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就是在做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没有别人,跟我同住的找了对象,早就搬出去了,要不是他们都走了,我也不敢在门上挂铃铛。”郑文斌说。

我打量着那几个人,忽然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刘屠夫点了点头,又沉默了很久,忽然哑着嗓子说了声:谢你了。

我跌跌撞撞的走出了门,他四下看了看,问我东西找到没有,我说没有,他愤怒地推了我一把,自己走进房间里去,摸索了一阵,出来的时候说了句“怪了”,接着说:东南方在八卦中是巽位,巽位主风,也是鬼神进出之所,这楼我老早就探查过,聚阴招鬼,就是因为在几个死过人的屋子,和东南方的屋子里埋了赵家的“窗花儿”,怎么会没有……

白灵一袭白衣,长发披肩,默默的望着六姨婆,而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帅气的男人,他很年轻,顶多跟我一样大,短发,鼻梁高挺,眉目凌厉,不像白脸男那么清秀,更有男人的英气。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见,那男人的一只手上,带着白灵给我的那枚戒指。

我似懂非懂。

“赵六姨婆判教,不等于赵家判教。”白脸男冷冷说道。

那男人很鄙夷的瞥了我一眼,冷冷说:看来刘义确实老了。

他两眼死死盯着我,厉声说: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看见,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最后是被刘屠夫一菜刀剁在枕头边给剁醒的,他连拉带踹让我出了门,让我骑着破摩托去师大送肉,我这个时候心如死灰,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但我没想到,在师大我会遇见江韵儿。

不过现在我也没兴趣去深究,只想赶紧救白灵,哪怕如老钟头说的,救回来也只是一缕魂灵,也没有关系。

老钟头又叹了口气,面对我,说道:本来想让你在围屋呆着的,现在看来不行了。那帮人的目标是“灵山十部”的所有后人,钟家、徐家恐怕都跑不了。你不懂法术,还是别卷进来的好。我让雯儿帮你联系个老师父,你带上姆妈教的信物去找他,他会帮你安排以后的路……

六姨婆发出一连串的狂笑来,接着说:你们老钟家,坏就怀在还是旧江湖习气,什么事都不会报警,都是按照旧时候的老规矩办,我也是吃准了你们这一点,才敢那么早就对徐老幺下手。

钟雯当即反对,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我说道:这路还得我来带吧?毕竟我是这村子的人,一起进去得了,也好有个照应。

破屋子的门同样大开着,我一进门就看见了六姨婆。

那枚铜钱刚放稳当,江韵儿的手脚开始癫痫似的抽搐起来,那老头从容不迫,又从后腰里摸出几枚铜钱,分别贴在江韵儿的手心和脚底。片刻之后,江韵儿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脑袋一歪,就侧脸不动了。

我想着救人,她又刚死了男朋友,忽然来这么一出,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合时宜,我赶紧抽了手,说我在这还有事。可谁知道我这话才说完,那老头“哐当”一声推门进来,没好气的说:你们可以走了,一晚上没个消停,这jB烦人。

坐那好一会让,他出去一趟又回来了,丢给我一个布包,说:打开换上。

六姨婆几个箭步冲到床边,厉声说:把她放回去!

“我走不得,这事跟我有关系,都死了三个了,不出意外,明早还得死人。”六姨婆说完,挥手示意我们赶紧动身,我本来还想问几句什么,可就在这时,白灵忽然身子一歪,昏倒在我怀里,我吓了一跳,使劲呼唤她的名字,可怎么叫不应。六姨婆伸手在她额头一探,接着挽起她一边袖子,我这才发现,白灵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抓痕,伤口都已经发黑了,像是被烧灼过一般,白皙的胳膊上,这伤痕触目惊心。

我说那要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再跟这一堆烂肉结一次婚吧?六姨婆飞快堵了我的嘴,让我不要胡说,她说让我先简单操办了父母的葬礼,入土为安,完事以后,她上一趟县城,说这事她也还不是很确定,必须要请高人来看看。

我心里一暖,我爸妈却还是满脸阴云。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嘈杂的声响惊醒了,我还迷迷糊糊,就听见我爸劈头盖脸的问我林家妹子去哪儿了。我说我咋知道,她爱去哪去哪,我爸说你糊涂!新婚第二天要去姆妈庙早拜,这是规矩,否则大婚也不算成,这个规矩村里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林家妹子找不到人,八成是要逃婚了!

