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缩回手,擦擦眼泪,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哎,我来了!”家奶又在自己提着桶子了,说过多少次了有我在就不要她提,就是不听。

我腹诽,先别急着恭喜,等下不要哭就好。鞭炮一直是从公路那头开始炸的,这挂鞭炮是一圈,就意味着鞭炮被炸成两截,现在是两挂一起炸,只是两头连在一起而已。鞭炮越炸越快,有飞速的趋势,劲头非常凶猛,带的泥土飞溅,黑烟连成一线。

“阿姨好。”裴丰的眼睛突然亮了亮,顿了一下,然后有礼貌地喊了声,“阿姨好。”

“哪张啊?”我散开来让浓墨确认。

“那我们刚刚为什么不阻止?”他可号称小道士。

费东喜摇摇头,“整辆车就她妈妈一个人死了,别人都好好的。”怎么可能?整辆车出车祸一个人死,还是售票员?

他咬着牙,汗都冒了出来,“是啊,很好。”糟了,看来伤的不轻。这伤是修养了一个寒假都没有好的旧伤还是新伤的呢?我又为自己出手有点重懊恼不已。

“管他呢,反正没事。”我自豪地说。

我戴了啊,一直戴着呢,我眼睛往胸口瞟了瞟,示意他在呢,“唔唔唔唔……”

他疑惑,“你想去就去啊,问我干嘛?”

等人都走得剩下一个了,我收回舌头,裴丰确实不在家,还在医院吗?也不知道生的什么病,真是干着急。这样瞎猜也不是办法,毕竟人家家长都不愿意说,等到开学来再看看吧。既然有时间出来,那顺便去那个去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家看看,让他提点提点。可是……等一下,我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忘了,我,我竟然忘了问地址!所以我就垂头丧气的回去了,什么都没收获。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家奶赶忙说:“没关系啊,考试也不算什么,璇子很聪明……”

“我舅舅呢?家奶呢?”我问他们。

它在跟着我,速度挺快的,貌似要跑到我前面去,我刚要停下来,村口的张大叔已经拿着叉子跑过来,“有蛇啊!大家来打蛇!”他们要打死它!这条蛇帮过我,虽然老是给我送死老鼠,但它跟我的那条孽缘蛇一定有关系,它也没害过我,不能就这样被打死的。

我笑笑,“怎么,你遇到过会预测未来的?”她坐下来,像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费东喜一看我们这阵势……有八卦,马上伸头过来

家奶摇摇头说:“这些鸡都中了邪,绑起来也会不停地动,直到死,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能对症下药,家奶必须跟过去看看,不然这些鸡就白养了,眼看着你们要放寒假了,过年没鸡怎么行?你爸妈来了也没好东西让他们带回去。”都这个时候了,还为后辈着想,我心里又一痛,这份爱我要怎么去汇回报?我决定同意家奶去,条件是我也要去。家奶在我这里,很少有拗得过我的时候,最后我和家奶一起去了。

弄好一切后我就去把缸子放进去了,晚上家奶回来我也忘了这回事。睡到半夜,我的身子上一重,醒了,看见一个小女婴趴在我的床边的地上,看样子才刚出生没多久,非常瘦,眼眶周围像是好多天都没睡的黑眼圈,她在哭,边看着我边在擦眼泪,可是那哪是眼泪,那是血泪!从眼睛里不停地流出,再滑下脸庞,最后用手抹去。

裴丰一下子从里面冲出来,“璇子,我要去接你的,你家奶不让,你一个女孩子……”

“我听说他很多病都能治。”说吧,什么病,好困哦,“我说了你不许告诉别人啊!”再不说我睡了,当班长的都这么啰嗦吗?

“你……”嘶~脖子疼,算了,不计较,待会儿你就要自己留下来了,“昨晚女鬼告诉我一些事情,虽然我刚开始不信,可是她不像再说谎……”

我闭上眼睛,谁知头顶传来一句话,“小同学,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人。我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是来……等等,难道这是那间亮着灯的房子的主人?她拉我起来,我看清了她的脸,长得很清秀,看起来挺年轻的,不过没见过。

“哦哟,林璇,自杀未遂?”刚坐到座位上,一颗糖果砸过来,是好友费东喜,这丫头以嘲笑我为乐趣,比如,她嘲笑过我的身高,嘲笑过我的走姿,连我脖子上戴的吊坠也不放过,不过今天我放兜里了。

“你能帮我过桥吗?”我的寒毛啊啊啊,她说话了,原来是女鬼!我不会帮你过桥的,你要害我怎么办?我加快脚步,很快便过了桥。

在家里的时候,我大多数都在睡觉。一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己离开了身体,我就那样漂浮在空中,看着还在熟睡的自己,我瞪着脚从穿过墙壁飞出了屋子,速度太快了,感觉头好晕,突然一下子从高空坠落一头栽了下去。

一天傍晚,我远远看见湖岸边有好几个人影,任命的自动绕路走,可是谁知他们是刚从湖里上来,我从弯路上绕,他们从直路上走,还是碰到了,我硬着头皮在前面走,他们自后面小声地笑,那时脸皮特薄,只想快点走。

“璇子。”家奶一脸无奈。

“你先回去,这几天……”

受蛇气的影响,一般人走路是两条腿各在一条直线上,而我是两条腿在一条线上,走路走快了就特别扭捏,回头率非常高,想想看你们在路上看到一个女生走路能扭成s型是不是会盯着看?可走路走慢了又感觉很做作,特别大家闺秀的感觉,一个随时走猫步的人很痛苦的。

不好,舅舅又犯了!不行!我对自己说:林璇!你要振作!你不要慌!这是在医馆,医馆还没关门!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撞见!现在就你一个人!要快点回去叫家奶叫舅妈!

