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中,见到村民死尸横卧,火头处处,心中恨极,面上不显,只听得有格格牙齿咬碎的声音。来到庄头家小院,意外发现了马尸,黑衣人尸体,还有活着的庄头一家和林镇南。宁大镛不动声色,从庄头那里了解了林镇南一行人的来历,知道他们不过是恰逢其会,心中一松,语气中流露出来了十二分的感激:若不是这位少侠,这伙儿马贼手段狠辣,杀人放火又快来快去,我从山上下来路远又追不及奔马,还真就被屠了这村子,那将会是连个活口目击这都没有啊!

正在说着,只见远处大大的月亮下一队黑衣蒙面人马队就着火把,泼喇喇的冲进庄子,见房子就点,各自分开两三人一队就冲入人家见人就杀,马队首领带了三个手下就直奔这所显眼的小院,大喊着各种黑话,并报名黑风寨来华山报仇!林镇南眼神一寒,漏出少年人不常有的静气,跟甘伯交代几句不待甘伯拦他就悄声出门直奔门外。甘伯罕见的硬硬一嘿吐气,随后来到上房。

三天之后,县衙后街,一家小院子门头挂上了福威镖局的门匾。林镇南和甘伯二人则备礼上门,来到县衙谢知县老爷。从后门进,在二门外就听得一声唤:甘老哥。一个舒朗的福建乡音撒了出来,声到人到,是一个赶紧利落的管家服饰的中年人,眉眼间一种北方难见的水锈之色,颔下无须,唇上少少的髭胡。这是县老爷的管家,一应家内外和衙门内外道德事务都是这位管家出面,此时也是同样的,代家老爷收礼谢过之后,便随着主仆二人来到福威镖局接收真正的感谢。

在古墓是否能有收获也只有寄希望于这位作古的古人了,小心打开纸笺阅读方才知道这是骷髅的日记,内容只让林镇南啼笑皆非。原来古墓后人因郭靖大侠与杨过大侠的渊源,一直以驱逐鞑虏,光复汉人江山为祖训,蒙元百年之间,虽然“神雕侠侣,绝迹江湖“,但是古墓中人暗中将收藏的武功秘笈抄录赠予江湖中众多豪杰死士,搅动异族统治。但在皇明把蒙元打成了北元,把北元打成了瓦剌,古墓传人的祖训已然完成,直到正德年间,这一代的古墓后人就一心要由江湖而庙堂,光耀门楣,立功业封王侯。于是封存古墓,带领全家出仕于宁王藩。跟随母亲熟知本朝历史的林镇南真是哭笑不得,此古墓后人真是让人无言,当年正德皇帝虽然荒唐,但是得位很正,成祖之后皇明帝位传承有序一个甲子,正德皇帝牢牢占据正统地位,宁王反叛极其不得人心,后人看来就是一场闹剧,而在这古墓传人身上就真正叫做悲剧了。

“哈哈哈,拿去吧,这便是解药了,把财物留下就赶紧滚吧,我老人家要去收取我的宝藏了!”只见甘伯狂喜激动之下捡起滚在地上的“解药”小瓷瓶快速塞入怀内,害怕古老者改变主意一样,扭身掩住手,快速把瓶中药末到入怀中,然后一手掐住林镇南的嘴巴另一手把空瓶子塞到了林镇南嘴里喂药,继而再给自己喂药,直到从自己口中拔出小药瓶再倒不出药末。甘伯似乎发现不对,感到喉咙发痒,腹痛如绞,突然圆睁双眼倒毙地上,只见旁边的林镇南,其眼中也发出骇然的表情,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摇一摇晃一晃就趴倒在甘伯身上。

学成武功,保护自己,保护林家,保护亲人!林镇南少年的眼中坚定掩去了稚气,紧握的拳头捶在胸口:父亲母亲,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林镇南听得父亲解惑,顿时豁然开朗,正喜形于色却受这么一吓,心中顿时一跳,心说“果然,想的简单了,聪明是不能当经验阅历来用的啊!”

