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什么病啊?”

“好好好,我停我停,你别再动了。”他降低车速停了下来。

我加快脚步,“你们家钟表坏了呗,说的我就像在电视上看到钱塘江大潮涌来,正心潮澎湃却突然断电了,无聊。”

“我没有名字。”

我支支吾吾地答:“是不是遇到鬼差的缘故啊?”

我按响了门铃,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来开门,嗯?我伸出舌头来搜寻,他家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一个小亮点,还是在奔跑,应该是猫狗之类的,好吧,那我下次再来好了。

“说说你为何说谎?”他臭着脸,明明是小娃娃嘛,干嘛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你以为我没看见斑茅草里的血迹吗?快还给我!不然赔钱!”他还是不依不挠。

“哪儿?”

“怎么了,从没见你上学路上吃东西啊。”他说的没错,我在路上是从来不吃东西的,这点费东喜冒泡地称之为……装淑女。

“嗯。”

“我来就好,爷爷,你去午睡吧。”裴丰拦着他也有,拉着我就走了。

“你在干嘛?”

“家奶,雨是不是真停了?”我拉拉家奶的袖子连声问。

“好,家奶带你去!”家奶快速为我穿好衣服,还套了长袖,遮挡我的身上的蛇斑。我们就预备着伞朝湖边过去了。

就是那个很普通的天气很晴朗的上午,风儿悠悠地吹,树头悠悠地摇,我们欢快地打着羽毛球。大家都在为我的球技突飞猛进感到惊讶时,我看到他和她的同桌程洁一起从我们身边有说有笑地走过,这也很正常,因为流言说我们班出现了姐弟恋,说的就是他们俩。我的余光瞥到他的时候,我明显看到他鄙视地剜了我一眼,要说鄙视,我已经习惯了,可是……他干嘛剜我?!我碍着他早恋了?莫名其妙!

“不行,不放心你!”

“讲的是母爱的,文章中的母亲抛弃了自己的孩子,你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吗?”他问我。

她说:“我事先就买通了一个认识的开出租车的,让他跟着贱女人,晚上县城的车不多,只要在贱女人面前停下就行,然后装作车上还有另一个人,吓死贱女人!”她的眼神瞬间又变得凶恶起来。

他回道,“你指的是小艾阿姨自残行为的开始和英语老师惹到不干净的东西这个时间有出入,可是,黑印的出现时间很吻合。”

浓墨也低声说:“不是,要是这种头发就可以解释了,也比较好办,但问题是,这头发没有任何问题。”他提高声音,“李叔叔,你确定阿姨见到的女人是幻觉吗?”

“怎么可能?我刚刚真有看到!我家奶还看到小绿蛇了呢!”

“啊?”我大叫。

土地婆用手顺了顺头发,说:“我们这里哪个湖最大?”

我拿起卜卦,合起来,边问边打圈,“土地公婆,请问,我和这里有关系吗?”松开手,“嘭——”一正一反。试了三次都是一样,还真有啊,那再问别的,“土地公婆,真龙还在小镇上吗?”又是三次一正一反,我就纳闷了,不会就是一正一反吧!我又问了一下,“我聪明吗?”然后“嘭——”两个都是反的,不会吧,我再问,“我是不是不笨?”然后,全是正的,我怒,这是什么卜卦,刚要扔了它们,屁股就被踢了一下,“哎呦,谁?!”谁偷袭我?

