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落在刘泰背着的小少爷身上,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现在对他的那种排斥感愈加强烈,已经化作可闻的气味,刺鼻的味道吸进体内,令我眉头不由收紧。

“少爷被蛇咬伤,一直昏迷着,尸姐有办法吗?”白晋宇身边的肌肉大汉用充满希冀的目光注视着我,他应该就是刘泰。

“所以,主人你是不是过完节给我加戏?”

我整个人被它提着离开地面,身体的重量全部集中在脆弱的脖颈上,窒息的痛苦令我本能地去拉扯那只剥夺我汲取氧气的大手,一张熟悉的面孔在黑暗中渐渐显露,是三九!

我承认听到他把假吴枫说成‘东西’让我心中不快,不管假吴枫是何身份,他都是为救我而死的,我对他怀有愧疚,所以不愿意把他往坏处想。

我装出意外的样子,问道:“队伍里有人暗算你?为什么?”

等那些‘麻绳’扫兴地缩回去,我缓慢地爬开,那人也学着我的样子,我们两个此时恐怕能完败任何一部鬼片里的鬼怪了,试想一下,两个灰头土脸的生物,动作僵硬又悄无声息地慢慢爬向通道对面的入口,在幽幽的荧光映照下只怕谁看见都得把我们当成怪物。

我条件反射般喊道:“谁?”

吴枫察看一番后道:“这里一定能过去,前面的人和蛇都没有折返的迹象,可能附近有开启兽头的机关,咱们找找。”

吴枫收好水壶,道:“我来的时候只看到你一个人,这蘑菇是二楞子炸断的吧?”

下面那几人的身手都不错,即使在逃命,也没显出慌乱,跑、跳、腾、跃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特别是走在最后的那个男人,他应该是在掩护前面的人,边退边开枪,完全不看脚下的路,后脑勺像长着眼睛似的。

我心脏一缩,预感要有不好的事发生,这时三九也跳上平台,他脚刚着地便掷出手中的武器,寒光如闪电射向尸怪,那怪物却不躲避,呲的一声将肚皮左右裂开,两排肥厚的肉芽像牙齿般生长在裂开的肚皮内部,柔弱的身体不停蠕动,从它们中间探出只血红的眼球,足有拳头大小,黑色的瞳孔收缩着……

在我还未出声询问的时候,有东西贴着我的头皮嗖的一下掠过去,我都能感觉到那东西散发出的阴冷寒气,脑子突然脱线地想,万一那玩意儿是刀,我岂不是要变成‘地方支援中央’?

“呼~我的老天,多亏有前辈你在,不然我的小命难保啊!”

猝不及防之下手电脱手掉落,我想去捡,但三九根本不给我这样的机会,比力量,他不知能甩我几条街,我认命地任他像扯着大号布娃娃般在黑暗里奔跑。

我僵立两秒,然后猛地一扭身向身后看去,然而后面什么都没有,我又将手电的光柱移回石壁,这次我的影子是正常的,怎么回事?我绝没有眼花,明明是有个圆圆的影子在我脑袋旁边,就立在我肩膀上!

三九之后离开了一会儿,不多时打回一小桶水,吴枫用它煮了一种面块儿,味道类似水泡咸饼干。我们吃饱喝足继续前进。我是两眼一抹黑,没头苍蝇似的跟着他们走,前方无尽的黑暗犹如沉睡千万年的怪兽,而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很快就会将它惊醒,结果是什么?死无葬身之地吧!

从小到大我哪里经受过来自同类的威胁?慌乱中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恐惧到极致,我反而安静下来,没有惊恐的喊叫和剧烈的挣扎,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柄匕首上,以为下一刻我便会血溅当场。

我双脚落到实地,举起手电照向四周,发现井底竟是四方型空间,老林随后下来,紧紧贴着我,我知道她对黑暗的恐惧超乎寻常,甚至在自己家里都要彻夜点着灯睡觉,便拍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抚。

“他们呢?”这是我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走了。”

“一个都没死?”我音调不觉拔高,一阵懊恼爬上心头,我挣脱他的手臂跳下来,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你……”三九的声音有些犹豫,我怒shubaojie瞪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他却转移了话题:“我说你仍被红光控制着,最好和他们分开走。”

“算了,走就走吧,难不成还怕他们吗。反正他们也是白来一趟,他们还不知道得到的是假书,真书只怕已经落在华增手里。咱们得回那座大殿,出去的捷径在那条通道里。”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心知对三九发火是没道理的,他并不知道内鬼的事,内鬼又没害他,他救人也无可厚非。

“路堵死了,老枪炸的。”

“什么?”唯一的捷径被堵死,而我竟然昏得如此彻底,连爆炸都没震醒,瞬间我怒shubaojie气飙升,刚压下去的脾气,眼看要反弹,三九再次巧妙地将我的思路引向别处,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知道人参果树吗?”

“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成熟的那个?”我没好气地瞪着他说,不明白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他怎么还有心情聊西游记。

“那个广场上种的就是这种树,攻击我们的,是它的树根。”

这话要从别人嘴里冒出来,我会百分百认定他是胡扯,可三九不是个爱说闲话废话的人,更别提开玩笑了,他说是,九成九就应该是真的。我成功被他挑起好奇心,如果世上真有人参果,吃了可以长寿,我就摘回去几个尝尝。

“你想去看吗?”他接着问道。

我猛点头,说:“想,不是说闻上一闻就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能活四万七千年,就是不知道今年它结没结果呀!”

“只要吃过人,就会结。”三九嘴角一勾,居然笑了一下,我被他笑得发毛,再想到那麻绳状的树根吸收的那些营养品,顿时对人参果失去兴趣,别说能活四万七千岁,就是活十万岁我也不想吃。

方才的怒shubaojie气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这时,三九突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这种充满审视的凌厉目光让我有种被拍x光扫过的错觉,我点急,不耐烦地问:“又怎么啦,你别一惊一乍的行吗!”

“你不太对劲。”

“你什么意思?”

“你想想,你对刘泰做了什么。”他的话像是按中我心中的某个开关,让我有种如梦初醒的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