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哥哥的车后面,夜黑风高,骑到那间水晶棺材旁边时,我下意识的习惯性闭上眼睛,抓紧哥哥的衣服,突然哥哥的车子一颠,我像是被人拽了一下摔下去了,坐在地上摔得生疼,往那间屋子一看,一股凉意从脚而起。

“那我蜕皮代表什么?我怎么会夏天蜕皮?”我疑惑,记忆中好像是冬天啊。

“起来,起来,璇子,我们找你舅舅去!”家奶慌张地给我穿衣服,我往脸上一摸,天哪!好粗糙!和昨天完全不是一个手感,晒得这么狠,下次再也不敢了,毁容了啊!

我的眼睛还没消红肿,舅舅看出了端倪,问怎么了,我这才想起自己是满腹委屈啊,几番问下来,家奶拿出了高人丢的药方,舅舅看了看,眉头一皱,“这老先生还懂得药理,先试试对不对路,没有害处的,医院也没度近视加散光,眼球也没凸出来,而且还很有神,平时不戴眼镜除了走路跌跌撞撞,摔个不停,把张三认成李四,把王五也认成李四,还老让长辈误认为我不懂礼貌,见了人不喊之外……检查出来什么问题,璇子。”我撅着嘴看着他,他头一歪,“舅舅保证,这个除了会让你上火之外,绝对的好方子。”

“阿婆怎么了?”外婆听了,一惊,便要出门。

“那东西。”

我是除夕生的。妈妈是在家奶家待产的,小镇的习俗很好玩,就是那一块好几家一起轮流吃年夜饭,从这家吃到那家,好不热闹,正当吃到家奶家时,菜都上桌了,妈妈竟然要生了,比预产期早了十几天。所以我的生日在同龄人中是最小的,几个小时就两岁。生下我后,万恶的算命先生给我算了命,导致妈妈月子没做完就和爸爸打包回城了。由于我出生三天后就断奶了,从小是家奶一勺子一勺子的米汤喂大的,那时也没吃过奶粉,就是米汤。长这么大我最最羡慕的就是人家过生日了,我不仅不过生日,家奶连提也不许我在外人面前提,除夕时多煮些鸡蛋就是庆祝生日了。尤其是上学后,好多同学们都过生日,而我只有送礼物的份儿,其实我只想在生日当天多收到几声生日快乐罢了,只想告诉自己,我来这个世界上不是罪过。

舅妈放下手里的碗,过来摸摸我的脸,“璇子,下次不要一个人接触你舅舅了,你是小伢子,又阳气不足,万一出了什么事,你爸妈怎么办?你家奶怎么办?”

“那舅舅怎么办?真的没办法了吗?我不要舅舅出事!对了家奶!你刚刚来时有没有在门外喊我名字?”我是听到家奶喊我的名字之后才要出去的。

家奶说:“我哪敢喊啊,猜着可能出事了,把人喊来了怎么办,璇子,你怎么又哭了,已经没事了,我们还在找高人帮忙。”我又哭了?我不清楚,我不知道,满脑子都是……家奶没叫我,家奶没叫我……那是谁叫的?谁在门外叫的我?那明明是家奶的声音,那股气又是什么?还有那个黑影,那绝对不是舅舅身上的,难道另外还有东西?天哪,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告诉家奶,她已经够操心了,我要自己弄清楚!

但是当时的我不过是自身难保的小孩,还没等到弄清楚,转眼间,周末就过去了,我的问题来了,晚自习家奶说什么也不放心我跟那哥哥一起,家奶说哥哥是初三,以后上高中了还不得我自己回家,为了避免麻烦,家奶就每天晚上站在土公路的末尾接我回家,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了那样的灯光,漆黑的夜里,只有尽头那点灯光,却温暖了我的心,一辈子。

