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行李放到一边,将饮料和鸭脖放到桌上,道:“王少侠,您看现在吃的喝的睡觉的地儿,全给您备齐了,是不是可以说说了。”

我们找了个比较空旷的地方,坐在椅子上,将行李放到一旁。

既然看清楚情况,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而我也在惊讶跟愤怒里突然冷静下来。是的,连日的惊变已经让我变得异常的焦虑,很多时候不能停下来好好思考一下。甚至不久之前,我还在脑海中计划要怎么去破局,现在转身我竟然就陷入了无用的惊讶与愤怒中,变得愚不可及。

张先

而且不出所料的话,钱敏在那地下祭坛中做了不止这一项的安排,目的不需说明,就是为了跟我一起进入最后的那座神秘的火凤凰石台之上,去取那枚千眼古钱。一念及此,我突然想到,难道说那个地方只有我可以打开吗?

我父亲灰溜溜的回来了,垂头丧气的,看到我在家打游戏,抄起皮带就是一顿打,一边打一边质问我为何要作弊。这是我长大以后,被打得最惨的一次。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没有作弊。考场之上,全凭本事,作弊非好汉。父亲见我说的掷地有声,便威胁两句,这事也就此揭过了。

我知道周鸿并不是心大之人,他貌似插科打诨,其实只是因为他知道我心中难过,所以想说些玩笑话,逗我一乐。但是他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心中凄苦,觉得自己简直愚蠢透顶。

周鸿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不由问道:“什么解药,钱大小姐,你是说钱敏?”

钱敏回头看我一眼,神色复杂,却抿嘴不答。

于是我便转移她的注意道:“这女王生前面罩纱巾,死后又戴着黄金面罩,如此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是称不上极美的,指不定就是因为貌似无盐,所以不能示人。”

我意识自己说故事说的太起劲,把正事搞忘了,于是赶紧接口道:“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小说里的机关不过就是以一些物理算学为背景设置的,我当年看书的时候好奇,便考证了一下古人是怎么做数学研究的。后来发现,古代中国也是用的十进制计数,计数的工具叫算筹,是一些小木棒或者竹棒。我刚刚就是突然想到这里,才恍然发现这个图案不正是古人用来表示数字的算筹嘛!”

我怕钱敏担心,于是强笑道:“生死有命,看来确实不假。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做个急先锋。”

这时,突然看到那石椁中弹出一只手臂,我一看立刻头皮一炸,这人不是军刀,或者干脆说是不是人都不一定。

钱敏有些摇晃,站立不稳,我赶紧上前扶住她。然后我们就看到火凤凰头部所对应的地方升起一个方形石台,通体漆黑,约有一米高,一米宽,两米长。看起来像是一个——棺椁?!

我对躺在地上的周鸿道:“鸿爷,你现在这休息一下,我跟钱敏去探探路,你要跟我们保证,我们没回来之前不准闭眼不准睡,听到了吗?!”

钱敏道:“我们先说第四幅画。在第四幅画中,从一个湖泊里走出了很多恶鬼,这些恶鬼吃人,场面血腥。但是前面三幅画上并没有出现这个湖泊,这个湖泊是从哪里来的?”

于是,钱敏在前带路,我走在中间,周鸿走在最后,便依次进入甬道。这条甬道我们已经走过多次,这次没什么意外,很快我们就来到了那个伫立着巨大凤凰雕塑的广场,周鸿又忍不住慨叹了一次这个神迹一般的巨大青铜雕塑。

周鸿惊叹不已,问道:“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道跟眼下这个东西有什么关系?”

他接口道:“可是,千万年才能形成的化石里,竟然有个穿着唐朝衣服的古尸?这,这他妈邪乎了!”

我赶忙拿出干粮给他。周鸿狼吞虎咽的吃了。

那光亮越来越近,我已经可以听到脚步声了。

钱敏道:“再往前走一段,看看再说。”

“说不得,衣服可以点了。”我咬牙道,然后又看了看钱敏,“你里面还有穿内衣吗,我们加在一起两件衣服,不知道行不行。”

我这个人一向悲观,所以下意识的颤声道:“先听坏的。”

我没想到钱敏思考的方向竟然是从整体上进行的,不禁感叹她的思路很开阔。而且她的这个观点还十分的合情合理,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所以我便对她第二个论点感到由衷好奇,因为一个观点要站住脚,只有一方面的推理是不行的,必须要有辅助的依据,于是问:“你说的功能性区域又是怎么回事?你是说这个石室不是建造来害人的,反而是设计者为了另一个目的特地建造的吗?”