林镇南醒来的时候,晃了晃脑袋,发现头枕一段石碑,摸一摸发现后脑黏糊糊一片,再一寻思,只觉得头疼欲裂,脑海深处梦幻泡影般掠过两岁以来的种种,一直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原来这林镇南自幼时烧毁脑子的时候就魂魄不全,以致被外邪侵入,这外邪懵懵懂懂直到今日才能清辨本我,也就是说此时醒来的林镇南已非八年来痴憨的林府小少爷,而是一个具备健全判别力的成人。其中原因多有,尤其这外邪魂魄本也不全,否则也不会苏醒如此缓慢,甚至所获旧有的身份记忆乃至经验片段更是光怪陆离,破碎不堪,因此接受此新的身世只在恍然一瞬,并未有任何疑惑,只当一梦醒来顿觉头脑清晰,与以往有些不同而已。

林镇南和甘伯一一行礼,只笑着等老夫人开口。果然老夫人面容慢慢肃了下来,口中道着:林小哥,甘老弟想必也有些发觉,其实我家本是疍民,从我等的姓氏便可见端倪。说到这里便仔细观察二人的面色神情,见到并无厌弃的反应才声音渐高,充满自豪的继续说道:先夫是上岸后因小事被官府杀害的,因此我儿从少年起就心有大志,读书识字比人家也都好,更是一心想改变我等疍民的地位,他认为要想做成此事,必须朝中有人,可我等自先祖以来无人入朝为官,又如何能在这等朝廷大事上说的了话,发出来声音呢。因此我儿弃武从文,利用手段花钱谋了一个岸上的身份,是漳州府一位家无恒产的水姓人家嗣孙,读书科举无不顺遂,早早考中了进士及第。

“只是”随着这一句,情绪渐落,嘿嘿然“只是这官家行事,朝中的门道怎么就那么难,十几年来浮浮沉沉,总是不得升迁,如今意兴阑珊,既然被左迁到这里,也就认了,只是不舍得这十几年来的身份和微渺的志向才留了下来,这才有我祖孙回乡的事,这才有夜宿野村遇袭,林小哥受创之事。虽然现在看上去大好,可是我等隐瞒武功没有出手帮忙,还占用了甘伯来护持,到这地步总也有些不安。”话停在这里就不再说,只仔细看了林镇南,等他的反应。

林镇南听罢,有些结舌,他只知道自家情形复杂,已经是世上难有的奇事,不料想遇到普普通通的几个女子就有这样的背后。听到这里,回过神,敛衽回礼正容言道:老夫人坦荡,我和甘伯之前确实有疑惑,觉得县尊老爷家行事总有些江湖豪气做派,这当口来华山脚下也有蹊跷,但只看贵府行事坦荡并无其他关碍,我们既然接了这一镖,便有责担责,不敢当老夫人言及这些家中秘事。“甘伯也接言道:”老夫人既然说了,那就是您心怀坦荡不肯留一点芥蒂,是胥家女的气派,我等敢不敬佩,就是我家主人曾提起胥人,对这一点也是赞不绝口呢。“

知县一家人竟然是疍民,疍民生活在海上,自秦汉后以后自成一体,疍民被陆地汉人歧视,终生以船为家。根据旧志记载,福州疍民“其人以舟为居,以渔为业,浮家泛宅,遂潮往来,江干海澨,随处栖泊。”历来王朝朝都对其大加歧视,不许上岸拥有田土,不得参加科举进身,这也造成疍民内部极为团结。在赶海和跟陆上人家斗架过程中逐渐完善了特有的南海派武学,几朝之间,不少亡国遗民,大宋的,张士诚的,陈友谅的,许多不愿食新粟的旧人成为了徐仁中的一份子。水家就是其中疍民三十六支中的重要一支,他们世代习武,少与岸上人家通婚,女人地位较高。

今天水老夫人的做法,既是她的秉性不愿留下意思阴亏,也

是对福威镖局少镖头和管家的考验。此行回到福建,必要置产,漳州府靠海与水家本族近却又有身份的破绽,那么本家落户福州,在漳州置别院就是最好的选择了。此行遇到福威镖局少主,不免多方观察,若值得交往,那么多一方豪强的臂助,这光杆进士也能免掉不少地方上的麻烦,何况都有江湖背景,武林风范,但有儿女之间情投意合的,联姻也是无妨。

林镇南和甘伯自然不知水家人背后的考虑,可揭开了这些事也更加让交往舒适和畅达。原来县尊小姐叫做水灵儿,母亲是岸上的普通平民,不习武功只知相夫教子伺候婆婆,因生女时身体的了亏欠,又随丈夫各地游宦不得安定,已经病逝了。水灵儿继承了疍家女的健美,也有母亲的白皙柔美,眉目间生出一种不同于典型南人和典型北人的那种美气,虽然年纪还小,已经能够吸引少年的注意。十六岁的少年岳不群也被吸引,虽然小大人似的时时拿着君子派头,也会在水灵儿面前特意正装整发。林镇南在华山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梦中的“命运宿敌”岳不群身上,因此,这些都被他看在眼里,,也因此对水灵儿的待人接物多有观察,增加了不少了解,从而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好感。随着已经决定了下山的日子,林镇南便有意无意的和水灵儿一起,避免着岳不群和水灵儿单独接触的机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