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苻坚登基至今将近三十年,地兽门销声匿迹,直到最近才重新冒头,求苻坚给他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但地兽门毕竟曾是苻生的人,苻坚不免心有芥蒂,虽没当面拒绝,却也只让他们先来丹江桃源听朱序调遣,待立功之后再叙录用。

秦征发现陆叶儿精气神全线萎靡,犹若油将尽灯将枯,大吃一惊,要抱住她时,却觉得自己全身酸软,几乎失去了行动的力量,便在这时两人同时闻到了一股药气,原来是华青囊用七色素灵丹发出一股至纯至淳的回天真气,在烂柯子的帮助下送了过来,帮助两人修复气脉生机。

就在手足无措之时,忽听烂柯子的声音道:“天地元气,判为阴阳,清升而圆者为阳,浊沉而方者为阴,两气调和则和顺安平,阴阳失衡则祸乱剧作。和顺安平使潜力内敛,祸乱剧作则有巨大力量产生,故欲得长生则使阴阳平衡,欲作破坏则使阴阳失衡。”

烂柯子点了点头,叹道:“确实不是战败受打击这么简单,这个唐柳生修为其实是不低的,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对秦兄弟用幻!秦兄弟既能布开色言色象界,精神修为岂同小可?他这一番是伤人不得,‘瞳照天束’的威力被秦兄弟尽数反弹了回去,现在他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这一生算是完了。”

最后一句话是在给唐柳生个下台阶,但他却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心道:“本门暗器罕有失手,这次却被他动也不动就破得如此彻底,若不设法扳回一局,以后我哪里还有脸出来行走江湖?就是飞卫阁数百年来的声誉也都得在我手中折尽了!”

唐柳生叫道:“是宗极门的‘风起云蒸’!胡兄小心了!”

陆叶儿笑道:“好,一言为定!”说到这里向秦征眨了一眼,似乎在得意洋洋地说:“瞧,他们上当了!”

邪马台正和觉玄都是一凛:“这两人是谁!竟然举手投足之间就将我二人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桃源一族这时已猜到秦陆二人是决定留下与他们并肩作战了,心中无不感激,烂柯子、麻公复都是一时豪杰,当此情境那些婆婆妈妈的客套话也就不说了,但听陆叶儿没见过凰剑湛若离,烂柯子不禁一奇:“叶姑娘你不是若离的弟子么?”

麻公复说着将那杀胡令往沈宗同的方向一推,道:“你有种,便来毁了它吧!”

管仲平冷冷道:“陶护法,你可知道围谷之初,大秦那边给我们开出的是什么条件么?”摸出一道苻秦的圣旨来,道:“苻天王可没要我们交出《山海图》,还答应让我们择地聚族而居,也允许我们祭祀冉天王,甚至还答应免除桃源众三十年的兵役赋税,唯一的要求,就是毁掉杀胡令!嘿嘿,宗海他们大概也没想到,胡蛮之主对待我们,可比汉家皇帝还宽容得多!”

烂柯子便发动机关,铜镜忽然就像一潭池水被搅浑了一般,陆叶儿指着空中玄光镜道:“你看!”

沈宗同双眉一轩,喝道:“你既懂得剑华月,我自然要问明你的师承!若你不是本门中人而偷学本门绝学,在下身为宗极门护法,哪有不管的道理!”

那种淡淡的愁绪,真叫人有些心酸,却又不忍舍弃曾经的那份隐隐约约的期许。

色境的景象慢慢变了,依然是有高山,依然是有流水,芳草菲菲,偶有野花生长其间,却已不是青牛谷,而似是江南某处小山。

忽然心中冒出一个声音来:“秦征!你在哪里?”秦征马上就知道是陆叶儿在以心语与他联系。

角落里的游乃知和洞口的月季儿都被战局震慑住了,均想:“我们几个在桃源自以为举世除了前辈高手之外,年轻一辈就再没人是我们的对手了,哪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两位的年纪也不比我们大多少,但武功玄术却比我们高出不知多少!”

