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事用袖子抹了一下手中的长剑,手臂一震,从急颤的剑尖上跳出四朵剑花,四朵剑花好像出笼的小鸟,欢快的朝四周黑暗中冲去,随着花越开越大,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生活在汉人的土地上,他吃的用的穿的住的都是汉人所制。他在残杀汉人时,那些汉人在死前个个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所以他认为天下所有的汉人都仇视他,而他如果在仇人的地盘上去造反,只怕要对付的就不止一个康熙。

康熙在朝堂上对鳌拜一忍再忍,表面满不在乎,但心中又岂能好受,他开始频繁召见陈恂,不停询问何时可以动手,陈恂却知道鳌拜好杀,他身后的势力却是最大的威胁,所以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陈恂装作整理衣服把手缩回来,走到椅子前坐下。“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该说的也已经说完,是不是也把你的事情说给我听听?也许我听完后就会改变主意不再轰你走。”

索额图说完真的从袖口里拿出一根柳条,陈恂瞥眼一看,那柳条又细又短,又枯又黄,慢说抽打起来根本不得劲,只怕打上一下立时就会断了。

“不碍的,我现在就吩咐管家去给姑娘收拾房间,都是现成的,很快就好!”陈恂边说着边好像肉虫子向旁边拱了拱身子,却不想那片冰凉好像粘在上面,也随着往旁边移了几寸。

“胡说,谁说我被歹人劫走了,是谁造的谣?”陈恂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说辞,此即脸色一板。

陈恂瞪大眼睛狐疑的在陈近南脸上看了良久。“你真的肯放过我?”

陈恂偷眼瞧着陈近南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心中冷笑,小爷我故意卖个破绽你就上当,我要表现的太完美,你又岂能容我,就算今天没反应过来,日后也会想明白,到时还是要杀我。哼哼,传闻陈近南乃今之卧龙看来也不过如此,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陈恂望着男子,总觉得从他的身上隐约能看到康熙长大后的影子,难道脑海中那段被称为野史的记忆是真的?

她在看我,她为什么看我?是对我有意思吗?她的眼睛好亮,好像那夜空中的星光,又好像那夺目的黑宝石……她的眉毛好美,好像那初生的柳叶,更像那天上的弯月……她的皮肤好白好细,好像那羊脂玉……咦,她为什么要皱眉呢?她皱眉的样子好迷人,那种淡淡的忧伤仿佛就是因为她才出现在这个世上……

陈恂自然也不会再耍大牌让把轿子抬进府里,待轿子停稳后走下轿子,朝索额图拱手回了一礼。“索大人,中堂大人可在府中!”

“这有何难,索额图不是有个儿子格尔芬吗?招他为驸马就是了。无非是给他索家一个与皇家沾亲的名份,一个公主不成就再嫁一个,我就不信他索尼还能如此不识抬举!”孝庄脸上笑容全无,月牙一样的眼睛瞬间变成一条细缝,一抹厉色从细缝中闪过。

陈恂一时没明白索尼话里的意思,原本过场这种形式可有可无,如果索尼只说孙女不方便,也就作罢,可他偏偏说长相奇特,反而激起陈恂的好奇心,在他的记忆里,赫舍里虽无倾国倾城之貌,但也算对得起母仪天下这个称谓,这奇特又是从何说起?莫非长着三只眼睛?“索大人,俗话说奇人自有奇相,下官对相术也略有研究,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过奇人之相,今日还请索大人定要把您的孙女请来,满足下官这个愿望!”

一顶二人抬小轿来到索府门前,多隆一身普通侍卫装扮跟在轿边,小轿还未停稳,站在门口的四名青衣小帽家丁就围上来。“干什么的,没长眼睛,这种地方是你们能来的吗?”

陈恂从窗口向天上望去,脑海中出现两个古怪的字眼,渡劫!

这桌纨绔子弟几杯酒下肚,恶性渐渐显露出来,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大,聊得无非就是谁家的媳妇好看,在哪看到一个美少女的话题。坐在另一桌的班布尔善闷着头已经灌了自己两壶酒,显然也进入到喝酒之人的第二阶段,话密,再无主人的架子,拉着哈三东一句西一句诉着苦,但还未进入到壮胆的第三阶段,因此对大声喧哗的邻桌顶多是皱皱眉,脸现不满之色而已。

“还敢顶嘴!”“啪!”班布尔善回手给哈三一个大耳贴子,指着对方的鼻子吼道:“你瞅瞅你这怂蛋的样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陈恂没有理会康熙的幸灾乐祸,心中只想着凭自己的能力可不可以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如果他提议反对鳌拜的奏折,还能不能在三年后除去鳌拜?

陈恂与康熙击完掌后心中的石头已经落地,自己无聊的苦日子终于要过去,这三年他就好像那笼中之鸟,活得烦闷加憋屈,每日往返于皇宫和家中,两点一线,三更时分就要起床出门,直到下午申时才能回家,在宫中受康熙的气,回到家中又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哪还有时间玩耍,简直就是一个黑暗的童年,幸好每日能看到赏心悦目的苏麻,算是美中不足,不幸中的万幸!

转眼三年时间过去,虽常有反清复明的前朝志士如星星之火,你灭我起,但总的来说天下还算太平,百姓还算安居。

刘泰并不懂这些东西,但他却认出门口站着的中年男子,凑到鳌拜身边低声提醒道:“大人,那个人就是陈昌言,陈恂的父亲!”

