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恩公,只要一想到恩公便会觉得心底暖暖的,嘴角亦会不自觉向上扬起。

“我身侧的这位林清姑娘,七年前为我所救,此后她一直兢兢业业为沧澜教效劳,其心之诚人尽皆知!故本教主在此宣布,由林清任木言堂堂主一职,不知诸位可有异议?”宁沧澜虽是用的疑问语气,目光却分外笃定。

女儿家的打扮总是费时费力,因而林清总是懒于梳妆,却不料这次她不过略施薄黛竟引得林靖和看直了眼睛。

“姑娘可是来寻这玉箫的?”白汐玩心忽起,边说边拿出了一直贴身佩戴的玉箫置于林清眼前。

兄长?众人的注意力霎时被这两个字吸引了。

心知自己拗不过他,林清只好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要回木禾镇吗,怎么如今仍在凤城?”林清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花弄影住了嘴不再言语,素来听闻这位宁沧澜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是在与宁教主相处的这一日一夜光景内,她却只看见他细心照顾姐姐的满腔柔情。

林清这才颤颤巍巍的起了身,此刻她已是一头雾水,明明不久之前宁沧澜还与她温言笑语的在兰溪花谷赏景,怎么一眨眼他就成了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而且议事厅里这么多人,为何独不见木言堂的人?

白汐意识到自己失言,面色霎时苍白。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恢复了常态,“我听江公子说话时是京城口音,这才多嘴问了句,江公子莫要介意。”

四周的一切突然安静得出奇,人未语,泪却先流。

“弄影,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小红低头思索了一番,面露为难道:“这个,怕是只有我家姑娘才知晓了。”

林靖和被她这副夸张的表情逗得忍不住笑了,“如假包换。”

林清不愿与他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急道:“我有事求你!”

“弄影别怕,我在这。”林清拍了拍花弄影的小手,沉声说道。今日月光稀薄,为免被人发现林清不敢点灯笼,担心林中有陷阱,进入树林后她与花弄影一直走得极慢。

仅仅是学习走路,便已让林清耗尽心力。要顶着装水的瓷碗一遍遍的在半掌宽的木板上来回行走,步子要稳,步速要均衡,水更是不可洒落半滴的。这也就算了,林清最受不了的便是每走一步,腿抬起的高度与屁股撅起的角度都要控制得恰到好处!

“听起来倒是不错,可是你要用什么东西来伤人?”江韶料定林清会被这个问题噎得面红耳赤,可谁知她下一瞬便从小腿处抽出两把精巧的小刀来。

望着蒋山鬼离去的背影,林清几欲呕吐。这个恶心的老头子,分明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说什么要去风流快活,真是厚颜无耻!

好不容易听到有一个老者说,曾在木禾镇郊外的山林里见过绿色的菊花,林清未加思索便租了一匹马朝郊外而去。因为心急,她并未注意到那老者面上一闪而过的阴险笑容。

林清一时词穷,“我……”

林清却不知她转身刚走,客房外便来了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江韶似早已被满园花香迷住,言语不比往日清冷,反倒多了几分柔情。“此园名唤‘念樨园’,乃为赵明松思其义妹赵木樨所立。”

一大早木禾镇便热闹起来了。街头巷尾的人熙攘吵闹,先是有人在镇东头的巷子口发现一具男尸,后又听闻张府昨夜走水,府上的人几乎死了个干净。

“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赵家已被满门抄斩,而我如今不过是是个小小捕头,早已没了利用价值,你怎么还会寻到我的门上?”

张敬德赶回张府时,天色已有几分昏沉。

那两个人一定还在福满楼吧!她只想偷偷看那个江韶一眼,只看一眼。

那小丫鬟许是被她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骇住了,一时间竟无法言语。

“小清姑娘?”赵明松独自一人斜靠在门边,坚毅的轮廓被淡黄色的灯光印得异常柔和。

“林清?”他的笑容愈发深邃,如辰星般的眸子闪耀着夺目的光采。

他实在太过想念阿樨。为什么不让一个与她长相相似的人去代替她以此来暂解他的相思之苦呢?他已经等了七年,也整整寻了她七年,只为了年少时的一句诺言。

三王殿下如此痴恋赵木樨,甚至甘愿为她以身犯险。江韶实在有些担忧,若此时告知他那人根本不是赵木樨,只怕他极有可能会陷入暴怒中。

赵明松忽然扫了一记凌历的眼刀过去,吓得那人立刻垂下脑袋。随后他又小心翼翼的查看林清的反应,发觉她竟毫无反应,好似那人说的话与她半点也不相关一般,他这才放下心来。

“赵捕头意下如何?”她迈步走向他。

也就是说,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已故丞相赵怀的女儿赵木樨!

见身后没有人追来,男子这才将林清放了下来。可谁知他刚一解开林清被点的两处穴道,她的叫骂与拳脚就一齐往他身上招呼起来。

“这位客官。”他忽然对着林清唤道。

有人在吹箫,而且技艺极好。就连林清这样不甚懂乐理人亦忍不住为这箫声拍手叫好,她甚至觉着自己的魂都快被勾走了。

“小姐?你……”林清忽然觉得心口被不知名的东西刺了一下,麻麻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暮色越发浓了。

忽然,赵明松转过身抓住了适才那位素衣女子的手臂。他宽厚的身体整整高出她一个头,狭长的眼眸紧紧锁住她的。

“真是个傻丫头!”宁沧澜忍不住叹气,面上却不自觉泛起一丝温柔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