原清见她这个模样,心头忍不住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忙用衣袖揩去,却没想到泪水越差越多,鼻涕泪水花了一脸。

楚沉夏心口一颤,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吃惊,故作惋惜道:“这药倒了确实可惜,可惜。”

裴尘东的嘴角微微牵扯起一个冷笑,视线在楚沉夏和景旡身上徘徊,干笑道:“景旡本就是江湖中人,认识的人多一些也是情理之中,他现在可是庆王殿下门客之首。”

众人贴着墙根缓缓前行,一个电光四射伴来一阵巨雷声,楚沉夏心呼不好,那一道电光已将黑夜照的通透无比,他分明看到几人的身影被照映在地面。

“看来魏国此次有意将北燕赶到我南宋境地,原本按照这个形势,金城怎么也得是两三天后才会失守。”楚沉夏走了两步,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上一座座城池,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一士兵跑上前来,在陆执耳边说了些什么,刘衍见陆执神色有些纠结,索性问道:“何事?”

刘衍浑身一震,蒙古,他听闻过一些,一百多年前便已经灭了,如今更是不知蒙古余党蹿留在哪个边境。

“起初我想不明白,太子殿下既然熟通孙子兵法,在战场上也是运筹帷幄,怎么就算计不得人心了,直到我想起孙膑被庞涓设计陷害施以膑刑,我才顿悟。”楚沉夏说着便走了两步,直走到刘衍面前,将他的眼前的一塘荷色挡得严严实实,才接着道:“千军万马都抵不上人心的险恶,鬼谷子一书,想必太子殿下知晓,却未必看得上,世人皆说鬼谷子擅长阴谋论,这种阴谋论上不了台面,非君子所为。其实不然,孙膑当年与庞涓双双拜在鬼谷子门下,一个师父,交出来的两个徒儿,性别相差犹如日月,我虽不愿叫殿下去做庞涓,却更不愿殿下去做那孙膑,无论如何,太子殿下总是该为自己的将来谋划思虑一番。”

景旡一怔,装傻笑道:“哈哈,天下不是顺王和庆王的,那还能是谁的?”

顺王醒转来的时候,得知自己不仅被立为皇太子,顺带地被皇帝赐了国婚,险些被惊的呕出一口血来。

“陈卿。”

身后的禁军却没有动静,裴尘东狠狠地回头扫了他们一眼,怒shubaojie斥道:“我说的话你们听不到吗?!都要造反了不成?!”

想至此,额间的阴云便沉沉了,他究竟还要做多少这样的事情,才能完成他心中的大业?这一份血淋淋沉甸甸的大业,万民真的背负的起吗?

皇帝自然不肯放过如此良臣,便与他有了三年之约,倘若三年后他还是不愿意袭位那便由他去,这三年,正是南宋根基不稳的时候,苏艽尽心尽力,为皇帝将这江山治理的固若金汤。

顺王脸上,头发上,也落了不少,看上去像是晚年的顺王,他甩了甩头将这些灰摇散,有些紧张地看着楚沉夏道:“这粉有毒?”

楚沉夏一惊,忙直起身子,殿下也太胆大了,居然在人家的地盘上纵来纵去。

“公主有何事吩咐?”楚沉夏拱手行礼。

最后四个字仿佛戳到了顺王心口上,这些事的源头还不都是庆王挑起的,顺王猛地一转身,缓缓走向他,庆王被他如冰凌一般的目光吓退,不住后退,连连道:“皇兄,你冷静。”

皇帝微微颔首道:“恕你无罪,说吧。”

“还好,我是金刚不坏之身,谁也杀不死我。”景旡玩笑道。

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往顺王府走去。王府门口,顺王正要上马出门,见到他们二人,一个肩上有伤,一个面色阴沉,两人都发出淡淡的杀气,联想到今晨,楚沉夏急匆匆地来找景旡,顺王便认定了他们二人不合打了起来,于是开口劝慰道:“出什么事了,大家都是兄弟,值得这样大打出手?”

景旡眼中笑意不减,语气诧异道:“殿下好像很了解司徒登?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殿下?”

“十一。”

话说到一半,触碰到她眼中的森森寒意便止住了,顺王不解自己哪里有什么地方说错了,楚沉夏忙接话道:“也有可能是别人送的,既然你认识这块玉佩,想必这玉佩是半容送给永明的。”

起初三人一言不发地走着,过了片刻还是陈阙忍不住开口道:“楚将军年纪轻轻就做上了骁骑将军,必是有许多过人之处吧。”

众人都离席而立,吃惊地望着这一幕,唯有半容走出席位,蹲下来在尸体上摸来摸去,一脸认真得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一身的污血。

“什么桃花娘子?”楚夫人不解道。

顺王微微颔首,看着他潇洒翻身上马,只觉得眼前又明亮了几分,侧身对一旁的半容道:“进去吧。”

庆王顿时有些下不来台,顺王一开口,无疑是在摧毁他最后一丝坚持,“我敬重裴将军,着实不忍心见他的爱子重伤上阵,倘若回去少了只胳膊,他定要责怪于我,子顺可得谅解谅解我,便卖给皇兄这个薄面,让裴尘东留下来治伤吧。”

笑着笑着又是一通咳嗽,墙后的人沉默zhaishuyuan了很久,才吐出几个字来:“是我害了你。”

六历军在顺王的统领下士气高涨,绝大因素来自庆王的绝情,每个人一反常态,忘却了身体的疲劳和伤口的痛楚,一下比一下猛烈地进攻。

面前的齐兵脸色皆不大好,四人中最魁梧的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口叱道:“你们南宋真是卑鄙,用这种卑劣的手法夺我齐兵性命,我单望南势必要取你头颅以慰藉亡灵!”

还未多看两眼,又被楚沉夏拎起,一路踩着屋檐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