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陆叶儿在一边抿嘴窃笑,心道:“秦征的阴阳磁力乃是天下所有遥攻招数的克星,连我宗极门的御剑术都能破掉,飞卫阁的暗器虽比御剑术更加奇诡,但说到力量之精纯却哪里比得上?遇到了秦征那是唐柳生前世不修。”

陆叶儿人未欺近又觉一股气劲卷来,她不等被卷住马上退走,滴溜溜绕着胡荡攒刺,转了一圈刺出了三十六剑,前剑光影未敛后剑又至,剑花朵朵看得王皮等人目眩神驰,可不管陆叶儿施展何等奇妙剑法胡荡都不理会,只是暗运气劲以待陆叶儿,到后来八股无形气竟然凝聚了坤势土偶阵中的沙尘,形成了八条有形有质的沙蛇,陆叶儿心道:“他说只出三刀,现在一刀未出我就被他缠得束手束脚,若斗不倒他却如何对付接下来的高手?”想到这里激起来一股傲气来:“就算是比拼气劲强弱,难道我就输给你了么?”

众高手均知以双剑的威名绝不至出尔反尔,陆叶儿却又道:“等等,若是你们中间没有一人胜得过我们,却又当如何?”

“色言色象”界所造幻象不止是影响视觉的幻影,更可以造出影响听觉的幻声,乃至影响触觉的幻形,这坤势土偶阵本来就是一个幻阵,其阵基恰恰能发出灵力波流支撑幻象,这时幻象既成,烂柯子便发动阵势灵力,助二人维系幻境。

陆叶儿听说这双宝剑名为“鸳鸯”脸上不禁有些发热,秦征却没想那么多,他听到凤凰双剑挑战上九先生,几乎就想请烂柯子讲讲那场旷世大战的详情,只是眼下正值桃源一族覆卵之危,自己打听这些故事不免不合时宜。

麻公复的语气神情,渐渐由激昂转为平和,但这平和仍然是有大力量的平和:“自有冉天王发令屠胡以后,胡人的暴虐才有所收敛,如今冉天王虽已身死,中原虽仍然为胡虏所窃据,但慕容鲜卑也罢,苻秦也罢,其国主都渐渐优容汉人,这难道是因为他们发了慈悲心?不!这是当年的杀胡大战把他们杀怕了!一味刚暴的屠刀他们是不敢再用了,开始用刚柔并济的手段了!”

麻公复这时已站不起身来,却忽然放声大笑,边笑边哭,陶宗孺脸色平静有如古井,心平气和地劝道:“麻令主,陛下的旨意已下,我们也没办法,不如你便接旨吧,好歹留下一条性命。”

张伯宁从背后取出一张古色古香的七弦琴来,随手拨了拨琴弦,声调凝而不散,直奔铜镜而去,满洞所有人竟都听不到琴声,秦征心道:“他弹琴就算声震数里也不奇怪,我运气拨弦也能办到,但弹琴而不发出声音,只让目标人听到,我可就没这本事了,这多半是广陵派的独家之秘。这个张伯宁可不是普通的一流高手,看来也是宗师级的人物。”

沈宗同忽然盯着陆叶儿道:“这位叶姑娘,听柯兄说你竟懂得剑华月,却不知令师是哪位高手?”

月季儿问自己:是伤心么?似乎还不算。是愁绪么?似乎是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知道秦征已经完全懂了呢?

他虽通水遁之术,但逆行瀑布之中水流极快,力道极强,且其中伴有轸水蚓的灵力,奇门水遁在此竟全无作用。逆行瀑布外围如旋风般螺旋而上,水流转到高空又从中部冲下直到潭底,然后又转入外围,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休,要将地底潭水激荡上数百尺的高空已需要极其强大的法力,而要久久维持水流喷涌不堕则更是非同小可,秦征心想:“这桃源究竟有多强的能量啊?星弈门阵法之学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丁贡看得暗暗心惊:“这剑气如此强烈,莫非是剑华月?宗极门就是宗字辈高手中也没几个练成这一招!这个小妞才几岁!怎么会有这等功力!”他的尸气阴元壁挡得住陆叶儿的弹指剑气,却万万挡不住剑华月。

丁贡见不是雷宗海,惧意尽去,听了她的话以后又放声长笑:“他的毒发作了?哈哈哈哈!好,好!不亏了我连续四十九天冒着奇险给他下药!”

碧水潭上方还有一个与碧水潭差不多大的巨型天窗——也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为凿破。环绕着碧水潭石壁上原本悬挂着各种各样的水晶宝石、神兵符箓,这时却都已被震散跌落在地,光芒敛败黯淡,只剩下祭台下还有七块七色石还闪耀着光华,也是作北斗形状排列。

“是冬眠丹,吃了它,不用会龟息**,也能向青蛙一般冬眠了。”

陆叶儿抿嘴一笑说:“现在不谈买卖,什么时候谈?”她是大家子出身,本不至于如此无赖,这时对秦征如此,只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你血葫芦藏哪里去了?拿出来。”

陆叶儿得意地翘了翘嘴角,却不解释,撤了虚拟幻境,自顾自地运功,秦征心道:“郁闷!这丑八怪的精神力量也不见得在我之上,只因她懂得色言色象的法诀就如此嚣张!她想找我就来找我,我却没法找她!”便有些后悔当年意气用事,没跟味青罗将心言心象之法学全。

只听管仲平继续道:“当时烂柯子已被丁贡以契约心蛊控制……”

雷炎猛地跳了起来,双眼瞪着秦征陆叶儿,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这声音愤怒中带着疑惑,疑惑中带着痛苦,痛苦中带着惊诧,惊诧中带着惊惶!

秦征看她失神的样子,问道:“你认识凰剑湛若离?”

陆叶儿惊叹了一声,道:“烂柯子!是他!他可是星弈门知无涯先生的弟子。这人的奇门遁甲、玄道兵阵之学已臻化境。若他布下阵势,能将一个管美人当作几个来用,若再加上丁贡的药理毒术……那可就太厉害了。”顿了顿,说:“要是最后这位火之守护,是一位攻击力极强的武学高手,那这个组合简直就天下无敌了。”

月季儿在旁边说了秦征的来历,那美男子道:“呀!十年不上龙虎山,不意正一宗竟出了张兄这等俊杰。唉,我们蜷缩在这桃源之中,如今都快成井底之蛙了。”

如果不以广陵派的高标准来衡量的话,雷炎其实也有几分唱歌的天赋,这时胆子放大以后就越唱越顺,越唱越好,陆叶儿心道:“这个小弟弟唱的,才算有几分样子。”便以手作节拍相和,她的音乐修养不是刻意学来,而是自幼耳濡目染,自然而成,月季儿于乐道有入骨的偏好,见陆叶儿节拍拍得如此准确手势却又显得随意自然,正是深合聆乐之三味,心中一喜,暗想:“常听师父、师兄说衣冠南渡,华夏风流尽在东南,果然不错。张大哥固是我的知音,张姐姐也是深通乐道之人。”

陆叶儿小嘴巴一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秦征却已经接口:“乖!”不等陆叶儿发出薄怒,已经扶了她出来。

“那如果我每日为你布开氤氲紫气境呢?”

秦征再看看这两具尸体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发毛,刚才他听陆叶儿说尔何辜要抓她去给儿子吃,本来还以为是开玩笑,现在看来只怕却是事实。

他猜陆叶儿多半是先受了重伤,然后才会被困,但想想以她的本事,居然有人能将她伤到这个地步,不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