之后冷静下来,我就觉得事情不对,任哪个正常父母,都不会让小孩娶个破鞋过门,而且还这么着急。那个白家的女孩子,虽然傻,但至少应该清清白白,在这个生殖崇拜严重的村里,只要能传宗接代便是大好事,娶个傻女又何妨了?我爸妈的反常让我十分不解,我打算再去找一趟六姨婆。

我爸妈当时直接就傻了。倒不是因为有人肯为我说合亲事惊喜的,而是被这六姨婆吓呆了。

我感到很不解,刘屠夫低声告诉我,谁都知道本市的大家族多有些旁门左道,太离奇的案子,一些警察并不愿意处理,他们不懂法术,不是内行人,根本就办不了。

不过,监控录像的情况,和我想的一样。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老钟头,老钟头很可能在并没有被附体的情况下,杀死了自己的家人。但这件事,没有办法解释,他先用九只鼠尸为灵山十部挡灾,之后却冷静的杀人,完成一套仪式般的杀戮,所有的行为,都处在巨大的矛盾中,只要是局中人,我想放了谁都不愿意相信,就连刘屠夫这会儿都没法跟我解释。他只是神情凝重的说,如果十几年前“那个东西”的道行,已经高到能不必附体控制他人心智的地步,那合灵山十部之力,或许可以一战,但凭我们这几家,都是死路一条。

而且,他破天荒的说了句别瞎掺合了,先回去休息几天,看情况再说。

我心里也犯嘀咕,之前喊得最响,要一查到底,一战到底的人也是他,这个时候他却犯了怂,难道,那东西真的已经强到不可想象了?

趁着钟家围屋里乱哄哄的一片,徐家和赵家人都退了场,我和刘屠夫自然跟在后头。

没走出围屋几步,却忽然有人在后面叫住我,问我是不是叫萧云。我愣了一下,回过头,看见的是昨晚那个赵家的短发女孩。

那女孩打扮依旧干练,长得很好看,举手投足间也给人沉稳的感觉,她走上前来,说道:你对今天的事,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看法?

我愣住了,不知道回答什么,刘屠夫拉着我让我赶紧走别废话,她却也上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说:能借我几分钟么?私下说。

我愕然了,看了看刘屠夫,刘屠夫只能摇头,又是那种“你们年轻人就是骚包”的表情。我没管他,和那个赵家女孩来到了一边,赵家女孩简单自我介绍,说她叫赵晴,是赵家二当家的女儿,赵宁他们俩小孩的表姐。我敷衍似的嗯了几声,她接着对我说道:你不要管那些老一辈的说法,我单纯的想问问你,对于今天的事,你是不是有别的看法。

我问她哪方面。

她说没有指定,只是希望我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说我脑子很乱,根本组织不出什么东西来,而且很多灵山十部圈子里的事情,我一点都不了解,我只能靠猜测。赵晴好像有点失望,但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之所以找你,就是因为我觉得,你的观点可能和灵山十部修炼的人不同。你更容易以一种常人的心态推理分析,不牵扯鬼神的话,你比他们更容易发现事情的盲点。

我说:你不就说我道行低么?

她莞尔一笑,说:别这样,你跟他们不同,我赵晴不会看错的。顺便说一句,老一辈有时候不是看不出,是有他们自己的顾虑,我觉得,这次的事情,触到他们的底线了,我有些担心,即便是事到临头,有些老古董也不愿意拿出真本事来跟“那些东西”斗。

我很清楚她的意思,而她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也许以后就靠我们年轻人了。

接着,她居然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我,说以后有事可以找她。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她这种颜值的姑娘,如果换了几年前在大学里,我主动去要电话,可能都要被白眼,可现在她却主动找我。先是白灵,再是她,说实话,我已经有些怕又遇到个坑我的了。于是,匆匆记了电话,我迅速和她告别,回去的路上,刘屠夫问我:赵家那小妮子缠上你了?

我没回答。

刘屠夫又说:你说你咋就专门遇见这样的人呢?

我问他怎么了

刘屠夫说:赵晴那小姑娘,赵青松那老东西都头疼,别说她自己爹妈了,离经叛道,说话一套一套,干啥都有自己的主见,比男人还强势。哦,对了,钟家那帮怂逼里也有个这样的,那个钟雯也是这样。

他一拍我后脑勺,说:不是……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这个操行?

我干咳一声,说:这不挺好的么?

刘屠夫还要跟我辩论,可这时候,我手机却响了起来,我拿出手机来一看,是江韵儿来的电话,顿时就有些发颤了,江韵儿给我来电话肯定没啥好事。刘屠夫瞥了我一眼,问我怎么了,我如实回答,刘屠夫说别担心,反正没啥事,这回要驱鬼要镇魂,他跟我一起走一趟就是了。

我这才放心的接通了电话,那边,却传来了江韵儿一阵阵的低泣声,我一下子慌了,赶紧问她出了什么事,江韵儿呜咽了很久,才断断续续的说:萧云,你,你快来一趟吧,出事了,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