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青囊笑道:“秦大哥放心,是好事来着我给叶姑娘施药之后忽然察觉到有一股真气不知从何处发出,虽然甚是微弱,但意象宏远,游走全身经脉自循周天,想来是叶姑娘的护身真气在自己疗养,所以干脆就撤了丹气,以免影响其精纯。”

秦征醒悟过来,忙布开应言应象界,便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是很明显地感到严先生就在自己面前,不过不是看到了对方,而是感应到了对方在这一刻,秦征的感应,既不是看,也不是听,甚至不是触觉,这种感应,是一种用言语说不出的感应,是元神对外界直接的感应

严先生笑道:“你这算是向我求援么?”

直到举国上下都忍耐不住,他的堂弟苻坚起而篡弑,杀了苻生,夺了宝座,逐走了地兽门,苻秦才慢慢转危为安。

苻秦方面这时虽还有二十余位高手,但见了这等情景还有谁敢出头?王皮看了秦征背后“凤凰双剑”一眼,心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陆宗念与湛若离出手了?”

脚步越来越迟缓,身体也感到越来越沉重,在这太阴浊境之中秦征竟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无能为力的无奈感。

原来众高手当中牵机子辈分虽高修为却赶不上他的身份,青琴子功力虽深武功中却有重大破绽,篝火夜宴一役以后觉玄对这两人虽还保持着客气,心里却已明白说到综合实力众高手中只有邪马台正、雪鹫仙姑两人与自己不相伯仲。

秦征双手负于背后,好整以暇地笑道:“唐公子真是看得起在下了,一口气就发出了三十四件暗器而且没一件相同的。却不知还有存货没有,若有的话不妨再送一些来试试,不过这些暗器打造不易,料来每一件都花了不少钱,咱们初次见面我也不愿意阁下太过破费,不如这样,反正这次你也没伤到我,我也没伤到你,咱们便算平手吧,但桃源的事情就请阁下不要再卷进起来了。”

虎神刀迎上了鸯灭剑,陆叶儿的剑气虽然凌厉毕竟是散落而下,终究不如刀光之凝聚,眼看刀芒破掉剑气后直击鸯灭,刀剑相交,鸯灭竟被当场震飞,刀势余威未绝继续上劈,竟然将陆叶儿整个人剿成了碎片。

王皮道:“若是我们输了,自然二话不说,马上离开。”

陆叶儿望了一眼陆宗念的幻象也瞧得呆了呆,心中忍不住一痛,想道:“秦征怎么会将凤剑的气质把握得这么准!这岂止是形似,简直是神似!若不是我预先知晓,非也被他骗了不可。”

却听陆叶儿道:“那这把宝剑上的气息,想必就是若离先生留下的了,可惜我没见过若离先生,要不然用上色言色象假装成她的样子出去吓洞外那些人一吓,倒也有趣。”

沈宗同尴尬之中,麻公复高举令牌,喝道:“沈大侠,这杀胡令你还毁不毁?”

听了他这句话,秦征忽然对这个道貌岸然的陶宗孺生出比孙宗乙沈宗同更甚数倍的厌恶来。

众人心中一凛,果见玄光镜中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林中飘了出来——竟然是曾和秦征交过手的那个唐柳生,陆叶儿轻呼了一声,道:“是飞卫阁的人!”

陆叶儿抿嘴一笑,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秦征喜道:“季儿妹妹好本事,不愧是大吕先生的高足,你再唱一首,估计这轸水蚓就完全静下来了。”

两人对视着,对望着,你眼中只有我,我眼中只有你,陆叶儿忘记了传授“灵犀诀”的初衷,秦征也忘记了陆叶儿的丑陋,彼此竟都有些痴了。

便听陆叶儿也叹息了一声:“我现在应该在外围中段,不过很快就要被冲到顶上了!咱们得赶紧想想办法,这样下去不行啊!”

几乎与此同时,秦征那头也生发出了极为强大的威慑力,他体内的大补药虽然还没散尽,但一个紫电光球已在形成!

秦征大吃一惊,心道:“丑八怪难道中毒了?这个丁贡什么时候下的手?”

丁贡这时背朝雕像、面向碧水潭,秦征趁着他正低头与烂柯子说话,如一阵风般飘到那群石雕后面,再伸出头来偷看。

“嗯,”华青囊说:“我们一收到苻秦要大举围攻桃源的消息,马上就向汉统玄门以及大晋求援,张伯宁师伯、沈宗同师叔他们,就是大晋派来的援军先锋。后面应该还会有高手陆续赶到。本来以桃源地火水风四大守护的力量,再加上天干十将,就算没法靠自己击退大军,再拖几个月也没问题的,唉,只是没想到……”丁贡背叛在他乃是一件伤心事,他便说不下去了。

秦征斜着嘴角笑道:“在我裤裆里,你来搜啊。”这句话可说的无赖之至,看透了陆叶儿不敢动手。

秦征道:“徒死何益?留着有用之身,将来或许仍能保护家园。”

麻公复惊叫道:“契约心蛊!”华青囊更是浑身颤抖不止,雷炎踏上一步,扣住了华青囊的脉门。华青囊的修为其实还在雷炎之上,这时却全然不知抵抗。

方才攻击他们的无常调乃是极其精深的乐道修为,当今之世有此本事的人屈指可数,大吕先生死后,怕就只有他的大弟子张伯宁与二弟子管仲平有此神技,山谷外那位青琴先生功力虽高,但只是以真气发出强横霸道的音波功,于乐道上的造诣绝不能与广陵派弟子相提并论。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会让一个人在临死之前陷入如此强烈的恐怖与痛苦之中!

