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想着是不是石块里的物质烧起来引起的这种气味,一个拿棍子翻山芋的小孩喊道:“这山芋颜色好奇怪,是不是山芋是坏的啊?”

“家奶,我同学呢?”

“没什么,巧合而已。”我把球扔给裴丰,笑笑说:“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不舒服,改天再和你们一起,我先回教室了。”

我也哭了:“家奶。”一出口,嗓子巨疼,我摸了摸脖子,嘶,疼的手一缩,我没死,我怎么会没死呢?我明明……老头!

我推了推门,门竟然又“吱呀——”开了,门开了,我要不要进去?这样进去人家家里会不会不太好?可是要是出事了呢?但是要是进门就看到了有人吊死在房梁上,舌头伸得长长地,眼睛瞪得像元宵那么大我该怎么办?

家奶责备道:“你们小伢子,打闹也没个分寸的,万一划到脸上破相了怎么办!”我嬉笑着用毛巾擦,完了,竟然擦不掉!

“你越是怕就容易碰上那个东西。”

家奶的事情告一段落,深秋的天气我们这里总是很舒服的,不冷不热,可是如果我们班不是那么多人一起过麻疹的话就更好了。

我警惕地看着湖面慢慢往后退,生怕一不注意就从水里伸出一双黑爪子来,要退出安全距离才行,我可不想做替死鬼,害人害己。突然,寒毛又开始起来了,难道近了吗?我还要穿过花丛才能回到外面,这么热的天又开始流冷汗了。这时我的余光竟然扫到了一个大黑影,和那晚看到的完全不同,这只黑影完完全全是实体的,和猴子一样,它就那样坐在岸边,一动不动,它会不会扑过来把我拖进水里,我要当作没看见没看见,继续退,可是眼泪已经下来了,模糊了双眼。

“小矮子。”

随着“喵呜~”一声,小黑影扑进了我的怀里。小黑?我顿时坐在桌子底下不知所措,小黑乖巧地蹭了蹭我的脸,呜咽着,我抚摸着它的毛,看着它还没好的尾巴,一阵心疼,可怜的小黑,这时舅妈额声音在头顶响起,“璇子啊,跟小黑这么亲,才在我们家待一会儿就舍不得了?”

家奶说:“我哪敢喊啊,猜着可能出事了,把人喊来了怎么办,璇子,你怎么又哭了,已经没事了,我们还在找高人帮忙。”我又哭了?我不清楚,我不知道,满脑子都是……家奶没叫我,家奶没叫我……那是谁叫的?谁在门外叫的我?那明明是家奶的声音,那股气又是什么?还有那个黑影,那绝对不是舅舅身上的,难道另外还有东西?天哪,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告诉家奶,她已经够操心了,我要自己弄清楚!

那个伯伯问:“效果好吗?”

到了五年级暑假时,我已经蜕了好几层皮了,这时蜕皮对于我来说已经很熟悉了,就像女生的月事一样,来的很有规律,我毕竟是人不是蛇,第二次蜕皮已经不疼了,只是微痒,蛇蜕皮是一整块,我蜕皮是一小块一小块,用水泡一泡再擦一擦就自行掉了,不吃东西也好办,也不会饿,前一天就开始不饿,蜕皮前几个小时开始失明,蜕皮后一天眼睛转好,开始吃东西。一旦眼睛上像蒙了白雾,如果在上学期间,那就必然请假回家准备蜕皮。我发现蜕皮虽然是不必要的麻烦,但三个月一换肤我还是很乐意的,皮肤三个月一新。

突然我感觉嘴里一酸,一阵反胃的感觉,“呕——”

“考得不好也没关系,干嘛这么不高兴啊,炉子上还炖着绿豆汤,我去端过来。”家奶笑得眼睛弯弯的,便要去厨房。

阿婆一直不走,大家觉得是大伯伯没回来的原因,可一直都和他联系不上,终于在阿婆躺下第17天的时候联系上了大伯伯,大伯伯听说阿婆快死了,声泪俱下,但是他回不来,见不了最后一面,因为说来也怪,他也做了手术,腿脚不便,人还躺在医院。回头家人在阿婆的床前说,大哥回不来了,大哥也做了手术躺床上呢,你等不到大哥了,听到这一句话,阿婆终于断了气,结束了这遭罪般的日子。

家奶捏了一下我的脸蛋,“没大没小,高老先生是长辈,不许这么叫!”然后眼睛里划过一丝心灰意冷,“喝猫血的方法就是老先生提供的,他说帮不了忙,要时机成熟才行。”

那天我放学回家,没见着家奶,便去舅舅的医馆看看,舅舅家离家奶家也就百来米,诊所在村子通往土公路的路边,离家奶家也不远。那天太阳还在天上,医馆就关门了,这种情况,我是知道的,每个星期总有一两天舅舅的医馆是突然关门的,家奶告诉我,舅舅要去外面采药,医馆只有舅舅一个医生,开不了门,我也就没多想,这次看来舅舅又去采药了。于是我转身去了舅舅家。前院静悄悄的,大门是掩着的,我怀疑没有人在家,那家奶会在哪里呢,该不会在河那边的菜园里吧,我瘪瘪嘴,白跑了一趟。可刚打算走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微微的呻吟声,还有隐隐的小黑的叫唤声。

“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报警。”

“什么事这么要紧?”

“璇子,这世界上什么最重要?”