烂柯子更是骇然:“什么?宗海他已经……”一口真气上不来,呛住了连连咳嗽。

只见丁贡踩着游乃知的头颅,对烂柯子道:“你快快将《山海图》给我提取出来,这样我看在数十年交情份上,或许可以绕你一命!”

月季儿接过冬眠丹以后正要吞下,忽然地面又是一阵震动,她的手一个不稳,丹药掉在了地上!华青囊黯然道:“第五耸了,再有两耸,轸水蚓就要醒了。”

陆叶儿咬了咬嘴唇道:“好,我割开裤子看看!但我出手没什么分寸,万一伤着了你,你可别怨我!”屈指对着秦征的胯间就要发出剑气。

秦征听他真情流露,便相信他与丁贡并未串通,心道:“他年纪和我差不多,比雷炎大些,而且不像雷炎他们,从小呆在桃源里头没怎么吃过苦。”

管仲平道:“是。契约心蛊一附体,若起异动马上就有万虫啮心之祸!但烂柯子一见宗海将喝下毒酒,却再也顾不得了!他大概是要说警戒的话,却马上就说不出来,连使眼色——虽只是一个眼色,却已叫他身受奇苦!可惜宗海为人粗略,当时竟未注意到,仍然一饮而尽!我心思较细,喝了半杯停下问烂柯子出了什么事,烂柯子大叫一声,指着丁贡叫道:‘他……’却只说出一个字,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再说不出话来!”

只听一声龙吟,两眼通红的雷炎已经抽出赤霞宝剑,一股剑气逼到两人咽喉旁不到一寸,喝道:“请问两位!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陆叶儿用肩头碰了一下秦征,指了指那人背上的剑穗,上面也垂着一块翡翠,花纹与刚才那个刀客相近,中间却是一个“乙”字。

秦征想了想,柔声道:“她是你什么人?”

陆叶儿急道:“是谁,是谁?能够和丁、管、柯三人齐名,那定然也是一位武学宗师无疑。”她是学武的,对武道高手也就更加关注。

陆叶儿看着他手中那支洞箫,心道:“难道是他?”脱口吟道:“竹管胜丝弦,风流洞歌仙。”

蓦地想起海市蜃楼里的那个美丽少女来,竟然痴痴地想:“若是她们俩合二为一……”随即又暗自摇头:“天下无十全十美之事,若是她们合二为一,如斯容颜又如斯才情,只怕造化也容不得她了。”便不再歌唱,专心控风。

陆叶儿哼了一声说:“我怎么会是心宗的人呢。”

秦征随口就胡诌:“怎么没有?我们张家虽然不收外姓女弟子,但自家女儿,学习道法却也不是没有的事,只是女弟子甚少下山,所以外人不知道罢了。”手在陆叶儿背上一拍说:“我这个侄女儿,可是我们掌门的嫡亲孙女呢!”

秦征道:“那好,从现在开始你一切听我的,莫坏我的事,我便为你找个疗伤的好地方,做你三日护法,助你恢复元气。怎么样?”

走了有一会,陆叶儿说:“这一带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到处都是苻秦的官兵,现在我御不了剑,你带着我也不方便御风,且别乱走,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山洞,”手指一指:“在那边。”

陆叶儿冷冷道:“走开!”

众人听说那丁贡是素灵派的人,心里就更害怕了,要知素灵派为天下医药之宗,既善治病,便擅下毒,只要被素灵派的药物沾上,哪怕是玄武之士也可能会产生极大极深的后患。

秦征这时若是出手必能将雷炎拿下,但他却不愿意和雪鹫仙姑夹击一个少年。宴会上其他高手自重身份,也都抱着这样的心思。这时流羽仙子撮口发出长啸,林间倏地扑过几个凌厉的身影向雷炎冲去,正是她们天禽派的猛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