见苏全领命出去后,鳌拜淫笑着又在刚才那个俏丫头右脸上拧了一把,才心满意足的大笑着走出屋去。

“王爷处事果然公道。”陈恂觉得不解气,阴阳怪气的把矛头指向多铎。

“母亲……住手!”在屋里听到声音的多隆再也忍不住,开门冲出来,连推带拉将四名丫环扒开,护住早已头发散乱,衣衫破败的彩凤,怒视着佟佳氏。

其实陈恂与康熙之间并没有仇怨,无非就是少年之间锐气的碰撞,而此时苏麻的出现立刻就让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身朝自己该去的地方走去,康熙回到孝庄身边,陈恂坐回椅子上。

孝庄摇摇头。“你母亲生你养你能助你成人,但他却能帮你护你助你成帝,你现在已经不再是母亲的儿子,而是天下的皇帝,要把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对待能帮你的人要比对待母亲还亲,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尽心尽力去帮你,这叫以心换心,明白吗?”

好在陈昌言在陈恂的吩咐下已被丫环搀扶回房服药休养去了,并没有看到这一幕,至于事后陈府的下人护院也没人敢向老爷提起这事,生怕被小少爷知道。

黄静眉头一挑揣着两只手索性站到旁边,眯着眼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陈昌言作为商人,地方官自然识得,他也同时看到卓布康,忙上前跪下行礼。“草民陈昌言拜见胡大人,卓大人。”

陈恂在后面用手肘顶顶多隆,示意他赶紧办正事,别在这儿找感觉了。

多隆一把推开两名护院,走到陈恂面前。“你要急死我吗?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去哪?”

少年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撮毛把手伸向桌上的金元宝,突然大喊一声就要抢夺,周围几名大汉处理这种事早已轻车熟路,不等少年伸手三下两下将他推出人群外。

“不行,我要去劝劝我儿,他最听我的话……”孝庄眼底闪过失望之色,但还是不相信的站了起来,就要朝屋外走。

陈恂心道来了,等得就是你这一问。“既然老祖宗问到,小子就斗胆说几句。在小子看来,不管是满族还是汉族都是一家人,要知这天下不光只有满汉,还有蒙古族,回族,藏族,维吾尔族,苗族……共五十六个民族,天下一家本就是有德者持家,如果今天你推翻我,明天我推翻你,那家就不再是家,现在是满人掌管天下,百姓吃得饱,穿得暖,有安生日子过,这样就行了,如果战事再起,最终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八月十六,恼恨董鄂妃夺走自己儿子心的孝庄采纳女童意见,派人送去芨芨草,却只说是牛吃的草药,顺治果然大怒,将草药全部倒掉,不想因宠而葬送自己最钟爱的女子。

两人立刻高兴的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只恨不得把陈恂当成观世音菩萨。陈恂心不在此,低着头继续思索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记忆里明明是个活了三十多年的大人,现在如何又成了一个六岁孩童?

班布尔善微微一笑,只要你跳进这个圈就好,至于后面我能否说服皇上会不会这样待你都已经无关紧要。“大人,您糊涂啊,那天我给您讲的臣有三大险境您忘了?从古到今多少忠臣因为功高盖主而被皇帝处死!

远的汉高祖刘邦诛杀韩信,彭越,英布咱们不说,就说前明朝的太祖朱元璋,死在他刀下的魏国公徐达,鄂国公常遇春,曹国公李文忠,韩国公李善长,宋国公冯胜,右丞相汪广洋等等,这些人的爵位官职哪个又比您低?他们对国家的功劳哪个又比您少?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可不是一句胡话,如今您在小皇帝的眼里就是一块不可逾越的丰碑,他只有砸碎您才能成就自己的威名……”

“够了!”鳌拜大喝一声打断班布尔善的话,站起身焦躁的在厅堂里来回踱步,最后留下一句“你先回去吧!”大步走了出去。

康熙七年十一月二十二,就在陈恂紧锣密鼓准备武英殿智擒鳌拜事宜的时候,鳌拜突然生病。。

京城,皇宫,御书房。

“臣弟给皇上请安!”陈恂朝康熙单膝跪地行了一礼,心中却是暗骂,自从康熙打赌输了准许他无人时可以不需跪拜,有人时单膝半跪后,每次见到康熙,黄静都会在场,好像是特意安排观看陈恂行礼似的,待他行完礼后,黄静就会被康熙打发了出去。

“平身!陈静,你先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康熙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陈恂。“你可能猜到朕手中的这份奏折写得是什么?”

“应该是鳌拜上书奏请皇上去慰问他吧?”陈恂想也不想的回道。

“咦?为什么你总能猜得这么准?告诉朕,你是如何猜出来的?”康熙惊讶的打量着陈恂,似乎想要看看他的脑袋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如果我告诉你是记忆里就有的,你信吗?陈恂心中想着,却不能这样说出来,信口胡诌道:“皇上与臣弟之间议得最多就是鳌拜之事,鳌拜生病满朝百官谁不知道,而我们的计划也已经成功,鳌拜对皇上动了杀心在意料之中,况且他一直没有把您放在眼里,所以臣弟猜测他必是想借机将皇上诳去,以便见机行事。”

“你的意思鳌拜真的敢杀朕?”康熙眼中精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