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夏停下来,指了指旁边的小树,树干大抵只有大腿粗细,他不顾雨水在脸上的吹打,大声道:“每个人去砍一棵树,动作要快!”

陆执显得十分局促不安,不断地来回踱步,一拍手心,似乎下了决心道:“我快马追回殿下吧,三军不可无帅啊,无论怎样,殿下在军心也在。”

不主张迁都的大臣大都是年事已高,亦或是思想保守的大臣,始终认为此刻南迁对于民心和军心都是极大地不利,御营司应尽快将兵力调遣回金城,将北燕从南宋击退出去。

“儿臣与他私交甚好,他又是……又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会有龙阳之癖?母妃勿要听信谣言。”刘衍说话间总是拿眼角瞟高娴妃,心虚的很,楚沉夏是不是断袖,他可不敢担保。

“齐国那场战役之后,他便与我割袍断义了,这次的事情,是景旡在搞鬼,这一点不会错。他说自己是为庆王办事,这一点可信也可不信,其一是他的话本就令人半信半疑,其二是我觉得此番并非庆王主谋。”

楚沉夏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变化,目光却是一紧又很快飘渺了起来。

钦此。

“万民陈请?是朕,错了吗?”皇帝向他走了两步,无视脚下的白纸,目光阴厉地看着顺王。

“好!”人群中有人高呼一声,有了这声领头,喝彩声不断,人群又鼎沸了起来。

“殿下”楚沉夏回身急呼,话音却落在了马蹄声中,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人一马遥遥而去。

皇帝后半句话果然噎住了,怔仲了一会,有些怀疑地看向苏艽,“是子顺吗?他虽然征战无数,但朕知道他是个乖孩子。”

一阵箭雨来袭,对经历过战场箭雨的顺王来说,眼前的箭雨根本算不了什么,或许根本称不上箭雨,几只箭罢了,轻松地一路走下去。

楚沉夏坐下来才见到他的长相,一头长发随意地披着,藏于长发间的是一张粉面朱唇的脸,他始终低头看着棋盘,因此看不到他的眼睛。

“许是公主觉得将军足智多谋,定能想到不一样的方法。”原清摸了摸头。

皇帝抽出剑,忿忿地往地上一掷,“当”的一声砸进了顺王心海里,却没有激起任何水花,而是慢慢沉了下去。

闭目养神的皇帝被他这一举动惊的猛睁开双眼,这个儿子喜欢招揽门客,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可偏偏这些个自诩有大才的谋士尽给他出一些愚蠢又下三滥的主意,子庆想什么,他一眼便能猜出。

“你方才注意到凶手的兵器了吗?”楚沉夏一面替他包扎伤口,一面问道。

“荣妃多年前便薨逝了,你怎会忽然提到她?”景旡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看出些什么来。

大家都是练武之人,顺王十分明白他说这番话的用意,不过是不想将所得的秘籍告知他罢了,顺王点了点头,说道:“楚沉夏来我府中寻过你一回,我见他神色焦灼,似乎有要事找你。”

见楚夫人知道大叔,鹿寻便讲得更开心了,“大叔教我识字,教我射箭,还亲自教我弹琴,大叔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顺王正要接过那枚玉佩,听到她如此淡然地说死了,手不由得一抖,终究没去接那玉佩,反而怒shubaojie视着若渝。

陈阙飞快地冷笑应了一声,似乎是抓到这个年轻将军的什么弱点似的,不容拒绝道:“不行,据我多年办案的经验,凶手有可能藏匿在府中的任何一处地方,尤其有可能趁着混乱逃到你不许人打扰的东厢房里去。”

楚沉夏跟着笑道:“怎么会呢?随时恭候。”

“没有,就是耽搁了一下,没什么事,你不要这么紧张,母亲好得很。”楚夫人冲他勉力一笑,楚沉夏立刻回笑,故作轻松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半容将几个香囊递给他,解释道:“新宅子的气味或许不大好闻,这些香包赠给你,挂在床头还有驱虫的用处。”

金城形势不好,庆王岂会不知,让他去支援岂不是送死,可又不甘心让楚沉夏这个无名小子得了便宜,足足憋了好一会才道:“本帅决定,由禁军副统领裴尘东带领五万禁军和六历军一同前往金城支援!”