上学的日子来临,我也就很少见舅舅了,虽然隔得不远,但还是少了,等周末吧,我如是想。

一天,吃晚饭时就一直觉得腿特别麻,就像是骨头里面麻出来的,酸麻酸麻,当时不以为意,等到晚自习时,腿麻的已经不能自己了,根本没心思做题目,腿不疼,就是麻,像是蹲在地上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那种感觉。晚上回家,奶奶给我捏了捏腿,问我是怎么样的疼法,我说不明白,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家奶从厨房里拿出了三根筷子和一个盛着水的碗,只见她拿筷子沾了水,在我的腿上敲了敲,然后把碗放地上,把筷子竖在水里,嘴里念着什么,隐约听到东北方……东方……之类的,声音很小,念的很快,家奶不停的放筷子,直到手放开而筷子在碗里站起来了。

看着这些我觉得好恐怖,真的就那样直挺挺地竖在碗里了,家奶又朝筷子上洒了一把米,然后拔掉了筷子。当天夜里腿就不麻了。

这个方法是在农村叫出土箭。家奶说,无论阴间阳间都是有调皮的鬼或人的,鬼也会玩耍,就像我们阳间的小孩用弹弓射鸟一样,他们用的东西叫土箭,我应该是傍晚走小路时碰上的,恰好被射中,家奶口中念叨的是在哪个方位中的土箭,最后拔筷子就是拔土箭了。长大后上课老师告诉我们要相信科学,三根筷子沾水竖起来是有原理的,但是,亲身经历的,方法用过之后腿就不麻了怎么解释?难道真的是心理作用吗?

随着年龄和个子的增长,我走路的姿势也越来越让我头疼,从小家奶和家门口的婶婶们就说我走路姿势好看,等大了才知道,所谓的好看带来的是什么样的麻烦,小时候身子骨小,走的时候不怎么明显,上了初中,身子又长高了很多,走起路来相当明显。你们要问走的是什么步伐,这就是猫步,天生的。

受蛇气的影响,一般人走路是两条腿各在一条直线上,而我是两条腿在一条线上,走路走快了就特别扭捏,回头率非常高,想想看你们在路上看到一个女生走路能扭成s型是不是会盯着看?可走路走慢了又感觉很做作,特别大家闺秀的感觉,一个随时走猫步的人很痛苦的。

我的腿很正常,就走路是这个姿势,穿上长裙就像个在路上游动的蛇,所以大家以后在路上看到姑娘有这样走路的,不要笑人家,可能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曾试图去改,可哪能改的了?和大家一样走,却看起来才像跛子。本来我对自己的走路姿势是不了解的,可有一天有同学告诉我,大家都在暗地里笑我,这才让我注意到,我跟别人连走路姿势都不一样,我很伤心,就回家问家奶,我是不是走路跟别人不一样,家奶说,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这样走很好看人家才会看你的。

除了走路姿势,我真的很怕蛇气所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蛇的本性暴露的越来越多,和爸妈分开就是为了和那种东西少相似一点,可现在还是慢慢在靠近,又有什么意义呢?随着女生月事的到来,我才真正意义上的知道,什么叫作用力。

那天,从早上就一直肚子疼,家奶打电话给老师请假,带我去舅舅诊所,先给我耗了脉,然后舅舅的手在我的后背捏了几处,感觉应该在捏穴位上,有点疼,“还疼吗?”舅舅问。

“疼。”

“现在呢?”他的手换了个穴位。

“疼。”

“不会啊,你不是肚子疼吗。”

“你捏的好疼。”

“……”

在诊所坐着休息时,一个戴着帽子的姐姐进来了,风风火火的,进来就哭,“先生,你救救我!”

