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抿了一口杯子里头的酒,南宫朔兮凉凉的开口,“我妈总是骂我异想天开,我虽然不开心,但其实我也知道,我就是属于那种异想天开类型的人。”说着话,南宫朔兮转过去,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端着酒杯出神的司命炀,笑了笑,“你猜,我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不等她有所反应,她接下去又道,“像我这样奇奇怪怪,不肯面对现实,总是活在梦里的人,你肯定是猜不到我的想法的,因为就连我自己也猜不透我到底在想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在看风景,她就在看她。南宫朔兮感觉自己就像沉浸在一种迷离的幻境中一样,不可自拔。此情,此景,如斯美人,灯光下描绘的画一样叫她沉迷,所以,她待她十足的温柔小意,只怕她离开自己。

司命炀紧盯她的眼神黯淡下来,也转头看向窗外。

其实,南宫朔兮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自私到她只爱着自己。

司命炀看见她已经拿出纸巾在擦着石凳上面的灰尘,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顺从地坐下了。除了她把她从大马路上捡回来的那一次,南宫朔兮很少听过她说什么,通常她们相处的模式就是,南宫朔兮一意孤行的说什么,就是什么,而她作为“弱者”,通常还没来得及反驳,或者是说,是根本不容得她反驳的时候,南宫朔兮就下了论断。有时候,司命炀总在想,还好她不是真的南宫朔兮的爱侣,不然,她迟早得疯。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南宫朔兮从小就接受的教育,但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读了十几年的书,无一例外的没有什么用处。再一次的站在一座十几层楼高的办公大厦前,南宫朔兮眯起眼睛,打量着被钢化玻璃层层覆盖的摩天大楼,抱紧了怀里的自荐资料,鼓起勇气往前迈了一步,推开了这座办公楼的门。

后面追过来的胡芦可就忧心多了。

伸手遮住刺眼的太阳,南宫朔兮不悦地哼了声,脑子里浆糊似的搅成一团,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她揉了揉眼,拽了拽手里的被子,原本半阖上的双眼在下一瞬,却猛然睁开,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出租屋,“我迟到了啊!!”

哦。

好害怕,好想哭。荡在家里秋千上的童年,渐渐的被越来越重的书包,越来越多的试卷挤压,看着上面满满印刷的字,南宫朔兮心中一片冰凉,她明白自己是长大了的,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也或许在她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长大了的。

她的牙被摔掉了!

“我的儿啊——”

“你喊什么?孤有多吓人?”

“放开孤!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还拥有北冥炀记忆的太阳神殿下表示十二分的嫌弃与不解。

“放肆!”

“随你。”

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言官眼睛巴巴的盯着望舒看,就怕那个不知为何顶替了女帝身份的神会对她们殿下怎么样。

但就是这样,才不会被北冥炀喜欢的吧?

孩子还小不会说话,只知道咧开嘴边流口水边笑,许是看见了自己面前坐着的人,她张开手,挣扎扑着往前就要让北冥炀抱,力气大的惊人,还搂着她腋下的言官差点都被她带的扑到桌子上。

一句话浇灭了她心中的热火,让她的心冰冷的不能自己。

完全不能想象,她们殿下有孩子什么的,这也太荒谬了吧?

“殿下,您这样,很伤小……小人的心啊!”

她也能够做出一些,在她太阳神的身份下,做不到的事情了。

拉了她的衣袍,望舒皱眉,看着突然站起身就要走人的曦和。

至于她自己法术的问题,月神殿下更愿意把它归结为这个时空的问题。

“因为今天是宫宴,所以作为……呃……妃……呃……您也是要参加的。”

曦和金色的瞳孔里一片冰冷,看着听见自己答应要求以后明显松了口气的魂体,厉声道,“竟然敢利用孤,不可饶恕!”

曦和闻言,只是冷冷淡淡的随便暼了那一群穿红戴绿的还在说三道四的男人一眼,便转开了头。

想着,她忍不住傻笑开了。

【那小神就失礼了。】

“不好意思,我并不认得她。”

“先生刚刚不是听见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公孙朔兮冷笑,摸着已经肿起来的脸颊,跟公孙治对视,眼睛里逼出了利剑。

被她掐着,张欣胡乱的摆着手臂,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睛逐渐睁不开,朦胧中,她以为她回到了她二十几年前分娩的时候,也是这样,可以看见黑色的死神在向她笑着招手。

“那好,我现在很缺钱,我要你现在给我五百万,你能拿出来吗?我说的,不是你父母的钱,是你自己通过你的职业得到的。”

“好了,我说着玩的呢,怎么当真了。”

生气从来不会撒娇让人哄,难受从来不会哭出声,想要什么东西也只是多看几眼,这样的公孙朔兮总是让北宫旸没辙的,看看她眼里的失望神色,北宫旸心头一软,乖乖的投降了,“好好好,就在这里,我拉着你,我们滑冰,好不好?”

她在勾引北宫旸。

她十六岁一无所知兴奋的跟着她回到公孙家的大宅,如今她二十六岁,还是要跟她回去公孙大宅。

“这是给爸妈的。”

“哎,我说你这老头子——”

“周姐,我去追她!”

第一次没有嫌弃那个爱管闲事还啰嗦的小神吵,曦和神念纷转,不再说话了。

公孙朔兮微微喝了口红酒,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口烧烧的疼,她的目光越过纷转的人群,最终停在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那一对身上。

风还是在呜呜的吹,不时将雨水斜斜地吹打在她身上,明明外面是彻骨的冷,她却分明感受到了自己伞柄上的温度。

“哎,你这丫头,记得一个人回去小心点啊。”

“我就不,轩辕炀,你是不是看不起机器人,觉得我们机器人是下等的物种,所以才对我不屑一顾,所以才阻止卡尔博士复活秦漠的?”公孙千朔还是不死心,继续拉着她问。

“多久?”

轩辕炀只是微笑,眼睛盯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公孙千朔,不回答此刻满脸兴奋之色,已然快要发疯了的秦漠。

千朔,那些胆敢伤害你的人,那些胆敢擅自欺骗利用你的人,那些无耻的人类,都该死,是不是,千朔?

“听见这个名字,你不会产生怀念的情绪么?”微微一笑,轩辕炀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蓝的纯净的宝石,清澈的能映照出人的影子,“名义上,他可是你的哥哥呢。”

那整齐的步伐和背影看的人心惊胆颤,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军人的整齐一致是所有人公认的,但此刻他们走起来却是总有一种让人觉得汗毛竖立的感觉。

冷清的眼眸逐渐加深,公孙千朔不经意的瞥一眼身旁一直沉默看着脚下的雪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轩辕炀,握了握拳。

“这可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你这个神经病不是最喜欢下雪了吗?怎么现在一副郁郁寡欢像是马上就进棺材的样子?喂,轩辕炀,我问你话呢,喂喂喂,回神啊你!”

“别以为这样装傻充愣我就可以饶过你。”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秦璃拿出自己的电子笔,使劲往她像是自然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脸上戳,“轩辕炀你越来越过分了啊,这么重要事你竟然还走神,现在那些人类……啊呸,那些无耻的人类,呸呸呸!”

“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司命炀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