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娘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以萍,匍匐贴地的身躯是这么卑微低下。斥声道,“你个贱婢,谁准许你诬陷姨娘的!”

宋玉庭微喝了酒,低低的压着嗓子吟诗了起来,清冷的月光扫在他修长的身形上,朦朦胧胧的显得有些不且实际起来。柳芸曦隔的远听得不真切,依稀听到几个绫娘,婵娟的词。

与其说是老头子硬逼着他去军营,还不如是他自己滚过去的。

柳芸曦抬眸望去,绘兰这丫头竟爬上了屋檐,躺在屋顶上不知出神的想着些什么,底下,秋雯正大大咧咧的喊着。

她陈如娘就是该死的不忍心!

成绘兰哑口。

桐庐医派向来以救死扶伤闻名天下。

陈如娘出此下策,也不过是为了自保吧。

陈如娘转念一想。铜镜里露出一张似非似笑的俊脸。

“多谢张大夫了,张大夫慢走。”

这言下之意,就是你看好小姐就够了,不需要管些其他的。

苏嬷嬷自从生下儿子,有了奶水之后就进入了陈府做奶娘,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儿子,张哲。

怎么肉嘟嘟的了!

柳芸曦待秋纹一走就上前了几步,看着半双没有阻止的模样,她小心的站在远离讨厌鬼的墙角,“你,曦娘,什么意思?”

“你没用了。”

半双心领神会的看到陈如娘眼里的寒光,似冰渣一般渗人。

陈如娘!

柳芸曦转身扫视,发现有一颗圆圆的小脑袋挂在墙头,正一脸细腻的瞧着她。

虽然昨夜宋玉庭话说的重了些,可是还存着分怜惜,毕竟是陈如娘是珠珠的亲娘,若是陈如娘在下人面前失了威信,珠珠的日子就更加的不好过了,所以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陈如娘。

“你明知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害绫娘,想方设法的不让孩子出世!”

陈如娘看到宋玉庭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紧绷却未完全褪去。

“老爷抱了小姐有一会了,从神色上倒是看不些什么来。”

怀里的柳芸曦虽不排斥这个温暖的怀抱却有些忐忑,她顺着男子的视线一看就看见笨丫头秋纹还在睡着,心想,怕是她给秋纹惹祸了。

“夫人,你回来了!”秋纹似个邀功的孩童般上前,“小姐已经大好了,在吃上几副药就完全无碍了,夫人,您瞧瞧,是不是已经大好了。”

病?

陈氏爱怜的摸了摸女儿新长出来的毛发,

陈氏也是很奇怪,她看着铜镜里照出的隐隐绰绰的身段,明明还如从前一样,这一胎怎么这么不显怀呢?

“别,表哥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不能同我一起回去吗?姑母还等你们吃团圆饭呢。”韩燕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干脆红了脸颊。

“燕儿,你这是做什么!”

柳芸曦随着母亲陈氏偷偷的看了眼德仁堂,药铺位置不显眼也不低调,位于主街的一个拐角,平日里也不惹人注意,今日,门前鞭炮声不断,吸引了满街的人聚集观看,小小牌匾红筹悬挂,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德仁堂。

当初这世人谁不知成国公的名号啊,这大江南北都他四处征战打下的。

说到底她还是寄人篱下,哪敢有诸多要求?

柳云瑞这身嫖都是肖了柳之翰。

等许师傅放了课,陈氏就领了两个陌生的小丫鬟过来,约莫有七八岁大,也都还是个孩子,柳芸曦好奇的看着母亲,该不是给她找陪玩的吧?

明明,明明是她把珠珠送走的。

宋瑜……

这大小姐丢了,她们这群随侍的人肯定是要被剥掉一层皮的!这如今小姐回来了,当然值得雀跃,从心底里开心起来了!

她听见她脆脆的说,

陈如娘笑了笑,“看来经过那些事,我那姐姐倒也是知晓不夺人注目了。”

“是,那成国公当年上交兵权之后,便闲云野鹤的游山玩水不问政事,倒也是到了百年才西去的。这蕊娘就是成国公的嫡亲的孙女,倒是因为孩儿,而落到这番境地,所以,母亲,孩儿是怎么做都是亏欠蕊娘,亏欠孩子们的,请母亲见谅。”

“哎呦,是哪位贵客,万事好说话,奴家就来开门。”院内传来妇人娇媚的声音,伴着裙摆蹭地,妇人走路的的细微声响,还有些呵斥,东西砸地的杂乱声。

陈如娘心想,若是晚间能带回来倒也不碍事。

这柳老爷为人和善,不知道眼前的贵人对柳家是何意。如果是恶意,他杨钟是不会接这笔生意的。

陈氏脸一白,道:“如娘……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当年和这个是两码事啊。”

“不,如娘你好了就好,快让姐姐看看,昨儿伤得严不严重。”陈氏一脸紧张的拉过陈如娘,细细的检查了她的伤口。

其实床上的柳芸曦并未睡着,她听着陈如娘与苏嬷嬷的对话,心里真的是五味杂良,果然,她是柳家的孩子,上一世,是母亲把她从她亲身母亲身边带走的,而且,这一世,母亲也打算这样做。

苏嬷嬷也使劲的劝了但不起作用,她靠近陈氏贴着耳道:“大小姐,二小姐这是魔怔了,先前还没有那么严重,怕是昨晚见了您的孩子,引起的。你就先应下吧,让曦娘小姐先装一下珠珠小姐,安抚一下二小姐。”

“嗯。”陈如娘不咸不淡的应着,眼神有些毫无焦距的望着床幔。

陈氏紧紧的把柳云瑞和柳芸曦护在一旁,连声安慰,转身想去劝架。突然看见眼前气势凌人的如娘突然一个不稳,柔弱的娇躯直直的倒了下去,身旁的丫鬟赶忙接住。

这柳芸曦对长兄的自知之明给乐了起来,看着离主院还有一段距离,不由的贴着小胖墩的耳旁问。

苏嬷嬷只听“哐当“一声翠响,这上好的青瓷便成了满地的碎片,徒留另一只孤零零的摆放在架子上。

“姐姐。”她轻轻唤道。

这乳母也真是把陈氏当亲闺女一样的疼着,不然也不会在她出了事,被逐出家门之际。还遣了自己的亲身女儿偷偷的来接济她。知道她要离京,更是二话不说,让思思跟着她走。这孙思思便是她乳母林氏的女儿。

母亲呢?

柳之翰轻笑。

看着皎洁的月光,她低低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