钱敏道:“这是我以前在父亲的古玩店里,父亲没事给我讲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叫‘太岁石沁’的东西?”

故事说的是在浙江衢州境内有一山,山名石室山。传说晋时,有个叫王质的樵夫,一日上山砍柴,无意中发现山上有两个童子在下围棋,王质一时好奇便坐在一旁观看。一局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童子说,你的斧柄烂了。王质这才慌忙下山,结果发现山下已经过了几十年,变得面目全非,村子里曾经的童子都已经成了老人。这个故事,外婆常说给小时候的我听。那时候我还是懵懂孩童,总是一脸好奇的问外婆,那山在何处,那童子是不是还在下棋,为什么下完棋世上已经过了几十年。外婆有时被我问的哭笑不得,只说那是传说,岂能当真。

其实不用她说,我也已经知道答案了——在这样一个密闭的地方,找不到任何的出路,他们都是被活活困死的。

我一瘸一拐的走进了那条通往地底的台阶。

等待的过程是无趣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也渐渐紧张起来。

记得钱敏在我们刚刚踏上戈壁的那天晚上,她告诉我们,我们走的是探险一队的路线。也就是说,理论上探险一队也是从银川到阿拉善盟,再到巴丹吉林沙漠的。按照人皮地图的指示,他们在往西北行进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裂谷,从那里开始使用地图记载的信息成功找到了目标。

听他这样说,我便知道这次是真的遇上麻烦了,关键是现在湖都见底了,可是钱敏跟周鸿还是踪影全无,就像是蒸发了一样。难道说湖水能从沙子里渗透下去,人也融化了渗透了下去不成。就这么来回想了几遍,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我也只能叹气道:“既然如此,那么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吴东升便把热切的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

钱敏的话让我打了个寒颤,但是仔细一想,确实也只能这样。

钱敏低声道:“你觉得哪里最有问题?”

周鸿说到这里,我就知道了,我想起来我以前玩过一个单机游戏,叫《古剑奇谭》,里面的战龙就是由一只瑶山边的水虺修炼而成,于是便接口道:“这个我知道,游戏里说水虺三千年可以修成通天彻地之应龙。”

只有周鸿一脸戏谑地看着众人,没有开口。

陈振戡笑道:“谁说铁罐子不能装酸,得看是什么酸,再说了,我这个罐子也不是铁质的,是铅的。对了,我让你找的人跟东西都找好了吧?”

众人一听,轰然大笑。

大家商量了一阵,发现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是我跟钱敏待在原地,由吴东升四人往回寻找,毕竟他们身上有资源有装备,至少不会死在沙漠里。我们约定每半个小时通话一次,确认是不是还在通讯范围内,如果联系不上,说明走的方向不对,吴东升等人需要原路返回到上一个能联系的地方。这个方法虽然很笨,但是却保证我们不会再次失联。

只是一部军刀对讲机出现在这里,还能连上吴东升的电台讯号,这就有点扯淡了,这个东西现在市场上极少,很多都是被发烧友作为收藏,没理由会被人带来沙漠探险。而且虽然当年是一款尖端产品,但是时至今日,已经远远不是现在新产品的对手了。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觉得她应该是知道的,毕竟这十分简单,以她之前表现出来的知识体系,应该是不会不知道的。只是不清楚为什么经过一阵思考之后,她问出的竟然只是这样的问题。

说实话,我觉得还是有点挫败的,可能在女人面前男人总是想要表现吧。

吴东升眉眼间很是担忧,点点头不说话。

我有些好笑的摇摇头,收摄心神,也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只见她拿出一个登山绳,对折之后在一端套上一个安全扣,然后丢了过来。

那一晚我睡得不好。沙漠里的夜晚变得十分寒冷,迷迷糊糊中,一夜过去。负责守夜的是吴东升跟军刀,明天则是我跟周鸿,后天是钱敏跟拉克申。在这样的轮换中,每个人都可以得到更多的更完整的休息,在野外,一夜完整的睡眠是弥足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