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武穆遗书》相比,丁渔更感兴趣的是裘千仞。此人是射雕中仅次于欧阳锋的大反派,主要的恶行有两样,一样是打伤了老顽童和瑛姑的儿子,目的是为了让南帝段智兴消耗五年的内力去救那娃,从而为第二次华山论剑铺路;第二样是身为宋人却投靠了金国,做了一枚“宋奸”。

时间有点紧张。丁渔心中盘算,半个月后上岸,还有十一二天就到魂种吸能的死线,而这么短时间无论是找人比武还是疗伤都不太够。既然如此,便只能按原来的想法,先在海上杀一批人,凑够这个月的余额;下个月月初再杀一批,凑足当月的需求,然后赶紧回程,这样距离再下一次吸能死线就有将近两个月间隔,应该足够他解决身上的毒素。

脱困之事有了眉目,丁渔便安下心来对付身上的残毒。他身负两门不同源头的内力,经脉也有两套,一套运行龙象般若功,一套运行九阴内力。然而偏偏毒素淤塞的经脉中,就包括了任督二脉,这两条经脉无论是龙象内力还是九阴内力都是必经之路,因此他如今半分内力也无法生成,无法搬运。九阴疗伤篇倒是有对症的疗法,只需行功七日夜,打通淤塞经脉,内力还能更进一步。只是这个方法需要另外一个内力不弱之人的配合,射雕原著中郭靖被欧阳锋打伤后便与黄蓉四掌相抵,运用此法疗伤;神雕中小龙女和杨过也用过这个法门,丁渔身在荒岛,哪有这个条件——果然行走江湖,男女同行才是最优选择!

猜到了下手的是水手哑仆,但丁渔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下手的原因。是黄药师授意?应该不至于,按照原著中的黄药师为人,应该不屑于干这种事情。难道是哑仆自己的主意?没道理啊!这些哑仆对黄药师畏若鬼神,若不得吩咐,哪有胆子干出这种事情!或许是黄蓉指使?这倒有可能,她恨自己把她爹爹气得吐血,报复自己是完全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能够解释为什么洪七公和郭靖不在自己身边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老顽童落地之后,哈哈一笑,对郭靖道:“傻小子,下卷经文正正是你亲手交给我的!”郭靖呆愣当场,喃喃道:“那人皮,便,便是《九阴真经》?”周伯通更道:“不止那人皮是,你自己也是!真经上的功夫,我已一丝不差地尽数传与了你!”

黄药师脸色铁青,丁渔却还嫌不够,接着道:“当然,也许欧阳世兄成婚之后便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也未可知。届时传言出去,黄岛主舍弃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换得采花淫贼浪子回头,既为江湖除了一害,又招揽了东床娇客,真是大仁大义,有口皆碑啊!就是不知道是否对得起至亲的女儿和亡妻……”

周伯通神色大变,转身奔回山洞,口中大骂西毒和黄老邪狼狈为奸,专门找了毒蛇蜈蚣,乌龟甲鱼来吓唬他老顽童。丁渔笑道:“大哥,你身上带了白驼山的蛇药,既可解毒也能僻蛇,那些青蛇绝不会咬你。我们一同去帮三弟抢亲如何?”

老顽童长啸了盏茶时间,终于停了下来,他对两人道:“我把双手互搏运用到打架中,天下再无一人能在手速上超过我,天下再无一人能胜我,黄老邪不行,老毒物不行,洪老叫化也不行,我再也不用待在这口山洞中了!”

丁渔又问:“那么兵法之中,《孙子兵法》,《尉缭子兵法》,《司马法》都当得起高明二字吧?若换成是武功秘籍,恐怕都不下于《九阴真经》,《先天神功》这个层次。然而如今书局之中,三个铜板便能买一本《孙子兵法》,天下难道因此乱了吗?”

两人一等就是几个时辰,郭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丁渔则一直在修炼内力。眼见月上树梢,忽闻箫声婉转,丁渔当即收功站起,郭靖也从梦中苏醒。丁渔道:“黄家妹子不知为何没有回来,我们不如循着箫声寻去,总能找到识路之人。”

丁渔在醉仙楼住下,在柜台留下一封书信,吩咐掌柜的如果见到郭靖和黄蓉就交给他们,还形容了一番两人的模样,想来不会认错,关键是小红马太过出挑,放到现代那就是限量版兰博基尼,想认错都难。他自己则每日服用上好药材煎制的补中益气汤,半日搬运内力,半日熬练身手;偶尔觉得气闷就到南湖中荡舟游玩。

黄药师一手抱住黄蓉,一手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隽洒逸的面容。黄蓉欢呼一声,抢过他手上的人皮面具,一边把玩一边问道:“爹爹,你怎么来了?刚才那糟老头子咒你,你也不教训他。”

然而归云庄中的道路布置得与迷宫无异,庄内的庄客下人又大都去了前厅伺候,无人给丁渔带路,他绕了几圈发现迷路,最后无奈之下,只能朝着一个方向闷头前行,遇墙翻墙,遇水涉水,总算被他找到了一个庄客,这才顺利到达前厅。他一入厅中,便听到裘千丈在散布虚假消息,丁渔心中好笑,忍不住开口叫破他的身份。

