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不到半年,皇宫中突然爆发一场宫乱,数十名身负武功的宫女,将皇帝及其子女屠戮一空,反倒是南平公主,因为身处偏僻的冷宫,又有一名忠心机警的太监见势头不对,趁乱撬开关锁,带着她闯出宫禁,亡命天涯。这名太监,正是原南平公主的府中总管,魏忠明。

“够了!”魏无牙一挥手打断了她,“我的女人,自有我亲自征服,不劳他人假手!”

魏无牙笑道:“嘻嘻,有段时间没绞指甲,不小心划到你了。”

这一丝若有若无的绮念还没来得及摇曳壮大,路芳蕊便抬手朝丁渔扔出一个纸包,而丁渔心口处的灵犀珠,热度迅速提升。

那白山君感觉到丁渔手上的力道突然减弱,立时穷追猛打,运足气力,如铁钳一般死死捏住丁渔手骨,接连运劲三次,直到听得他手骨传来三声轻响,这才松手,心中鄙薄:什么血僧丁渔,吹得好大的名声,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辈罢了。嘴上却呵呵笑道:“丁罗汉果然神力无双,佩服!佩服!”

须知心火一物,乃内家功法的大忌。正统武林门派,无论道家佛家,传功之前,必先令弟子诵经打坐,时间数月到数年不等。目的就是为了使其平心静气,能够在练功之时克制住七情六欲。而七情六欲当中,怒意对功行伤害最大,一旦在搬运内气时不慎动怒,引发了心火,轻则经脉损伤,重则走火身亡。

还是用海碗来比喻:一个大碗变成了一百个小碗,当然没办法粘合;将这些小碗打碎成一千枚碎片重新粘合,难度又太高,手艺就不够了;但是如果有一股力量能够将其中三十个小碗聚合成一个“中型小碗”,这时候再将那七十个小碗和这个中型小碗打破,由于中型碗比小碗结实,如果力量适度的话,会将小碗打成碎片,中型小碗裂而不碎,然后用碎片来修补中型小碗的裂口。如此反复施为,中型碗越来越大,碎片越来越少,最终中型碗吸收了所有碎片,变成原来的那一个大海碗。

可转念一想:即便是万春流,也足足用了近二十年才将燕南天治好,这其中不知走了多少弯路,花了多少心血,废了多少贵重药材。燕南天侠名遍布天下,万春流慕其为人,当然愿意费心费力,可自己是个“恶名昭彰”的血僧,用指甲想也知道万春流不会同等对待。而且自己和燕南天伤势接近,说不定他还会在自己身上试验不成熟的医案,万一碰对了还好,万一碰错了……

丁渔奇道:“既是如此,你为何带我去龟山?”

“因为我知道是谁干的。”还不等丁渔发问,路芳蕊接着道:“这个案子有两个凶手,一个杀人,一个策划。杀人的是任福,策划人你猜是谁?”

这时丁渔倒不急着打斗了,对方没了兵刃,要打不是自己对手,要逃自己拦不住,不妨先聊聊天。他反问道:“你看出了什么破绽?”

(丁渔:捕头也没有亲民到哪儿去。)

内力不弱!丁渔心中暗道。那边任福吃这一吓,不敢不说,嗫嚅着道:“那和尚问老爷:‘还记得珠心岛上的王家吗?’”

丁渔瞳孔微缩,他看得分明,那四个字分明与自己血洗罗浮剑派后留下的四字一致,而那老者头顶正正是五个圆孔,像极了是九阴白骨爪留下的痕迹。如果此处还是射雕世界,他会以为下手的是梅超风。可现在身处双骄世界,会这手功夫的应该只有自己一人而已,此人又不是自己杀的——难道说双骄世界也有类似的武功?还是说……

酒楼中的食客有的唏嘘有的脑洞大开提出种种猜想,之前提问的蓝头巾男子安静地听了一会儿讨论,喝了两趟茶后,便欣然离去了。他走出明珠楼,穿过两条大街,走进一家名为“惠福居”的百年老店中。客栈的小二一见他便殷勤地上来问候道:“余爷今日神清气爽,想必是事事顺心。”

这封海捕文书甫一张贴,便吸引了全城人的眼球,大街小巷,茶馆酒楼内均是各种内幕消息,没过两天,连说书先生也暂且“停播”西游水浒,改说“嗜血凶僧辣手屠戮,罗浮山间血流漂杵”。

“都被我们杀了。”劳青河目光呆滞地答道。

剩余六人,连三缕胡也放下师妹尸身,挺剑刺向丁渔,这回指向却再不只是四肢关节了。不意丁渔左手一挥,将那断臂的剑客当成兵刃一般舞将起来。那人从手到脚连成一线,近**尺长,将六人尽数笼罩其中,那六人反应不一,有两人滚地避开,三人急退两步,只有一人避无可避,只好竖起长剑格挡,剑锋和人体一触,即刻将半条小腿削了下来。在丁渔的挥舞下,鲜血溅满了屋中众人,尤其是持剑格挡那人,更是被热血浇了一头一脸。他虽然也杀过人也见过血,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亲手斩下师弟的肢体然后被师弟的鲜血湿透,一时间竟然崩溃了,扔下手中剑,一面不停地擦拭面上鲜血,一面尖叫着转身逃跑。丁渔反手拔下肩膀上兀自插着的长剑,甩手飞出,雄浑的力量让长剑穿透那人背心之后,还带着他向前飞出数尺,将他钉在了木门上。

何元道——罗浮剑派第十六任掌门——盯着手上两张薄薄的纸张,一字一句地默念着,呼吸渐渐粗重。良久,他珍而重之地叠好手中的纸张,合眼深吸一口气,总算压制住立时修习纸张上内功心法的念头。他看向面前垂首站立的得意弟子劳青河,也是他所属意的下任掌门,缓缓道:“的确是极上乘的内功心法,可惜只有三段,后面应该还有内容。”

劳青河,也就是子铭的师傅,面上怒色方显,转瞬便化作无奈:子铭不姓子,姓方,是广东按察使方同的庶子。天知道他抽什么风跑来罗浮剑派学武,但既然他来了,整个门派就得将他当成大爷一般供起来,否则方按察使一个不高兴,门派上下都要度日艰难。名义上劳青河是方子铭的师傅,实际上莫说劳青河,就连罗浮剑派的掌门都不敢对这位小爷稍有不敬。幸而这位小爷平素里也没有太过跋扈,于剑法上的天赋也算上等,入门一年多,师门所授的三套剑法居然练出了七八分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