我觉得不对劲,我身上的寒毛又竖起来了,赶忙出声制止,“小明,不要去!”可小明正气愤呢,我腿软,急忙喊旁边两个人拉我起来,跟着小明就跑过去了,那两个小孩见有人来,爬起来就跑,我们就跟后面追。

“啊!我不要我不要!我是不是瞎了?那老头说我不会瞎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大声嘶吼着,虽然不乐意,但我一切都照做啦,我有喝护眼茶,我有好好保护眼睛,为什么还是这样?

这时舅舅拿了把手电筒进来,“我们走了,璇子好好睡觉,我把阿黄牵来陪你了。”阿黄是条大黄狗,已经养了很多年了。舅舅舅妈出去后,我和阿黄就这样面面相觑,我坐在床上,它坐在地上。

那一片坟地都郁郁葱葱,就阿婆的坟头上寸草不生,家奶听说了,跟我说,阿公三年之内必走,因为坟头不长草就说明阿婆在等他一起,若是过了三年没事,那才是真的没事。听得我毛骨悚然,阿公太想阿婆了,每天晚上睡觉都会盖阿婆的衣服入眠,虽然我佩服他们的感情,也羡慕他们的执着,可是总感觉很恐怖。

我很是羡慕这样的大家庭,经常没脸没皮地去串门,阿公阿婆每次看到我,眼睛都笑眯起来了,乐呵呵地拿出糖果塞给我,而我比起对糖果的恋慕,到更多的喜欢听阿公阿婆讲故事,我自己喜欢听鬼故事,可又怕兮兮的,所以拉着芳芳姐一起壮胆。芳芳姐是阿公阿婆大儿子的女儿,薛芳芳,我对她最多的印象就是,为人文静,不大爱说话,总是挂着笑在一旁看着我和小伙伴们玩耍。从阿公阿婆嘴里飘出来的鬼故事,惊险中还带着些妙趣横生,刺激又好玩,久而久之,阿公阿婆的孙子孙女都被吸引来一起听,形成了个不定期的鬼故事会。

“妈!他快受不了了!你还管别的!”舅妈又跑回去压着舅舅。

“看那个子肯定比我们年龄都小。”你们又错了……

“眼睛好大好黑。”肤浅……我一边听着一边鄙视她们,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嫉妒了,还是对个男生。

班主任又发话了,“萧浓墨,你先自我介绍一下。”浓墨仍旧站在那里,不理不睬,“噗嗤——”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出声才赶忙挽回,又打了几声喷嚏作为掩盖。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这样对班主任的,我们班主任堪称霸王拳击手,长得又壮实,一拳下去男生都吃不消。虽说不让体罚,但是我们学校体罚盛行啊,家长也认为只要能成才,就打吧,所以练就了我们班主任的打遍班级无还手的本领,他哼一声,我们就得抖三抖。浓密真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班主任咳嗽一声,“萧浓墨呢,有点害羞,到了新环境还不适应,那先坐到程洁旁边吧。”

我就奇怪了,怎么就没人嘲笑他小矮子呢?反而还有人说我是竹竿儿,天理何在?还给他安排学习最好的同桌,我的心理又酸了。班主任继续说了一堆赞美学校赞美班级赞美学风以赞美自己的演讲词后终于走了。这时离下课就只有五分钟了,我快要振臂欢呼了,真能说,对于上课的突发性打扰事件,我们是很乐意遇见的。上课跑偏有很多种情况,我们班两种情况偏多,一种是授课老师自己开着拖拉机越跑越远,一种是班主任来客串,不是训人就是寻人,反正无论干啥,只要跟上课无关,我们都内心窃喜,甚至还有点阴暗地希望老师逮着一个炮灰无穷尽地训话,那我们就不用上课了。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最高境界,还剩五分钟,干啥都觉得时间不够,还是侃吧。

果然英语老师书本一扔,“大家看书吧。”然后就在讲台上和底下的同学聊起来。刚刚说到上课喜欢开拖拉机的老师,这老师就算一个,我们就喜欢听她侃,她每每说到激动兴奋之处时都会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坐在前排的同学可谓上了她的一次课就等于洗了一次头。

我正托着腮思考还是小个子受关爱的时候,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林璇同学。”

我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道。”不会要回答问题吧,我这节课可没听多少。

“坐下,我们是聊天,不是上课。”哦,我坐下,下文是什么?

英语老师继续说,“林璇,你把头发剪了吧,都拖到屁股了。”

她这话一问,全班笑疯了,幸亏我们班主任明文规定,上课不许把杯子放在书桌上,不许喝水,不然我还不得喷出来。虽然我在班级算是没心没肺的一个,可是阿喂,您能不能别在公众场合下说这俩字,虽然我以前脸皮不薄,可是青春期的小屁孩是需要脸面的啊,这多尴尬。顿时我脸就红了,转念想想,我的偶像小燕子说过,谁没有屁股啊,就不打算纠结了,可我的长头发又关老师什么事啊?

“老师,虽然我的头发挺长,可没打算剪。”

她随即掰断了一根粉笔,“为什么啊,这长发洗起来多麻烦啊,班级污染这么重,马上夏天了,还吸灰尘。”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