行不两步,一名健壮的青年迎上前来,此人便是陆乘风之子,归云庄少庄主陆冠英。陆冠英替其父将三人带到书房奉茶,陆乘风换了一身羽扇儒服之后便亲自来到书房招待。他拿出了几幅字画给三人鉴赏——丁渔和郭靖哪懂什么字画,多亏了黄蓉将黄药师的品评转述出来,陆乘风听了,愈发勾起了对恩师的怀念,于是对三人(黄蓉)的好感剧增。

郭靖黄蓉两人都不知道什么叫“采阴补阳”和“破了身子”,黄蓉更是揪住洪七公一通好问,把洪七公尴尬的不行,不过如此一打岔,几人间的气氛总算回复了。

洪七公一代武学宗师,这个道理只会比丁渔更清楚,只不过他和郭靖接触的时日尚短,加上丁渔的表现太过惊人,他才一时间没注意到而已,如今丁渔一说,他心中便有几分意思,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骂道:“小和尚年纪不大,认识的人却不少,连东洋人都有。”

洪七公见猎心喜,觉得光看还不够,索性跳入场中,呼道:“小和尚,我们来过几招!”

旁边黄蓉却不依了,她对丁渔道:“和尚大哥,你欺负我没有你这般深厚的功力!我们说好了比拼厨艺,你却用武功耍赖!”然后又对洪七公娇嗔道:“前辈,你说我和和尚大哥的菜,究竟谁更胜一筹?”

黄蓉先是撕下半边熟鸡给洪七公,结果看他吃得意犹未尽,便连剩下的一半也一并奉上。洪七公边吃边赞,吃完后才觉不好意思,想要拿几枚金钱镖付账,三人中谁会看上那几枚镀金的铜镖,当下都是不要。黄蓉还说道:“这叫花鸡不过是随手之作,我还有几味拿手小菜,要请前辈品鉴。”这一下算是点中了洪七公的死穴,四人当即找到最近的市镇,包下了一家小饭馆,洪七公和郭靖在大堂中坐等开饭,黄蓉在后厨忙碌,而丁渔却也进了厨房。

丁渔点头道:“正是。贫僧说话鲁直,得罪了道长莫怪。”

原来完颜洪烈从丁渔处得知王妃包惜弱“私奔”后,便急忙与完颜康一道,带了一队兵马去追。不多时他们追上杨铁心包惜弱和穆念慈三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杨铁心将包惜弱交给穆念慈,自己施展杨家枪法左冲右突,然而他的武功不高,很快就被金兵逼住,眼看就要死于乱刀之下。就在此时,马钰和丘处机路经此地,及时将他们一家救了下来。由于王府的高手大部分被丁渔拖住,梁子翁又为了宝蛇正和郭靖纠缠,因此杨铁心夫妇没有如同原著一般殉情当场,而是被保了下来。可怜的完颜康面对父母离异,只能二选一,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跟随养父完颜洪烈,气得丘处机当场便要毙了他,但被包惜弱拦住了。

“啊?!”完颜洪烈大惊失色,顾不得什么盗书大计,赶紧跑了出去。其他人也想跟着离开,丁渔大喝一声:“谁敢走!”踏上几步,一手提起八仙桌的桌面,甩向门口。这张八仙桌面直径**尺,中间是五六寸厚的云石,足有五六十斤重,被他一手甩出,声势极为猛恶,欧阳克等人纷纷跳开闪避,那桌面便“咔嚓”一下嵌入了门框,将门口封住了大半。

这名和尚不是别个,正是丁渔。他之前偷入梁子翁的药庐,正是为了那条宝蛇的蛇血。他将竹篓盖子一掀,一条通体赤红的蝮蛇便从开口处探出头来。丁渔感觉灵犀珠只微微发热,心知这条蝮蛇被梁子翁常年喂食灵药,体质改变,毒性已然去了大半。如此一来他更是放心,以他体质之强,这样的弱毒便是中了也无大碍,于是便要伸手去擒那蛇颈。

丁渔想想,一对六十斤也能用,于是便答应了。最后结算下来,总共要二百八十两银子。他交付了一百两定金,余下的三天后取兵器时付清。幸亏他之前逃亡路上反杀追兵,得了不少银票,不过这些年用度不少,等到付清余款之后,他也只剩下百十两度日了。

灵智上人神色一变,道:“如此说来,你是来比武啰,又何言切磋佛法?”

丁渔咧嘴笑笑,不发一言,对着众人合什一礼,洒然离去。

不料方清羽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道:“丁渔禅师多虑了。我明教并非门派,只不过是一群志同道合者的联合罢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就像朝廷一般,苏派的也有,蔡系的也有,童系的也有。”他说的这几个派系便是徽宗时朝中权势最大的几个朋党。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年懒洋洋地靠在山石上,身旁站着一名老者。众人齐声道:“见过方教主,钟右使。”

三尺长宽百斤重,皮似黄玉瓤如脂。

追兵,高崖,严寒,短短半天,从三重劫难中有惊无险地渡过,回味当时,三人心中各有滋味不同,抬头相视,化作欣然一笑。

丁渔听到“副旗使”三字,心中一紧——此人恐怕不是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