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问道:“为什么宝物就能飞,而人就不能?既然宗极门的人能御剑飞行,难道我云笈派就没有相对应的神通么?”

秦征道:“好吧。”就将那道门九诀背诵了一遍,朱融杨钩听了如同嚼蜡,什么妙处也悟不出来。

秦征和他们久别重逢,心里笑道:“待我以飞廉无碍式欺近,拍一下他们的肩头吓他们一跳!”人一转,借着地势掩护飘滑到朱、杨两人背后,这才看清他们是站在两座坟墓前面,那两座坟墓一座写着“左兴海之墓——老友朱融立”,另外一座竟写着“秦征之墓——老兄杨钩立”。秦征看得呆了:“朱伯伯为爹爹立个衣冠冢是应有之义,但他们又为我立个坟墓,这却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只要心里略生疲倦之意,马上就会被妖魔攻入内防撕成粉碎,然而秦征终于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他不怒不惧,勇猛果敢,那些妖魔反而退缩了,这一退便兵败如山倒,秦征趁势追逐过去,幻境山崩海啸,地动天塌,妖魔或避入地穴,或藏身海底,或闪入云端,或遁入山洞,终于腥膻去而太和至,天地为之一清,睁开眼来,却已是玲珑塔内的安静平宁。

秦征暗叫无奈,身子着地,卷成一团从几个金甲神人的胯下滚了回来——这个姿势十分难看,却是他苦练数月才练成的逃命绝招,心想:“这下出也出不去了,若再想不出办法来,就算我没被他们打死,也得活活饿死在这里!”

王皮道:“那也请小仙童引见令师兄。”

十八个金甲神人舞动着十八般兵器,却也不是一拥而上,而是各守一处领地,杨钩和秦征踏足处侵犯到了某处领地,便有一名金甲神人持兵器袭来,若在两交界处,便有两尊金甲神人来攻,若踏足三交界处,便有三尊来攻!每一个都是力大无穷,武艺精熟,比起青羊观中的那八尊机关铜人,这十八个金甲神人显然招数更为精妙,而且力量也更加强大。尤其让人惊讶的是,道观中那八尊铜人还有很明显的机关人的特征,行动之际会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这十八个金甲神人一眼望去却仿佛是血肉之躯,攻防行动与人无异,真如道教传说中的黄巾力士一般。

杨钩也笑道:“要真有什么道藏秘笈,我们早拿出来练了,还等到你来?哼,你以为我很想呆在这青牛谷种田么?要是能练成绝世神功,谁愿意窝在这里啊。”

“她是沈莫怀的师父,”秦征也忽然想起孙宗乙曾叫沈莫怀的师父作湛师妹,“不过我不知道她叫湛若离。”

朱融道:“我回去给他煮点东西吃,你背他下来。”

然而宗极门五弟子的修为其实都不浅,又都是童子身,定力亦足,五人连体,心如止水,味青罗所擅乃是趁虚而入,正面进攻而对方又全力防范时,她想攻破对方的心防就非易事了。

味青罗插口道:“玄老先生,家师、严师叔以及我心宗上下,一定都会善待少主的,这一点你可放心!”

旁边几个人都愣了愣,杨钩很奇怪地问他:“你在跟谁说话?”

王皮忙劝住了他,脸上堆出微笑来,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这位仙童,不知如何称呼?”

秦征对接踵而来的变故其实难以君理解,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因由,但见父亲神色极为严肃,便跪下了,只听秦渭一字字道:“祖训:我玄济受心魔蛊惑,离师弃道,先甜后苦,惨堕苦海,此生长恨!后世子孙,凡承受我血脉者,不得入箕子冢一步,如有违犯,则列祖列宗将不安于九地之下,以诅子孙之行!”

秦征问父亲道:“爹爹,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敌是友?”

“完了!”秦渭叫道,“这面气墙也挡他不住啊。”犹豫片刻,忽然朝朱融跪下,朱融惊道:“左兄,你这是做什么?”

秦征却不肯死心,敲打完了砖头柱子,又去敲打神像,一切都无异状,但敲到南极殿的白鹤童子时,触手之处竟非金非木,而像血肉之躯!

秦渭望了望山谷的布局,指着一东南一西北两座山道:“这两座山,一座叫阴磁山,一座叫阳磁山,两山之间有奇异的磁力在,你在这里是很难控剑的。我们还是走过去吧。”

秦征满怀信心应道:“好!”

