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我可没疯,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身边有影卫保护,到时真动起手来,你一溜烟跑了,我怎么办?陈恂摇摇头面现难色。“对付鳌拜的事宜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臣弟实在抽不开身。”

“是谁派你来的?”鳌拜此时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醉意,针眼一样的瞳孔死死盯着李力事。

“呼!”李力事将胸中的浊气吐出,望着手中银亮的长剑自言自语道:“老伙计,只有你最好,始终陪在我的身边,今夜若能遇到那鳌拜,你我就同心协力割下他的狗头,立下不世之功。”

班布尔善几人见鳌拜还是不肯表态,心中急得不行,但他们又实在苦无良策,最有说服力的话已经被班布尔善说出来,再说别的也不过是来回来去的车轱辘话,遏必隆狠狠心站起来。“鳌公,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们这些追随在你左右的人考虑。”

这中间还有几个小插曲,康熙为了让陈恂能早些动手,又因几年前打赌索尼大限之事,真的加封陈恂为御弟,还极不情愿的喊了一声御弟哥哥,并准他单独面君时无需跪拜,当众面君时只需单膝半跪之礼。

双儿看着不远处的那箱金子,咬了咬嘴唇。“如果两年前我能有百两黄金,我的家人也就不会被满门抄斩,我的兄弟姐妹也就不会惨死的满清狗的刀下。其实我家本住在承德的城边……”

不过对方好歹也是个三品官,肯对自己这个无品官作出负荆请罪的姿态,这面子是如何也要给的,正像他本人所说,不看他的面子也得看索尼的面子。

“管家也是人,大半夜的扰人家好梦,公子就是这样对待下人的吗?”双儿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好像九幽之下的夺命修罗,连带着屋里的气温似乎也随之降下几分,离那冰窖相差无多。

“是索中堂索大人报的案,索大人可是亲眼看见你……”福全有些发懵。

陈近南点点头。“是真的,我年长你几岁,就算是你的大哥吧,如果你日后遇到江湖上的难事,尽管来找我,北京天桥上……”

陈恂心中千般诡计,脸上却装作不知,傻面贼心的继续说道:“我觉得天地会首要对付的大敌应该是鳌拜,此人在未来的两年中必然会如日中天,控制住整个朝堂,凌驾于康熙之上,到那时我们就算宰了康熙,也不过是给他人作嫁衣,鳌拜就会借机立个傀儡皇帝或自己登基,虽说换了国姓,但天下还在满人的手中,况且鳌拜在圈地和文字狱之事上已经暴露出视汉人如草芥的态度,他对汉人极为仇视,曾建议顺治杀光汉人,如果真让他一朝掌权,只怕天下再无汉人立足之地,到那时再要去刺杀他势必难如登天。另外我听说鳌拜本人身怀绝世武功,十三太保横练已有四五十年的功力,相比较只会粗浅骑射功夫的康熙,他才是天地会未来最大的敌人。”

“军师,陈恂已经带到!”双儿这时总算松开陈恂,抱拳单膝朝男子跪下。

“喂,你没事吧?”少女的声音把已经意乱情迷的陈恂从臆想中拉了回来。

索额图在心里翻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我父亲告病在家休养,不在府中难道还敢出去逛街不成?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挂出哀伤之色。“家父昨晚病情突然加重,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无法起身,所以派我来迎接陈大人,陈大人此来是……”

陈恂心中一突,孝庄这变脸的本事丝毫不次于索尼和鳌拜,而且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只怕还要高过两人,变脸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相济,假笑变假哭假怒那不算能耐,只有真笑时突然的变幻才是上乘,难怪能镇得住鳌拜。“这恐怕不……”

索尼微微皱眉。你小子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把我这开眼来了?再怎么说那也是老夫的亲孙女,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你还如此不知进退!转念又一想,罢了,也许人家是皇命难违,就让他见上一面也好有个交待,何必难为于他。自己说服自己后的索尼朝屋外吩咐道:“来啊,去请小姐过来。”

“我家大人有要事见你家老爷!”多隆中规中矩答道。

“咔嚓!”渡劫的事情没有发生,如盆泼般的大雨在一声响雷中毫无征兆的倾泻下来,伴着起哄架秧子的狂风肆意鞭打着街上的行人,一时间街面上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多隆别看年纪不大,酒量却是随着身型暴涨,他知陈恂酒量不高,有敬酒的全都接了过去,此时却还能保持着清醒,遥遥看了眼班布尔善的背影,低声问向陈恂。“弟弟,咱们这么做合适吗?”

哈三不敢再吭声,捂着脸退到一边,班布尔善生着气大步朝前走去,走到一间屋子门口抬头看见屋里正专心致志对付桌上茶点的人,转身又退了回来。

就在陈恂刚下决定准备开口之时,孝庄的声音却传了过来。“皇上可是已经有了主意?”