至于真龙为何要弃龙灯不顾,让严母复仇,我猜可是完全是个巧合,不然要是都有这样的现世报,那世界上的坏人就要少一大批了。我把猜想和浓墨一说,浓墨道:“那老鬼是谁?你同学的母亲怎么会发动那么一大批鬼?”这个我也想不清楚。于是我顶着大锅盖去找了严艳艳。严艳艳起初听到这件事觉得不可思议,我就说我们家有一小道士,多么多么厉害,给算出来的。她就告诉我,她非常怀疑她妈妈的死因,因为她曾梦到过她妈妈喊她的名字,像是有什么事要说,可是姑姑家拿了钱就说什么也不肯追根究底了,她一个人也没办法,也不知道做什么,所以非常乐意过来帮忙,要真的是她妈妈,就先劝住不要伤人,再来就是弄清死因,要真有冤情,一定要给个公道,要不是她妈妈,浓墨在她身上也放置了防护符,至少能抵挡几下冲击。我承认这次我们冒了很大风险,赌输了,赵家就遭殃,赌赢了,事情就串成一条线了,很显然,就目前而言,我们赌赢了。

“那我们先走啦,我这几个同学都想看看龙灯呢。”我说着便要走。

片刻之后,他用手电筒往我刚刚踩的地方照,那里有一小堆灰黑色的粉末,我蹲下身子,用手捻了捻,凑近鼻子闻了一下,不是放枪的火药。我再扫了一眼地上,在不远处还有一颗黑色的圆圆的豆子大小的颗粒,还在反光。

“我去祠堂打听!老头可以过来吗?”

“你真的看得见?”她嘴唇泛白。

他扯了下嘴,“我猜……你昨晚的确看见了什么,说说吧。”

周围的人已经在议论了,“这小姑娘太不敬了,对神灯这么不礼貌!”

“大伯新年好!大妈新年好!大姐新年好!芳芳新年好!”

“浓墨,我没走。”他一把拽着我退了几步。

因为祖宗是好几辈的,葬的地方肯定就不一样了,接祖宗也不一定要去坟墓那里。我们选的地方就是一块空地,我提着灯笼,这时也不会特害怕,就是心里有点毛毛的而已,浓墨不说话就完全没有存在感,我不停地催眠自己,身边没有那么多东西走来走去,可是还是会有很多典型的实例不停地在脑子里回放。比如,某家祭祖时,一家人正在旁边对着满满一桌子菜的桌子上表示尊敬,一旁的小孙子突然大叫道:“桌子上有好多老鼠在吃东西!”一家人甚感惶恐,怎么会是老鼠呢?又有说法是,祭祖时,七岁以下的孩童,头顶着鞋子跪在门口,就可以看到祖宗,一个孩子照做,结果看到的全是披头散发的鬼,吓傻了,不管真假,以后是谁也不敢去试了。我正在胡思乱想,后背突然被一拍,魂都飞了一半。

他扭头不看我,“你来干什么?”

“笨死了,蠢蛋!”又是浓墨!他好像长高了一点,可还是没我高,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打趴下,他比我大,不算以大欺小吧,我心里暗忖。

明天就要考试了,复习地比较烦躁,我昨晚才洗的澡,现在这么冷,还要洗澡帐,麻烦,而且心情很差,我不想洗,“家奶,等考完试再洗吧,好累哦,我想早点睡。”

因为不是爸妈带大的,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很怕家奶会离开我,看见别人身边的亲人都那么年轻,我很害怕,每次回家叫不到人就怕怕的,醒来时叫不到人也怕怕的。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风光大葬,死后念想都不如在活着的时候多珍惜相处的日子,多对他们好一点。我相信轮回,又怕没有轮回,所以只能这一辈子做到爱他们好,不留遗憾。父母会永远无私的为子女着想,就像高考时报道的那样,父亲生病,母亲含泪隐瞒要高考的孩子,这就是父母,可能在我们子女看来有点残忍,可是他们别无选择,我们在能养活他们的年限也永远无法回报完父母的恩情,为何不时时刻刻去从点点滴滴尽孝道呢?

家奶说:“很对,连生命都糟蹋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璇子,门口多了好几棵草。”家奶在门口喊,草?正在思索着,家奶已经拿了进来,我接过来一看,是萝藦,止血圣品!我掰开外面的皮,里面棉絮一样的东西就露出来了,家奶也很高兴,这个季节已经很少有这个了,舅舅家的医馆到还是有几颗这个,我把絮状物揉了一下,按在伤口处,然后用胶布固定好,家奶也加入了,不一会儿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覆盖了,我在心里说了声:谢谢你,斑点黄蛇。

“我……我是……班长,有义务……”吞吞吐吐,得了,还真是。怎么办,我要告诉他我对这事比较恶心吗?