秦征道:“是!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门功夫,但这门功夫练出来的真气并不强大,没什么用处,只因这是我家从祖上一路传下的法统,所以也不敢丢却。”

秦征一听又悲又喜,泣道:“谢前辈援手,不知前辈可有办法救醒家父?”秦渭亦通医道,若能救醒他多半便能自医了。

却听王皮笑道:“不错!可惜你反应得太迟了!”取出令旗,喝道:“起阵!”一百零八骑兵运动起来,把方圆三里之内构筑成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力场空间。

跟着述说了背尸上塔后的见闻,以及自己在第一层宝塔练功的情况。

那中年人呆了半晌,道:“原来如此。”却一挽秦征的手,道:“走,带我去瞧瞧。”

秦征带着那中年人越过石梁,上了后天峰,路上请教起他的大名,那中年人道:“我叫负心人。”

秦征心想:“哪有人叫负心人的?”但想想自己也隐瞒了身世,没告诉对方自己的来历,料来这“负心人”也是有难言之隐,便没再穷究,却又问他此来所为何事。

负心人道:“我为一点私事,来寻令师借血葫芦一用。”

秦征想起当初在第六层上头痛欲裂的情景,心有余悸:“那个能吸人魂魄的血葫芦?”

负心人道:“不错。”

秦征叹道:“可惜我师父已经坐化了……”

负心人笑道:“他不是还有一个弟子么?见不到师父,问云笈派的高徒借也一样。”

秦征一愕之下,才署他说的“弟子”正是自己,心道:“这负心人倒也客气,其实以他的武功,这青牛谷内无论什么随便他拿,谁拦得住?他却还好言相借。”

说话间已到了后天峰峰巅,秦征推开塔门,两人上了第二层,情景仍与昨日一般,秦征跟负心人说了昨日的战况,道:“其实这条火龙索的威力,也未必比临兵豆强多少。不过它自被我们击退以后就龟缩不肯出来了。”

负心人微微一笑:“我曾听你师父提起这七级玲珑塔的一些神妙,第一层是用来打磨你的筋骨,给你定心性、扎根基,这火龙索却不是这个用途,它是等着你去捉的。”

秦征一呆,随即恍然大悟:“是了!这第二层要练的是‘御风飞行’啊!若不是先生指点,我都不知道还要琢磨多久呢!”一点足,身子凌虚,盘着柱子飞翔而上,上次他到了柱子尽头后用力一冲,冲数丈便力尽而降,这时却不使力,以身为虚,借着第二层宝塔的乱风盘旋,越飞越高却半点也不吃力。

飞着飞着,忽觉身边气旋有异,一回头,却见负心人也飞了上来。秦征借风而上,来得轻缓,负心人却好像一道剑气一般射了上来,势头极快。

秦征道:“先生,你也会御风啊!”

“呵呵,我不是御风,是御剑。”

“御剑?”秦征看了看他的脚下,并不见有宝剑。

负心人道:“你看什么?”

秦征道:“先生说自己御剑,可你脚下怎么却没剑?”

负心人哈哈大笑:“御剑不是要脚下踩着一把剑。而是人剑合一,反重悬浮,剑气破长空,人亦破长空,人剑一体,则上天入地,无所不至——这才是御剑的真谛啊。以为御剑就是脚踩着剑才能飞行,那却是外人见其表象不知其所以然,误会了。”

秦征心里琢磨着“剑气破长空,人亦破长空”诸语,对湛若离的《破剑要诀》的理解又深了一层,却听负心人叫道:“小心!”回过神来,才发现火龙已经出穴冲了出来。秦征这时既领悟了御风飞行的要诀,人在空中曲折如意,借风而行,火龙便追不上他,他反而逗着火龙上下飞腾,但要反过来捉拿火龙,却又碍着它身上的烈焰,无法近身。

负心人道:“火龙索最强的地方在它的独角,弱点则在它的尾巴上。”

秦征听了身子一转,一下子就绕到了火龙尾巴边上,果然见到有一处没火焰的地方,伸手一抓,火龙颤了两颤,化作了一条龙鳞长索,盘绕在了秦征手臂上。他拿到火龙索以后不禁一呆,觉得这一关未免破得太过容易。

负心人笑道:“恭喜你又得一宝。本来观战不语真君子,我不该出言误你修行,不过这一层的关键应该是让你领悟御风飞行,寻到火龙索的弱点只是末节,我赶着上塔,便只好拔苗助长了。”

此层天板有一扇阴阳门,负心人伸手推开,升了上去,却在上面叫道:“小伙子!等等!”过了一会,才道:“好!上来吧!”

秦征推门升上,他上来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告诉自己无论见到何等奇特景象都不要吃惊,但这第三层宝塔既没有像第二层那样变大了,也没有像第二层那样变高了,仍然是一个普通的塔层空间,只是这个空间却完全变成碧绿色,整层宝塔极度潮湿,弥漫着绿油油的水汽。秦征想起“读”字洞手册的记载,叫道:“先生小心,这些湿气可能有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