“我不是自己伤心,”陆叶儿道:“我是想起我娘亲的伤心,心里忍不住就难过。”

秦征笑道:“还真让你猜中了,最后这位火之守护,正正是一位武学高手,他的名号或许你也听过呢。”

秦征一听他姓管,心道:“这人果然就是大吕先生的弟子、桃源的风之守护管仲平!那晚听他与青琴子斗乐,功力明显在我之上。‘竹管胜丝弦’,竹管说的应该就是他,那么‘丝弦’指的又是谁?”忽又想起:“啊!季儿叫他二师兄,那她岂不也是大吕先生的弟子?那刚才为什么一开始还叫我师叔?雷炎又叫她月姐姐。”

秦征亦有感触:“这个丑八怪人虽长得难看,可却多才多艺,文武双全,可惜她实在长得太丑,要不然定是举世罕见的绝代佳人……”

这时被陆叶儿责备,秦征忙要辩驳时,忽然转念一想,笑吟吟道:“我夸了季儿妹妹几句而已,又怎么样了?你干嘛那么生气?莫非你在吃醋?”

雷炎毕竟是少年家,口没遮拦,见到陆叶儿后问道:“正一宗不是道门吗?还有女弟子的啊?”

秦征道:“应该是。”

秦征发出掌力,震得身边一刻大树掉下许多枝叶来,盖住了那两具尸体,跟着从八宝袋中摸出一道祝融符,晃燃烧了树枝。这才又背着陆叶儿离开,顺手将那包干净衣服带走了。

陆叶儿怒道:“还不是因为你!”

牵机子叫道:“这小子是我大师兄毒龙子的徒弟,他们那一支不奉我掌门命令,我也调他不动!”

这一来,秦征的耳朵可就遭了大罪,暗叫:“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难听的琴声!”

这下子,连秦征心里都猛跳了一下。青琴先生的消息再怎么闭塞,毕竟出山也有几个月了,既晓得“玄门五老、剑宗三传”八字,自也知道凤凰双剑的名头。雷宗海既然与凤凰双剑齐名,又是他二人的兄长,武功修为可想而知。他脸上便对邪马台正露出羡慕之色来,道:“你就好了,我却去哪里找这样的对手去?”眼下甚是寂寞。

王皮笑道:“这事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小可亲眼所见,洛水边上一战发生于六年前,之后孙宗乙便一蹶不振了——各位想想,这六年中,可曾听过孙宗乙的什么消息么?”众人各自转念,果觉这几年没听过这位宗极门护法的传闻,王皮又说:“而且目睹此战的还不止小可一人——”手往牵机子一摆,说:“牵机子老前辈当时也在场。”

朱老夫人却哼道:“一统!只怕没那么容易!江东的士族虽然柔弱,但仍有良臣猛将!十个汉人里只要出一个有血性的,就足以叫群胡震栗!不见当年冉公振臂一呼,杀胡令一出,汉人云从响应,数月之间便灭了羯族!他氐族眼下虽然强盛,可比羯族当年如何?哼,我看要再灭一胡,也只需再出一个冉闵罢了。其实冉公都已经死了几十年了,留下的那块‘杀胡令’不过是块烂木头,上面又没附着什么神通,但苻坚为什么非毁了它不可?说到底,都因为这块烂木头是这些胡虏们的心病!只要汉人心中还记得冉公,还存着冉公的几分血性,这些胡虏便会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唐柳生惊道:“这小子竟然在自己体内牵引我们的力量!他不要命了么?”

他眼光锐利,已看出这护身紫雷鼎极耗真气,料定秦征无法久支,但要是秦征主动发出紫雷光球攻击其中一人,另外四人便可趁虚而入。秦征眼看自己既无法突围,又无法久支,暗暗焦急。

那孟婆全身一震消失了,旁边化出那严先生的身影,咦了一声,道:“小子,你是龙虎山张椒的徒孙么?”

陆叶儿暗道:“不好!”便知道秦征那微笑也是一种欺心战术,可已经来不及了,便觉眼前一阵恍惚,秦征竟然消失了,跟着身后劲风响起,她想也不想就朝左侧掠开,却已经来不及,砰的一声肩头已被秦征蓄满电劲的拳头打中,半边身子都麻了。

少女陆叶儿哦了一声,说:“不错,我是叫叶儿……”跟着一笑,道:“至于我这把宝剑的名字,却不能跟你说,说出来,怕吓坏了你。”

秦征喝道:“你这妖女脸皮真厚,偷了东西却说借,识相的赶紧把血葫芦交出来!还有,你把我朱……”他本想说“朱伯伯杨大哥”,但一转念,心想如今大秦都以为青羊子未死,便道:“我师父、师兄呢?你是不是把他们给害了!”说到这里当真声色俱厉。

说话间已到了后天峰峰巅,秦征推开塔门,两人上了第二层,情景仍与昨日一般,秦征跟负心人说了昨日的战况,道:“其实这条火龙索的威力,也未必比临兵豆强多少。不过它自被我们击退以后就龟缩不肯出来了。”

秦征低头一沉吟,道:“你恢复几成功力了我现在只恢复了五成。”华青囊的回天丹气并非真能在瞬间治好秦征的伤势而只是临时恢复他的功力,战斗结束后还得重新接受治疗,但这时他问出这个问题,显然已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我半成都没有”陆叶儿道:“但不问清楚他,我入不了定”

烂柯子道:“我想,或许,或许是或许是仲平眼睛忽然瞎了,心神慌乱,所以”

忽听一个淡定从容的声音道:“你不用乱猜了。”北辰洞口,一个人身形一晃,出现在了眼前,他的双目有如明星闪烁,哪里有半分中毒的样子

管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