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都是命,牵一发而动全身,连坐之罪早已传了几百上千年。只能怪齐大人黑心肝,他若没有贪污军饷草菅人命,就算徐晋想对付齐家,齐家两房人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你看,裙子一点褶都没有吧。”将两人用过的巾帕塞到一旁,傅品言凑到妻子身前讨好。

许嘉猜不透徐晋的心思,只当他真的不喜欢那位三姑娘了,想到这一年里王爷为对方费的心思,不由一阵惋惜,又回了几件事情,出去办事。

徐晋肯定不会再帮父亲周旋年底进京事宜了,傅容也不指望,但他会不会倒打一耙,暗中使坏让父亲连冀州知府都做不成?梁通跟哥哥的官职也是他安排的,他会不会找机会撤了?还有吴白起到底如何,没个准信儿,傅容实在难以安心。

幸好他足够了解她,知道她最会骗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傅容红了眼圈,握住妹妹手道:“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胆子再大点,我……”

傅容笑了笑,正要看向康王前面不远处的安王,忽见徐晋转了过来,看神情是望向了她们这边。

一进去,却见自家姑娘只穿小衣小裤站在一人多高的穿衣镜前,正前后左右四处打量。夏日小裤清凉单薄,浅红色的薄纱几乎遮掩不了什么,底下一双修长美腿比直接露在外面更让人脸红心慌,更不用说那一片雪白脊背……

傅容见了,越发笃定自家跟林氏有过节,不禁求道:“娘你告诉我吧,不然我憋着难受。”

她没有点明,而是越发温柔地待他,替他将侯府内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替他孝顺母亲照顾早寡的弟妹,期待一点点将他心里的身影驱走,换成自己。十几年过来了,林氏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然乔氏回来,丈夫再三避而不见,林氏终于发现,一直都是她自欺欺人。

而此时皇城的吏部衙门里,徐晋正在陪左侍郎崔方礼用午饭。

出于担心,徐晋探手摸向傅容额头。

“所以你走吧,以后别再来纠缠。”

“不用学那些,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徐晋将小姑娘拉到怀里,因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他按着她脑袋不让她看,“我喜欢你不老实,喜欢看你举着竹竿打枣,喜欢你在亲人面前恣意撒娇,只是浓浓,往后别再让旁的男人看到,知道吗?你生得美,那些人动了坏心思怎么办?”

再懊恼,傅容还是焕然一新神清气爽地去正屋了。

到达永泰寺时,晨光正好从东边斜洒过来,永泰寺前一百零八层石阶,只有最顶端的几层被晨光笼罩,明明灿灿似有佛光普照,让这座清幽古刹更添神秘灵韵。

傅容想到分别时林初霞看哥哥的眼神,试探道:“哥哥,大哥娶亲了,下一个就是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回头我告诉娘,娘心里也有个数,到时旁人介绍了,娘直接推了不对你心思的。”

傅容又犯起愁来,自家的身份,在京城勋贵人家眼里,确实不受待见。

傅容狠狠瞪了他一眼。

听到这话,傅宣眼里终于多了一分十岁小姑娘应有的兴奋光彩。

他目光温柔语气霸道,好像将她当成了自己人一样,傅容往被子里缩了缩脖子,见徐晋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索性抓起被子遮住红红脸,闷闷地劝他:“王爷快走吧,王爷不困,我还困了呢。”

乔氏亲昵地坐到她身边,一边帮老太太揉肩膀一边道:“我们常年在外,平时想孝敬姑母都不成,现在过来了,当然要抓紧机会往您跟前凑啊,免得您忘了我们娘几个。”

老太太端坐在榻上,榻前绣凳上坐着一个花似的小姑娘陪她说话,“外祖母今儿个高兴了吧,二舅母带了两个孙女回来孝敬您,怪不得早上您多吃了半碗粥。”

提到身板,傅容偷笑:“那也比姐姐强啊,姐姐身上肉那么多,沉甸甸的恐怕都飞不起来。”

傅容兴奋地凑了过去。

“三姐姐!”官哥儿自己走进来的,进屋大眼睛先往榻上望,看见傅容就乐了,颠颠往这边跑。

傅容蹙眉斥道:“咱们私底下本来就不该见面,白日若是偶然碰到那是没办法,哪有半夜找上来的?莫非王爷以前做过这等无耻之事,现在用到我身上来了?”

傅容不吭声。

傅容从小就颇有主意,说一不二,她不许兰香再打听,兰香只好乖乖闭了嘴,即便心里好奇得不得了。果真如许侍卫所说,那个比世子还要出众的王爷对姑娘如此好,应该是喜欢上姑娘了吧?难道自家姑娘将来有希望当王妃娘娘?

徐晏毫不怯懦,平静回道:“论交情,我与正堂相交,与三姑娘情如兄妹,四哥大可放心。”

傅容呜呜挣扎,不可置信地瞪着头顶的男人。

男人清醒又沉醉,小姑娘却陷入了怪梦之中。

齐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转瞬又神色如常地道:“伺候的人拿错了,一会儿我吩咐他们换回去。不说我,阿竺今天都做了什么?”

乔氏忍俊不禁,亲昵地嗔道:“有你这么自夸的吗?顾娘子快请屋里坐,你做的首饰可是千金难求,我们娘几个早就想见见你了。”

傅品言惋惜道:“承蒙你们爱重,只是小女性子执拗,她是不会同意的,你们走吧。”

不过傅容总算明白齐策是怎么误会的了。

可惜他选错了人。

梁映芳动作一顿,跟傅容对视一眼,两人又一起看向那边的傅宛。

听着妹妹昏迷中发出的忍痛声,齐策又疼又悔,恨不得自己替妹妹受这番苦。

~

傅宸笑着摸了摸她脑袋。

他还真有点想傅容了。

“都好看!”回到姐姐们中间,谁都没问他,官哥儿自己笑了。

徐晋叩了叩桌案上的信封,“不必”。

傅品言得知后没什么异样,叫傅宸先回去,他继续陪同僚们饮酒叙话,散席后才上车回府。

傅宣见姐姐没有偷窥没有窃喜,平静地跟没事人似的,稍微放了心,只要姐姐别受徐晏诱惑忘了规矩,其他的事自有长辈做主。

傅宸还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睡着,糊里糊涂站了起来,不知想到什么,他抬手摸了摸后颈,神色古怪,“怎么好像被扎了似的。”

傅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嫌弃过。

前者他喜欢她这副模样,后者,也正合他心意。

哥哥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