舅舅说:“你先不要急,说说情况。”那个姐姐一把脱掉帽子,就露出了头发稀少的脑袋。

癌症?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那时我在新闻里看过掉头发掉的厉害的癌症患者,年纪轻轻得了癌症真可怜,舅舅让她伸出舌头,然后说:“脱发这么严重,是劳累过度所致,压力不小。”不是癌症啊,我松了口气。

“是啊,先生!我今年高三,学业压力特别重,现在头发快掉成秃子了,听说先生很厉害,快救救我吧!”姐姐苦闷的说。

“脱得太严重了,我开个方子给你。”说完舅舅便在纸上写下:鱼肝油,胱氨酸,维生素b6。“照着这个方子去药店,按说明吃,无副作用,一个月就可以见效,最多三个月可茂盛。”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起哄,让舅舅也给我写下了,这位姐姐高三变成这个样子,我这个特殊体质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要留着用。

回家后,家奶做了样新鲜的东西,以前都没吃过的,俗称酒酿蛋,用米酒加红糖鸡蛋煮成的,味道就那样,不怎么可口,可是家奶飞逼着我吃啊,难道是治疗肚子疼的?下午家奶也没让我上学,可肚子不是不疼了吗,在家奶的坚持下,下午就没去上课,然后传说中的月事就来了。

“家奶,你怎么知道的?”

“傻璇子,你可让舅舅号脉了?”好吧,我的确让舅舅号脉了。

“那酒酿蛋呢?”为什么要吃酒酿蛋?

“这就不要问了,反正对璇子有好处。”这些话当年我都是不懂的,只知道月事前吃酒酿蛋是对女生好的,但不知道究竟好在哪里,现在是知道了,在发育期间吃这个有丰胸作用,塑形体,感谢家奶的良苦用心。

正在说着话,门口游进来一条黑色的蛇,我和家奶准备往里走,就让它随意吧,这些年来见得蛇也不是一条了,可没一会儿,又一条蛇游了进来,后面还带着一条小蛇,一家子?举家搬来了?我跟家奶没动,因为不知道怎么办,没想到这只是开始……

从那个时刻开始,就陆续有蛇游到我们家来,有朝我们围过来的趋势,有一条斑点黄蛇嘴里还含了死老鼠,这是要干嘛?家里变成蛇窝了,说真的,我不仅不喜欢蛇,还觉得怕怕的,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整个人都懵了。

赶紧想想研究了一暑假的那本书,蛇怕什么?硫磺?家里没有,凤仙花?其实还没见过长什么样,还有什么,还怕什么?火?不行,这不是在野外,太危险,家奶让我不要动,然后小心翼翼走进厨房,当门外的蛇还在增加时,我已经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醋味了。

一会儿家里的蛇就开始往外游,那个嘴里含着死老鼠的蛇,游着游着,又游回来,不是吧,它免疫?谁知道,它放下死老鼠然后头也不回地游走了,我彻底呆了……蛇慢慢少了,偶尔三三两两的蛇游到门口来,又调头回去了。还是家奶有办法,我跑进厨房一看,炉子上正在烧着醋,怪不得。蛇既然这么怕醋,下次得准备醋的喷雾贴身带着。

家奶又往锅里添了点醋道:“璇子,给你爸妈打电话,联系老先生。”

和老先生谈完之后,家奶就开始动手了,她把我的衣服全都拿醋熏了又熏,还在兜里缝进了硫磺,这……这衣服还能穿吗?最先熏死的那必然是我啊!又是那老头的馊主意吧,唉……老头的意思是我不仅是蛇气外泄,还有别的劳什子原因,给我推荐了本《黄帝内经》,这本书舅舅的书库有,那么厚我要自己查吗?傍晚我在家里窝着的时候,家奶已经把书拿过来了。

拿到书时里面伸出来一朵干的金银花,这应该是书签吧,家奶给我翻开书,还在上面敲了一下说:“你舅舅做的标记,他说有关内容就在这一页。”

我朝划线横的地方看去,只见上面写着:“经水甫出户辄色变,独首经之色不遽变者,全其阴阳之气也。男子阳在外,阴在内;女子阴在外,阳在内。首经者,坎中之阳也。以坎中之阳补离中之阴,益乎不益乎?独补男有益,补女有损。补男者,阳以济阴也;补女者,阳以亢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