“我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干鸭子吊在上面。”说的是我?老头不讽刺人会秃顶吗?

她惊奇地看着我,我说:“我也从小就被放在家奶家,爸妈也很少看我,每次看到别人一家其乐融融,我就很羡慕。”

“璇妞!璇妞!”东喜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她又捂嘴笑,“被吓坏了吧!哈哈,不禁吓!”

她果真是善良之鬼,我赌对了,悬着的心也掉下去了。“你们学校近来是是非之地,尽量不要去人少的地方,还有,你不是普通人,我猜你的身边有高人。”她一下子朝我扑过来,我被扑倒在地,她又手一伸,利爪已经来到我的脖子上,我躲闪不及,她的手已擦过我的脖子,转眼间蛇形吊坠已被她扯下来抓在手里,我这时哪顾得上她是鬼啊,气死我了,她原来别有目的!

这个故事很明显是家奶的前一辈女子遭压迫的排解,那一辈童养媳特别多,女子没有地位,故事是现实的反映,是对现实的不满,也反映了他们的聪明智慧,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就像《西游记》是宣扬追求自由是一样的,听着听着我就会进入梦乡。

“昨晚的事,作为老道,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你太不知深浅了!”我真的做错了吗?他又继续说道:“可是作为正常人,我也说一句话,璇子丫头,你太棒了!”老头的这句话把我的郁闷一扫而空,老头还是认可我的做法的。

一出门我就扯了下家奶的衣服,“嘘。”我拉着家奶躲到旁边,透过门边示意家奶看里面,家奶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又没说了,跟着我一起看。舅舅在看《黄帝内经》,舅妈在收拾桌子,小黑已经不见了,应该先回家了,这个景象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移不开回家的步子,在门外看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异常,腿被蚊子招呼了个遍,家奶拉着我要走,可能真是幻觉吧,唉……最近老是疑神疑鬼的,正准备走时,“咚——”地一声从里面传来……

癌症?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那时我在新闻里看过掉头发掉的厉害的癌症患者,年纪轻轻得了癌症真可怜,舅舅让她伸出舌头,然后说:“脱发这么严重,是劳累过度所致,压力不小。”不是癌症啊,我松了口气。

熏完我的脚,开始往上熏,熏到我的鼻子下方时,家奶说:“多吸几口。”

“璇子,你的眼睛几天没见光了,突然睁开当然疼,慢慢来,慢慢睁开,一点点来。”在舅舅的细声引导下,果然,光一点点进来,虽然还是刺眼,但已经不是那么刺痛了,我看到了家奶,舅舅,舅妈,爸妈果然走了,欣喜中还是有些失望。

“要合并了我知道。”半路截了我的话,他敛了眸光,收起笑容,缩回头,往后靠去,很明显是不想搭理这个话题,看来真不怪舅舅这么早就逼我学医,他这宝贝儿子一说到医学,就做面瘫状,不高兴了,和裴丰相处久了,碰上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表哥,我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来烘托我热烈欢迎他回家的气氛,我不是来多了解他的嘛,一开始就冷场,谁来教教我该怎么继续啊!

“裴某某来电~某某来电~来电~”一连串震天女高音吓得我差点没从凳子上跳起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地欢天喜地,浓墨眯眼瞥着我,我冲他尴尬地笑笑,然后手伸进口袋,摁了接听键,“唔,裴丰,我,我不在家呢,你不用来接我,我这里离学校没多远,我一会儿自己过去,行,那待会儿见哈,拜拜~”挂了电话,我对面的表哥终于从面瘫恢复了一点表情,他的两条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我注定要惹他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