大司马将军霍去病是沉毓最尊崇的一位将军,他从小便立誓要当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这上面的字便是楚沉夏生辰时,他亲手刻上去,带着满满的期望送给楚沉夏的。

陆执有些不甘心地喊道:“庆王殿下,是我们啊,快把城门打开。”

五百骑兵冲出城门,来势汹涌,无人可阻,马蹄踏在尸体上,马身竟是一下也不颠簸。

半容得空问道:“我们是投降还是等他们过来血拼一场再被抓?”

永明猜不透他的心思,心跳快得和打鼓似的,深呼了几口气,才被原清扶着走过去。

走近亲霖宫便觉得有些隐身,冷风迎面吹来,永明正觉得有些冷,对面的房门便缓缓启开了,伴着一声极长的“吱呀”,永明尖叫着便往后退了一步。

楚沉夏连忙打圆场,笑道:“原清年幼,调皮一些也是应该的。”

尤其是,老皇帝开口要三百万黄金,无疑是在逼他们,逼得他们没有退路。

楚沉夏缓缓咬着青梅,让那一片酸楚尽情得在齿间绽放,吃完了才道:“沉毓他偏偏喜欢吃酸的,他说不好吃的东西才没人跟他抢。”

顺王见她低头闷声不语,矮身蹲在她面前,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上来。”

楚沉夏连吐好几口口水,才将嘴里的硫磺吐掉,悬空的脚踢了踢半容,道:“你的手能动,快从我的鞋靴边抽出匕首来。”

眼风触及草堆后有东西动了一动,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慢慢移过去,用剑拨开草堆,才发现是一只重伤的山尊。

楚沉夏欠身行礼道:“是。”

顺王抬起眼笑道:“还以为公主不来了,便将公主的席位让给新来的幕僚了。”

“她这样的杀手不可多得。”楚沉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说道。

“不会啊,谁会那么想啊,我不过是去见他一面”永明笑道。

一个时辰过去了,顺王迟迟没有回来,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使臣又重新活跃了起来,从最先的窃窃私语到越来越大声。

不免有些唏嘘道:“这莲花也没什么特别的。”

楚沉夏伸手夹了一只螃蟹,正好瞧见永明那灼热的眼神落在自己手上,不由得轻轻一笑,轻轻放在了她碗里。

刘衍脸色微微转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慢慢转动着眼珠,说道:“是我冒昧了,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调查的,公主这里就麻烦你了。”

刘衍趁势斩剑,逼得那人步步后退,练武之人都知道,打斗时武器一旦离了手,便是要吃大亏的。

永明也随着他的视线在房内落了一圈,笑道:“干净,我就喜欢这种舒服的感觉,没有在宫中被束缚的感觉。”

陆执一怔,道:“吴守,我弟弟撑着一口气将血书亲手交予他。”

回到顺王府已经是下午的事了,令他没想到的是,半容还在顺王房内,更令他没想到的是,王若渝也在。

“他”陆执重重叹了口气,极其无奈道:“他供认不讳!”

“你之前说我有可能站不起来,这个可能是几成,我要知道。”

楚沉夏略微有些吃惊,冷若冰霜的她居然有一个性格懦弱的婢女,真是稀罕。

话说到一半,就见到半容转身欲走,脚在马腹上一蹬,就想追上她,一时心慌意乱的也没注意地下,马蹄踢到铁通又撞倒了架子,眼看架子倒向半容,楚沉夏翻身下马却已经来不及了。

注意到楚沉夏的目光,刘衍没有避开,反而长叹了一声,似乎印证了楚沉夏心中的想法。

楚沉夏晃了晃身体,忍不住颤声唤道:“太子…”

“是我对不住她,她一定会恨死我,如果是我,我也会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不,大卸八块都抵不过心头的恨。”刘衍语气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