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非常狠毒的毒誓,谁也预料不到今后。但言溯敢,她敢将生命奉献,只愿达成她所望。她愿意支持高臻,愿意跟随他的意愿,为他效力。她相信,这是一位开明而朗豁的君主。

高臻笑得十分满意。

羸弱的女孩的嗓音柔软,语气中的不以为意与强大的自信,深深感染了韩暇。她一直以为言溯是个沉默zhaishuyuan寡言的人,她很喜欢笑,但她从没看透过笑容里藏着什么,直到现在,韩暇才明白,笑容里藏着的蛰伏与冷锋。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去休息会儿吧。”高臻道,他对慕容崩与慕容朗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去见见英国公。不要打扰我们。”高臻自顾自地绕过门口的盘旋老藤的假山,往前院厢房走去。言溯紧跟高臻而去。

冷静!冷静!她如此告诉自己。没有绝对力量对付太子前,不要自找死路。即使她真的很生气。

“不外乎陈家,崔家,或者是西宁候府的嫡女。”

“圣上,娘娘不堪风寒,昏倒了。”冷汗从岳崖的额头滚下,他焦急道,“已经送回元坤宫了。”

孟祀越说越起劲,“昔日,晋献公听信骊姬,杀太子申生,三世大乱,汉武帝信江冲言,罪戾太子,京城流血,晋慧帝用贾后馋,废愍怀太子,中原涂炭,隋文帝纳独孤后语,黜太子勇,改立炀帝,遂失天下,”他的眼球快要瞪裂,举着颤巍巍的手掌,“前车之鉴啊陛下,不可不防!”

皇帝会召见她,言溯早就预料,隔一日的晚上,岳崖公公便带着她,再次踏入溢满龙涎香的弘德殿,这太快了。

张后特地宣了言溯陪侍。

“慕容,说吧。”

帝后相视一笑。将那窗外虎fuguodupro啸的风雪隔离了。

站在皇后旁的容乌大姑,等言溯步至凤座前,她声音清亮,“跪!”

等了一刻,言溯道,“最佳时机。”

言溯瞳孔一缩,瞪大了双眼,射向高梵。

韩暇每天上午都会在言溯房间外站着,静静地看着她出门,脚下无一丝声响。言溯知道,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互不打扰。这对言溯的生活毫无影响。也许比韩暇预期得早,不出半年时间,言溯便习惯了中原的生活,比韩暇这个官宦门第出来的,更像书香鬓影堆里出来的主子。

张后摇头,珠翠在宽阔的殿中,打出清脆冰冷的亮堂。

岳崖是邺皇身边的大监,见到太子,态度亦是拿捏准确。

“华而不实。”他轻哧。心中实在不屑,甚至鄙夷。

她毫无畏惧,将右手放在胸口,微微弯腰,声音清亮,“阮方兀默zhaishuyuan啜·仲姬,携阮方万金,一千头牛羊,万匹丝绒毛毯,五十美人,十箱玉器,十箱乐器,十箱珠宝,朝见大邺皇帝。”

站在长桌前,言溯低头盯着晕黄的宣纸。

她想,估计满朝文武,特别是文臣都在偷笑吧。论古今之政,真是个大大的难题啊,什么是古,什么是今啊,又什么是政啊。给一般的学子答,十中有九人都是离题的吧。也有不离题的,想是今生都出不了仕吧。她看向宛如皓月当空的慕容朗,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大大嘲弄了满朝文武的智慧,也针对她呢?她在他脸上看不出厌世的感情,看到的只有月淡风清,士族风雅。

“言氏站着做什么?答不出便不要答了!”慕容崩冷峻地哧声。

曾经跟着父亲,上过沙场的她,最恨这种外邦妖媚女子了。想到今后要与她同殿为臣,不!现在她站在朝廷上,慕容崩都觉得是一种难堪。

言溯回神,温温软软地笑道,“溯不比慕容世子,有家世提携。溯只身一人,只能慎之又慎。”说不出的冷讽,偏她的声音,又是甜软的,说不出的绮丽。

“你!”要不是旁边人拉着,慕容崩恼怒shubaojie的拳头早打上言溯了。

香点燃。言溯不去理他,拿起玉润的笔杆,指尖只是摩挲了下。便蘸了墨,提笔下字。她写得极慢极慢。似乎每一字都是兔起鹘落,如她所说,慎之又慎。

殿上,安安静静,每一只眼睛瞪得牢牢的,生怕漏掉一个细节。只有慕容朗一个百无聊赖地玩着他的手指。

足足写了一个时辰,写到一根香燃尽了,言溯也将笔停下来了。

不待他人出声,岳崖公公奉皇帝旨意,令两个小太监左右捧起纸张,他将内容读出:

今上殿,蒙上恩,得以撰思政论,慨当今之世,述议政之文,以求升斗之禄,望诸公赐教。

政论,犹言政体,不外乎君,臣,民三者,自上而下,三者缺一不可。君者,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臣者,尽力死节以与君。民者,务农于仓廪。

人主之居,如日月之明。天下共其位,而人主欲治平天下,为众星所共,一者,为举直错诸枉,子曰:“君使臣以礼,臣室君一忠。”民者,为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纣杀王子比干而骨肉怨,斫朝涉者之胫而反叛。

故曰:为君者,上得其大臣。则臣子行之以忠,居之而无悔无倦,受其业,效其力。群臣辐凑,莫敢专君。是故臣尽力死节与君,君计功垂爵以与臣,如此,易而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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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最近工作原因,更新来不及了,原谅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