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地垂下头,感到皇帝身上升腾起巨大的怒火。
“到底从小儿一起长大的,既然表妹有这个心,本王就帮她一把。一则为了本王多年的心意,一则……”恪王目光流转一瞬,沉沉地看着惊喜的靖北侯。
顾怀麒也不必他帮的,飞快地说道,“二妹妹就要出嫁,大伯父看顾妹妹去罢!”
“这就是珠珠对朕的一片心了。”就冲着这么一席话,皇帝决定饶了小白眼狼们对自己做出的伤害。
宁王殿下眼下中毒,是个单薄的人,因此只披了一件精致的银白绣着雪白莲花儿的锦衣,弱不胜衣就往南阳侯府上来了。
太子只是抱着她,用力地看着她,似乎要将她记在心里,铭刻在心上一般。
“只这一次。”明珠声音都变得细微了起来,小声儿说道。
得亏公主殿下从前爬墙爬树的,要不岂不要累死?
也因靖北侯夫人很不高兴,因此明岚方才想来明珠的家里来透透气儿。
七皇子也是长进了,看起来,六皇子倒是更像个蠢货。
齐凉快步跟上,一脚踹出。
所谓脸皮,就是撕下去以后就彻底不要了。英王说得明白无耻起来,便直言与明玉说道,“雪中送炭,才能叫人记在心上。咱们今日叫贵妃知道咱们的情分,日后才能帮衬本王是不是?你也告诉贵妃,本王今日,就求父皇解了她的禁足,至少,叫七皇弟立起来。”
韩国公自己把自己走到这一步,也是活该。
英王笑容不变地看着白帕子变成了黑帕子,在少女羞涩地要将帕子还给自己时,温和地摇了摇头。
她抱着咿咿呀呀的儿子与身后两个还年少可人的妹妹柔声说道,“仇恨确实不能憋在心里头,有仇报仇。只是报了仇,咱们的心却不能一直都在这仇恨里,叫自己日夜想着仇恨,叫自己不快活。”她仰头畅快地说道,“报仇,是为了走出来,是为了能够有另一端幸福的人生。”
换了是后宫妃嫔,哪怕是最得宠的那几个呢,敢说这话也分分钟是失宠的节奏。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建议了,县主不必自己走路,也不会叫人嘲笑,明珠哼唧了一声,觉得这美人儿说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
他恨不能围着明珠甩尾巴嗷嗷叫了,“被”心胸宽或了一把的安王妃叫这倒霉儿子气得眼角一蹦,不过看在明珠面前,默默地忍了。
皇帝撑着脸颊含笑看着她与昌林郡主,神态轻松。
因齐凉素有说给人一刀就给人一刀的“豪爽”之名,昌林郡主觉得很不要咄咄逼人。
“都是一家人,怎会麻烦。”齐泽这是第一回见这个表妹,见她生得美丽柔弱,雪白的小脸儿干净得不染尘埃,方才仰着小脑袋说话的模样又带着几分傲气,只觉得她与自己见过的世子妃娘家的几个表妹都有些不同。
顾明珠:……陛下我们多大仇?!
薛探笑容纵容地捧着温温的茶水给她,叫她不要打嗝儿了。
“……驴?”皇帝幽怨了。
比起卸磨杀驴,皇帝陛下显然更喜欢煮鹤焚琴呢。
又是仙鹤又是古琴的,多高雅……驴……三公主是不是忘记自己谁生的了?
“兔死狗烹?”三公主见皇帝一脸嫌弃,眨巴了一下眼睛,又试探地问道。
皇帝摆了摆手,叹息了一声,同情地看着三驸马。
三驸马才高八斗,没想到尚了一个这么没水平的公主,这可真是真爱呀。
三驸马还在笑容满面地看着三公主,一点儿都没有想到皇帝心中的腹诽。
只是因误会已经被说开了,明珠知道皇帝这不是想要发展美人儿,顿时又想到宫中的药材了。
用膳之后,随意地与皇后说了几句闲话,郡王妃便带着凌阳郡王火速杀到了皇帝的库房门前,用眼神逼退了几个哭得满脸眼泪的内监,慢条斯理地逡巡了一下皇帝的库房,卷走了大批的药材。
因她今日入宫皇帝赏赐了许多的东西,因此当郡王妃亲自抱着一只儿臂粗细的人参从库房里出来的时候,真是心满意足。
她抱着人参时不时摸一摸,爱惜得就跟看见心爱的人了一般。
齐凉怀里抱着两只不知是什么的药材,见明珠两只眼睛放光,突然有些嫉妒起来。
“珠珠看我。”他抱着药材与明珠说道。
明珠哼哼了两声,在凌阳郡王的手臂上蹭了两下表示没有移情别恋。
齐凉顿时就满足了,走在明珠身边仰头挺胸十分傲然。
因皇帝叫皇后使出了美人计留在了宫中,没有追着出来叫骂“小家贼!”,夫妻两个抖着耳朵四处看了看,默默回头看了看几个支出许多药材的大口袋,充耳不闻身后内监们如丧考妣的哭声,一路脚步飞快地就往宫门口去了。
其间齐凉恐明珠抱着人参劳累,又将她抱在怀里,抱着药材与明珠一起跑。他脚下如同一阵旋风,身后跟着一个贼头贼脑背着药材的小厮,很快就见到了自家的马车。
他突然停了下来。
马车之侧,正有一个脸色冰冷,脸蛋儿虽精致漂亮,却阴郁极了的恪王。
齐凉脸上露出几分冷笑。
“哎呦喂我的王爷!”没想到齐凉急刹车,身后的小厮来不及收住脚儿,差点儿撞在齐凉的背上。
他呼哧呼哧清秀的脸上都是汗珠子,艰难地扶了扶肩膀上那高高摞起的好几个大袋子,觉得自己都要被药材淹没了。
只是看见了对面的恪王,他顿时就知道不好,急忙缩着头不敢与齐凉废话了。
齐凉的心情显然十分不好,他是知道恪王对明珠的那点儿小心思的,见恪王抿着嘴角看过来,见他抱着明珠,眼里露出嫉妒,便眯了眯眼睛。
“珠珠。”恪王人生得精致漂亮,如今上了朝,又带着几分威仪,他上前看住了躲在齐凉怀里哼哼着闻人参味儿的明珠。
明珠有些不开心地转过头来看他一眼,不在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睛恹恹道,“你挡路了。”
她什么都没有说,到了现在,只有一句挡路。
恪王白皙的脸顿时就涨红了。
他不明白,为何明珠总是对他这样冷酷无情,不管他对她有多少的爱惜。
“还有,珠珠这名字,日后不许你叫。”明珠与恪王无话可说,钻在齐凉的怀里不吭声了。
“你为何对我这样无情?!”恪王今日就是来与明珠说个明白,他憋在心里很久了,只是自己想不明白,如今也顾不得齐凉就在眼前,咬着牙有些悲愤地问道,“我待你的心,你不明白?!你连他!”他用力指了指阴沉沉的齐凉叫道,“你连这样的人都愿意嫁,为何不愿意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