我想了想,“是亲人,是生命。”

家奶说:“很对,连生命都糟蹋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家奶在说什么啊?我不懂,家奶摸了摸我的头说:“家奶一会儿告诉你,你别害怕,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家奶,快说啊,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连鸡都不管了?”我们明明说好了是去弄清楚真相的,可现在就这样落荒而逃了。

“家奶看到了,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一幕。”家奶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家奶看见了鸡啄开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婴儿的尸体,这要不是温度低了,都快要腐烂了。”我的脊背凉到了极点,我不是做梦,那婴儿的鬼真的来找我了,那么……我白天铲子铲到的就是那个装着婴儿尸体的塑料袋!我们……我们还在上面烧烤山芋!那气味应该就是从地下发出来的,对了!我们家的鸡是不是吃了在那里烤的山芋才中邪的?

“家奶,祸是我闯的!我今天下午带小虎他们去那里烤山芋了,可是因为味道和颜色都变得很奇怪,我们以为坏了就又带回来了,我,我还把它们弄碎了给鸡吃。”

家奶打了我的腿一下,“你这伢子!不过这也许是孽缘,不这样也就不会发现这样一桩事情了。但是那里还有别人家的鸡……”

我低声说:“那是我让他们也带了点回家……”

家奶又打了我的腿一下,“我们家的鸡没事,他们家的鸡要是出点事,我们就得赔给人家了。”

“家奶,我,我睡觉时被压了,可能就是你看见的那个婴儿尸体,是个女婴,她一直在哭,我没弄清楚是梦还是别的,正好又出了这个事就没说了,现在想想应该就是我白天去那里,惹上的。”家奶已经无力打我了,夜里,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个流着血泪的女婴,她看上去很无助,我庆幸家奶没让我跟过去,不然我现在闭上眼睛看到的还会多了女婴的尸体。

第二天小镇上就轰动了,都知道我们村几户人家的孩子都被鬼压了,而且半夜的鸡都发了疯,最后在村后一个荒地找到好多磕死的鸡,鸡的尸体中间还找到了一具女婴的尸体,警察把女婴的尸体带走调查了。这是流传的版本,实际上是,第二天警察来了,女婴的尸体被带回去了,好多鸡的尸体也被带回去了,我和家奶还有几个孩子也一并带回去问话了。最后的调查结果是,我们邻村一家沈姓,因为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孩,不是送人就是丢掉,而生下第四个还是女孩子,丈夫怎么看怎么气,整天骂妻子的肚子不争气,妻子也越来越讨厌这个孩子,就和丈夫用枕头捂死了女婴,跑到我们村的荒地埋了,谁知竟然被我们几个熊孩子给撞上了。

家奶对这个十分痛恨,原因之一恐怕就是我那个死去的小姨吧,作为母亲,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没饭吃没有奶水还要去生产队挑工养活一大家子,回来时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饿死了,没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了。那个时候农村的重男轻女思想实在太严重,包括现在还有一家几个姐姐一个弟弟的,这就是典型的重男轻女思想。这么说来,我这个不正常的女孩还算幸运,没被爸嫌弃,然后再添上一个弟弟不要我。对于重男轻女,这个我无法评价,水太深。但是,不要自己的骨肉甚至是残忍的杀害,我真的无法理解!

既然没有责任心,就不要生下来!给了他们生命又残忍的剥夺,这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有转世轮回,一个灵魂好不容易投胎,却没活多长时间又要去轮回,都说子女是父母的债或福,而大多数是来要债的,这世不还,怨越积越深,以后会变本加厉。前面说到的是指生下来弄死的,而现在更多的是没出生就又要去轮回的。打胎现象非常严重,舅舅曾经诊断过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是不孕不育,来找舅舅要药方的,舅舅诊断出她打过三次胎,不孕不育纯属自己造成的。

女子的子宫就像一片温床,子宫壁是土壤,打胎一次不仅损阴德,还会严重伤害自己的身体,这最明显的就是子宫壁变薄,没有土壤怎么去孕育?打胎打多了,就无法孕育出小生命了。家奶说过,有一个女子,打胎多了,最后很容易滑胎,动一下孩子就掉了,没办法,就在床上躺着保胎,不小心一动,又滑了。所以,女子不仅要为孩子着想,也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不管是生还是不生,都要考虑下小生命,没做好准备,就不要随便赋予他们生命,既然给了他们生命,不是迫不得已,就没有权利去剥夺,生命可贵!

这对夫妇的孩子死去时还是个婴儿,不懂得害人,只是她不知道为何醒来时就在冰冷的泥土里,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只有冰冷,好几天都没遇上人,恰好我们去烤山芋,只能通过这种方法从冰冷的泥土里出来,让人发现,我觉得很心疼,如果能抱抱她,我愿意。婴儿被杀害,弃尸荒野,又没被超度,时间长了,即使没有多少意识,也很有可能变成恶鬼。

我不知道它们会不会长大,在我的以前的意识里,鬼死了就停在那一刻了,可是现在却又纠结于它们是真的长不大吗?我那死去的小姨就是一个例子,她死的时候不会说话,不会走路,是睡在摇篮里的。可是这么多年来,她不仅长大了,还有自己的意识。听过这样一个事情,有一对夫妻的女儿已经四岁了,他们非常奇怪的是,四岁的宝宝经常对着空气说话,还笑得很欢畅,夫妻俩觉得这事诡异,就去请人看了,原来女儿很健康,她只是在和哥哥玩,这事不可能啊,一问才知道他们打过一次胎,没想到那胎竟然是男孩,也就是和女儿一起玩的,若有心害人,那定是很可怕的。可是我又曾听过有些婴灵不会长大,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不管能不能长大,都是大人造的孽,要有始有终,实在没有办法,请给他们超度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