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踌躇,一声**隐隐传来,秦征心想:“附近有人?”循声找去,脚一抬踢到了什么东西,脚下却是两具干瘪的尸体,这两具尸体十分奇怪,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皮下包骨,就像被吸血鬼吸尽了精血一般,看样子好像已暴尸荒野上百年了,但衣服却质地如新,旁边还掉落着一包干净的换洗衣服。

觉玄虽然布开强大的真气,却并未闭绝和外界的感应,听到王皮的话后双目一睁,手虚托朝向雷炎,方才凝聚了许久的真气迅速聚集到他掌心,众高手都知他马上就要发功,却听铮铮铮连响,青琴先生的音波功这时也催发到了极点。

秦征的父亲秦渭当年就是丧生于此剑之下,此剑与秦征有如此大仇,叫他如何不恨?因此饶是如今他定力深厚也忍不住脸上变色。

坐在青琴先生下手一个年老女子道:“那就好玩多了,是吧?”

乐浪海外东倭岛:汉朝在今天北朝鲜平壤一带设立了乐浪郡,那一带的海域被称为乐浪海,属今天黄海的一部分。

恍惚间似听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道:“小小年纪就乱用天雷动,真是不要命了!”语气很冷,但冷然中又带着些许赞赏之意。

四大高手一起发功,都道:“这小子是我的!”四股力量同时拉扯,秦征暗叫:“我命休矣!”这时只要他一口真气转不过来,最后一点抵抗消失,马上就要死于这四股力量的合力之下。

秦征心道:“这个女人是人类还是妖怪?”

这时西面袭来的劲风来路明晰,秦征一下子就找到了对方的节点,左手一拂,要以星移斗转式将这股大力反拨回去攻击敌人。哪知一拂之下,左手微觉酸麻,他虽然看透了这股力量的运行轨迹,找到了节点,却因对方功力太过强劲,竟无法将之反转回击敌人,只是斜斜引出,震倒了一棵大树。

那雌声者指责船家乱了次序,那渔家少女脾气却甚好,温颜解释道:“你们点的是鱼羹,且又多讲究,竟特意要我们到江心打水来做汤,这火又不许快,说怕滚坏了味道——这么多讲究,做得自然就慢。人家点的是饭,我们本来就煮好了,自然就给人家端上啦。”

还有那个女孩子,她叫华亭么……

这时他玄功三转,精气神尽复,一跌足御风而起,又追了上去,只是不知陆叶儿人在何方,身随风转,漫无目的,正想放弃,忽见乌云漫天,显是山雨欲来,道家讲究的是“天人感应、天人合一”,将人体当做一小天地,而这个小天地又与外界的大天地相互联系,尤其这时秦征御风而行,那是将整个人体放开了与天地融为一体,天地一有变化,他体内的精气便生出强烈的感应,甚至精神也受影响,整个人都不安起来,忽然想起了家传《养生主疏论》中的几句话来:“养生之道,缘督为经,安时处顺,勿近天刑。”

再仔细一看,只见秦征双手摊开,阴阳双轮隐隐产生着吸力,她若有所悟,叫出声来:“阴阳磁力!”

但秦征自入玲珑塔以来,想的却不是求长生,而是如何将云笈派的道法转变为武功好去对付宗极门,玲珑塔内所传只是根本法门,至于具体的运用之道,则视乎弟子的根器、心性、愿景而异,秦征心既想着要打败宗极门,修炼的方向便自然而然地朝武道上发展,所以这时他的功夫与云笈派历代祖师其实都大不相同,这一拳击出,周围的气劲嗤嗤作响,力量大得超乎寻常,那少女叫道:“什么功夫!”心想自己的护体罡气未必挡得住这一拳,回剑一挡,剑气与拳风一撞,那少女竟然全身一震,产生了短暂的麻痹。

匆匆赶往后山,进玲珑塔,到了第四层,但觉雷云淡薄了许多,显然刚有敌人通过,心道:“来的果然是高手!”八卦炉早破,第五层倒也没什么障碍,但到了第六层,原本该在的血葫芦却不见了,秦征心想:“‘负先生’乃是信人,他既说没带走血葫芦,那便不会带走血葫芦,看来此宝已经被偷走了。”又要上第七层,大门却紧闭难开,秦征感应到上面灵气充沛,心想:“师父的紫气金身应该还在。”

攻克襄阳后的第二年,秦主苻坚又以氐族人口渐多,于七月分出三原氐族、九嵕氐族、武都氐族、汧氐族、雍氐族等十五万户,分镇各地,这是模仿西周分封诸国之制,让氐族各宗亲成为中原各地方镇,意图以此建立千秋不拔之霸业。

负心人笑道:“那你的护身真气,却是从哪里来的?”

那中年人哈哈一笑:“不是,不过当年我与青羊子在蜀山一会,曾听他讲述过道家御风致福之妙,只是我也是知之而不能行,让我御风,我是御不来的。”

那男子脸上一根皱纹也没有,看来并不老,只是眼神中蕴着沧桑,让人看不明他有多大的年纪,但终归是比青羊子年轻得多,所以杨钩直指他是“后生晚辈”。

弟兄两人嬉笑打骂,甚是开心,朱融却有些失望,心想:“既练不成这‘心言心象’,则这道门九诀,看来与我也是无缘了。”

这几句话字句平实,语气粗俗,秦征却听得眼眶有些湿润了,心道:“朱伯伯和杨大哥虽是市井中人,说话粗糙,但对我其实真不错。以为我死了,尸骨不见,还替我立了坟墓,还连续三年来给我们父子上坟……”

他当日披阅那本《破剑要诀》,反反复复不知读了多少遍,虽然一句也解不透,但他记性甚好,读的次数多了,便零零散散地把其中数十句记在了脑海之中。湛若离留下的这本《破剑要诀》没有剑招,厩剑理,其中有一句道:“欲破敌剑,先知敌剑,此兵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之意!”下面便是讲述如何“知敌之剑”,用语却极为简约,只说“察其所出,观其动迹,预其所止,存神于其所安”。

秦征一感应到此冥冥之语,便知走对了路,心头这阵欢喜当真难以言喻,便以心言问道:“何谓九诀?”