“我猜奏折必是鳌拜所奏,内容是他以镶黄旗地少贫瘠为由,提出要与正白旗换地之事。”陈恂摇头晃脑边说着边走回到座椅前,转身坐下得意的看向康熙。

康熙四年,京城,皇宫,御书房。

鳌拜并不在意陈昌言是谁,他只在意对方手中捧着的卷轴,小皇上不过才八岁,虽说跟着帝师已经学过两三年,但时日尚短,只怕写出的字也谈不上什么龙飞凤舞,皇家为顾及皇上的脸面,断不会让这样的字流传出去,那眼前这幅字又会是谁写的呢?难道是熊赐履代笔?(康熙的老师)

俏丫头羞涩的低着头,其他几名丫环羡慕的看着她,眼神中饱含着嫉妒和怨恨,等鳌拜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原本羞涩的俏丫头抬起头来,已然换上一副冰冷的面孔,一扫其他几名丫环。“你们是死人啊?还傻站着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多铎当然听得出陈恂这是反话,心道我一个铁帽子王爷,还要受你一个小毛孩的气,有心不理他,又有些顾忌,自己这个庶子如今能成为皇上伴读,定然是眼前这小子所赐,他既然有此能力必是当今皇上的亲信,如果记恨上自己岂不是要整天在皇上耳边说自己坏话。

“哎呦,这是要造反啊?快来人啊,额娘被人欺负了!”佟佳氏看多隆敢瞪自己,干嚎一声坐在地上。她自是不敢让手下去打多隆,虽说是庶出他也是王爷的亲骨肉,上下有别,但她的儿子同样是王爷的亲骨肉,而且是嫡子,所以可以打。

孝庄看着苏麻暗自点头,看来这颗珠子自己是选对了,招招手又把苏麻叫到怀里,亲切的问东问西,反而把康熙和陈恂晾在一边,不过两人脸上都没有不豫之色。

陈恂坐在一边无声的补充道:这叫收买人心!

院中虽站着数十人却是鸦雀无声,只有呼呼的风声在院中不时响起,风声的后面始终跟着一句“不行……”。

胡大人心中大骂卓布康,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吗?还真让陈家小子说对了,你这是拿我当斥候啊,现在人家抓着不放,看你怎么办,对不起,老子只能先自保把你推出去了。“陈大人,下官可没说过要掌刑,这全是卓大人一人的意思,与下官无关。”

卓布康满脸阴笑的看着陈昌言没有说话,顺天府尹胡大人居高临下瞥了一眼陈昌言,打着官腔喝道:“好你个大胆陈昌言,竟敢勾结盗匪抢劫镖银,你可知罪?”

多隆会意,声音忽然沉下来。“既然你是步军营参将,为什么不在营里执勤跑来这里做什么?莫非有什么重要公事要办?”

陈恂张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两只眼睛里有泪水打转,长叹一声坐在椅上,以低不可闻的声音挤出两个字。“山西!”

“还我金子,还我银子……”少年不甘心的在人群外大喊着,无奈身单体弱,被几名大汉挡在外面冲不进来。

“皇祖母,孙儿不会阻拦您,但您听孙儿一句话再去不迟。”陈恂连忙拦住孝庄。“如果皇上执意出家,请您一定许他明年正月初十再出家,到那时如何定夺由您决定!”

“况且天下并不是只有大清朝,远的英美法德咱先不说,就说近的,俄国、日本、朝鲜、琉球、苏禄、越南、南掌……共有二十几个国家,这些国家对大清虽然表面称臣,但一直在窥等良机,只要大清一乱,他们立刻会向群狼一样扑上来,到那时,还谈什么改朝换代,恐怕连国家都成为别人的。所以草民认为,真正热血爱国的人是不会制造内乱削弱自家实力的,只有那些自私自利、目光短浅只想自己当皇帝的人,才会说什么反清复明,他们不过是打着这个旗号为自己谋利罢了,小子对这样的人只会恨之入骨。”

八月十九,董鄂妃病卒。

低头边想边走的陈恂没有按原路回去,跟在身后的福全和满德也没有阻止,反正少爷只要是往陈府的方向走就行了,走哪条道都一样。

“哦?”陈恂意外的看看南怀仁。在他的记忆里对子弹的构造很模糊,只知道分为弹头,弹壳和底火,至于用得什么材料却完全不知,所以当初交待南怀仁时也只想起现有的黑火药,雷酸汞这个名字到是头回听说。“它可以打多远?”

“五十步以内可以打穿所有的铠甲,最远可以打到一百五十步左右,再远的话就没有威力了。”

“有没有打铜钟试试?”陈恂追问道。

“试过了,十五步之内可以打进去,但无法打穿,我觉得主要是因为弹头的硬度不够,如果能找到更坚硬的东西代替,我肯定它可以打穿铜钟。”南怀仁有些惋惜的耸耸肩膀。

“十五步……”陈恂小声重复一遍,将枪和兽皮袋揣入怀中,想想又不放心,把兽皮袋重新拿出来系在腰上,又看向南怀仁。“南大人,那炮制造的怎么样了?”

南怀仁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陈恂鼓鼓囊囊的胸前,摇了摇头。“不太好,和这支枪差不多,很难量产,失败次数太多,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过一次。”

陈恂点点头。“还请南大人多多费心,经费方面你不用担心,只要这炮制造出来,就算是你的发明!”

“真的?”南怀仁的眼睛比刚才更亮起来。“不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东西本来就是咱俩一起搞出来的,我得东西你得名,再公平不过。就这样决定了,皇上还在宫里等我,我先走了。”陈恂朝南怀仁拱拱手离开了。

康熙八年五月初五,康熙没有听取陈恂只请鳌拜一人的建议,为防后患以君臣一起过端午节为由召鳌拜,遏必隆一起进宫,在武英殿摆下御宴。

遏必隆不愧为合格的墙头草,以独特的眼光察觉到蹊跷之处,装病没有前往,并派人暗中通知班布尔善和鳌拜,只可惜他派出的人刚出府门不久就被一群不明身份,手持特制武器的神秘杀手击杀并毁尸灭迹,只剩下一颗人头被神秘杀手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