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传出一道嘶哑病态的男声:“进来一下。”

“你是什么人,放暗器伤本王仆从的马是何居心?”

江亦柔看看他,不叫黄大哥难不成要叫“你的相好”?她觑了一眼角落里黯然神伤的玲珑,憋住了这句话,改口道:“要喝水么?”

纪连宋将这一幕纳入眼底,轻轻地垂下了眼。

他们在客栈中只休息了半日便又坐上马车启程北上。

他暗自咬牙,一只手负到背后,去摸后腰上藏着的利刃。打不过,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因为江亦柔这一句话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只暗暗地瞧着纪连宋的神色。他着了一身再简单不过的水蓝色锦袍,乌发如瀑,斜束于肩,衬着一张近乎完美的肌骨玉面,长睫如玉扇般盖着,眉目皆似刀刻斧削,通身是难以掩盖的贵公子风华。

纪连宋眨眨眼:“看来江姑娘对在下的误会很深啊。”

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正要吩咐身边的下人去引安秉荣到书房去等着他。哪晓得一声怒shubaojie喝传来,惊得他脑袋一嗡:“贱人,老子要把你宰了喂猪!”

听丫鬟这么说,那姨娘果真神情一冷,杏眼缩起来,目光怨毒。

江亦柔在旁瞥见安秉荣的神情,又垂下头望向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怎么废?挑断手筋还是扒了皮?亦或是,来个十指连心、指缝插针?

江亦柔在那儿愤愤地找这种借口安慰着自己的时候,那打人的主儿缓缓摩挲着手背笑得一脸猥琐:“可真是个娇娇,细皮嫩肉的,打一巴掌都让人禁不住心痒痒!”

小梅几乎是攀着江亦柔的身子站直的,她对上江亦柔那柔和关切的目光就想哭,眼泪已经在框儿里来回地打转了,蓦地撞见一边纪连宋平淡清冷又含着莫测的双目,心下一凛,这个时候她怎么能方寸大乱、哭哭啼啼?生哥儿还等着她去救呀!

“嗯,”江亦柔直起身子,一双丹凤眼跟熹光初照时滚圆的露珠一般晶莹,“在几百年前的南地,有一个……”

纪连宋先前听得入神,见她突然不说下去,还摆出这么一副市侩神色,抿了抿嘴很给她面子地接了一句:“出现了什么?”

江亦柔连忙扶住他:“怎么回事?”一旁的水生也他这喷出的一口血惊得呆住。

江亦柔这才发现纪连宋正坐在自己对面,她一扯嘴角,没有说话。

江亦柔见他还死撑着睁眼盯着自己,皱了下眉,直接扬手将他劈晕,而后偷偷摸摸跳了窗出去。

纪连宋合上眼淡淡道:“姑娘不必担心纪某,明晚我会在大殿外的池子边等着你。”意思就是他用不着她操心一二,反倒深深怀疑她能不能应付魔教教主。

纪连宋一手支着头,睁眼觑着那图上的题字,眼底是一片渗人的寒意。

众人纷纷下拜:“护法威武!护法威武!护法威武!”

江亦柔觑了一眼那数十个面有刺青体型壮硕的魔教人,头皮一麻:“好。”

不敢一个人下山,却有胆孤身在高山冰洞内生存八年……纪连宋嘴角微抽。

“八年了。”

笑千金走上前,步态悠然。他们三人中,她的武功最高,而且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先前她心中所预演的冰洞内残杀的场面多半不会上演,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世上只有主子挑下人,哪有下人挑主子的道理?秦嬷嬷这么问她不过是想试试她罢了。

江亦柔却正等着秦嬷嬷这句话,她垂下头,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轻轻柔柔、娇娇怯怯道:“奴婢愿去五小姐房里当差。”

秦嬷嬷一怔,她原也是这么打算的,苏五小姐苏沛然在苏府中最不受宠,这丫头这般好模样,去了苏沛然房里才能少引人注目些。

想到此处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女,点点头:“你收拾下东西,过会人随我一道去见过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