秦征这才在前引路,路上杨钩与王皮闲聊,随口问了些世外之事,不多时过了石梁,王皮轻身功夫也自不凡,登山越林,全无障碍,到了玲珑塔下,他一望之下,但觉全塔上下紫气氤氲,仙雾迷蒙,不禁大生敬畏之色。

这几下打得重了,杨钩疼得左右闪避,一边叫道:“他都死了,我怎么知道一个死人居然还能听到我们说的话。”

秦征看得心头一震:“青羊子也与桃源有关?”

朱融辨颜观色,便看破了秦征的心思,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听说剑宗三传虽出身宗极门,却都不奉掌门号令,也不参与对玄家的追杀,与宗极门的关系可以说是若即若离,要不是这样,你们玄家哪里还活得到现在?”

秦征没干过农活,挽了裤腿下地,却笨手笨脚的,上不了手,朱融忍不住骂了他两句,秦征的泪水忽然扑扑而下,杨钩有些惊讶,笑道:“师父,你把秦征骂哭了。”

日出了。朝霞万道披散开来,笼罩住了整个青牛谷。

秦渭脸上的愁苦忽然化作临死前看破一切的解脱,叹道:“青羊真人对我们最后的一点庇护也消失了,这分明是天意啊。”对朱融道:“朱兄,求你照顾小儿!”便向山下迈去。

精为生命基础,气为能量,却都需要神来调动,精气神三宝乃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不可缺废,但各派功法的偏重却有不同,心宗的高手存精以养生命,炼气以供脑府,在此基础上,锻意志之坚、入思虑之深、开智慧之光,万千法门尽在精神力量上做文章。

他去了好久也不见人,苻阳又有些不耐烦时,才见那道童回来,身后还多了一个人,也是道士打扮,但比先前那道童大了一二岁,看来就是他的师兄,他见到苻、王二人后道:“原来是长安来的贵客啊,我师弟不懂事,还请勿怪。”

味青罗声音冷淡了几分:“玄先生,我不是问你!”再次问了秦征一句:“少主,你意下如何?”

秦征左手扶起秦渭,右手带着因受伤而行动不便的沈莫怀也跟着进来,沈莫怀则摸出了雀侯,惴惴不安地戒备着,他的师父曾跟他讲解玄门各派的玄功心法,曾说:“修玄修武,虽说是殊途同归,但他们玄门中人发动功法时虽能惊天动地,然亦要受天时地利种种限制,不如我们学武之人,尽在自身精、气、神三宝中下功夫,因此若是狭路相逢,修玄之士遇上学武之士,我们必能占据上风,天下各派,唯有箕子冢的心宗传人最是难防,遇上他们时得小心在意。”

朱融虽然狡诈,却有些心软,见他们父子情深,心想:“若我的孩子未死于战乱,如今我也能抱孙子了,那我不知会多快活呢!”但他毕竟胆小,碍着宗极门,不敢就答应,揽这大祸上身。

秦渭一边面责儿子唐突,一边上前转圜,赔了不是,又说:“玄某也知要小儿拜前辈为师,在班辈上未免不配。但举世除了前辈之外,再无人能为我玄家做主,还请前辈看在与梨山先生数十年交情的份上,将犬子收归门下,也好让他有个安身之地,免受宗极门的追杀……”

秦征问道:“爹爹,这又是什么阵法?”

秦征睁开眼睛,赫然发现父亲站在自己面前,怔了一下道:“爹爹你怎么走得比我还快……啊!不对!爹爹你没动,是我在绕圈子!”

秦渭心道:“他知道青羊子,怎的反而却不知道宗极门?他师父到底是怎么教他的?”

秦渭被宗极门弟子用剑气锁住了筋脉,虽然动弹不得,但周围的事情却都听在耳中,这时睁开眼来,让儿子扶起自己要向沈莫怀的师父答谢救命之恩,却被对方阻止道:“莫来谢我,我也不受你这礼。虽然我出了手,但要救你的是我徒儿,与我其实无关。”

司马周贤眼见危急,倒持巨阙剑,脸上面目狰狞,青筋,冯周启等知道他要再次施展“内天兵解体”剑法,叫道:“师兄,不可!”但话才出口,司马周贤招数已发,其他六弟子也唯有全力配合!六把剑伴随着巨阙急速旋转,化作一股剑气旋风,两把十字斩飞近竟然被远远弹开。

秦征道:“不唱这个,却唱什么?我小时候四处流浪,身边的流民难民,唱的就都是这些下里巴人的调,可不像你们这些江东士族,一堵围墙隔绝外头的水深火热,自己就能心安理得地在家里阳春白雪了。”

陆叶儿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江东士族?”

秦征道:“北方五胡的帝王将相家里,家里再奢豪,也未必能养出你这气质,南方庶族的贫苦百姓,有口饭吃、有件衣服穿就都谢天谢地了,除了江东士族,如今天底下还有人会像你这么讲究?”

洞内静了下来,过了一会,陆叶儿道:“好了,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