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冷吐掉嘴里一直在咀嚼的草根，望了望躺在脚边的张凡，此时阳光已经慢慢平移，张凡一半身体陷入了阴影，而他自己也半个身体沐浴在阳光下。
就像那头懒惰的蚯蚓，太阳都出来了还装模作样的晒太阳。它难道忘了自己是地底生物的事实了吗？它不留在地底松土施肥，跑到地面上招摇撞骗，违背自然法则，那自然会有东西收拾它。
这所有的一切随着那诡异的红线而来，张凡虽然明白疼痛的来源，可是他对此却毫无办法，这已经超出他认知之外了。
惊魂未定的张凡卧倒在地上，冷汗一层一层地浸透衣衫，那是可怖的死亡的气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这不是场游戏，更不是试练，而是炼狱。
张凡这才发现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块石头，上面背对着张凡坐着个老者，满头华发，身形佝偻却异常高大，手里握着根拐杖。
街边的环卫工人比平常忙的更久一些，才刚刚将垃圾装车，得空偷闲擦了把汗。早上的小镇还是往常一样的平静，莉莉丝安稳地躺在轮胎上，连挥皮鞭的频率也变得慢了一些。
张凡突然打了个冷颤，刚刚的豪情立马烟消云散，不由地小声说道：“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他去除了小女孩头发上的泥垢，帮她擦干身体，抹去头发上的水珠，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漂亮衣服。
“……得了，你讲吧。”
张凡呆了三秒，然后随手将它扔向了脑后，我去，谁拿板砖寻老子开心呢。
……。
”应勿缓。“张凡有些无奈，老张家的家规。
这安静不是表明同学们思想觉悟在提高，只是因为感到奇怪，感到不安。
“额，肉！肉呢！”
张凡这货还只是惦记着那条蚯蚓呢？小冷气的一巴掌盖到张凡头上，吼道：“清醒点，控制住自己的，你像变成本能的奴隶吗？”
张凡的脸上红光时隐时现，脸上的表情一会狰狞一会凶恶，变换着不停。
他感觉自己快要分裂了，一个自己如狼似虎，不停地叫嚣着，他总想毁灭一切、吃掉一切；另一个自己像个圣人，悲天悯人，不断斥责“野兽的自己”不知廉耻，不知节制。而他站在中间像个钟摆一样左右为难。
他以最强的意志压抑住另两个自己的声音，艰难地开口道：“帮我！”
小冷迅速手捏法诀，不断在张凡身上拍打。令人惊奇地是小冷每拍打一下，张凡就感觉身体舒畅一分，终于半晌之后，小冷低声冷喝“封，一掌拍向张凡后心。”
“啊~~~”张凡像是刚做完杀鸡吗一样舒服的呻吟了出来，“舒服，小伙儿，活儿不错啊。”
小冷正擦着汗，这一通可耗费不少能量，听见张凡的话，差点走火入魔。
好一会才平息好翻腾的气息，开口说道：“信不信老子现在照样能打死你啊！”
张凡立刻收起嬉皮笑脸，正色说道：“多谢了，小冷，要没有你，后果不堪设想。”
“我只是帮你暂时压抑住了它，这是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不过毕竟它也是你的一部分，你必须学会控制他，学会控制自己的，控制自己的冲动。”
“也许封印解除带来的影响，不只是提升了你的身体素质和潜能，同样也提高了你的本能力量，这一点倒是我和小夜姐的疏忽。只想着尽快提高你的能力，却忽略了你自身控制能力。我需要重新制定一下接下来的训练计划。”
张凡好像有些明白了：“你的这种说法倒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书，有一个名叫佛洛依德的心理大师提出的冰山理论。”
“什么佛洛依德？什么冰山理论？”
“就是说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像一座大冰山，它由本我、自我和超我组成。冰山于水下的部分未知庞大是属于本我的部分，露出水面的部分是自我和超我。人们只能意识控制水面以上的部分，控制不了水面一下的部分，即潜意识，当本我和超我起冲突的时候就容易引起各种精神性问题，也就是说，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我会……成为一个神经病？”
“嗯，虽然你说的理论我不理解，但你说的结论我还是很认同的，如果你继续受本能趋势下去，你将会变成行尸走肉……”小冷一脸风轻云淡地说着最残酷的事实：“到那时候，可就成为真的魔王了，没有理智，只懂得破坏和毁灭的恶魔。”
“咕噜~”张凡咽了口水，紧张地问道：“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小冷却摇了摇头：“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我不行，小夜姐也不行。”
张凡有些急了：“可是，是你们非得解开我的封印的，是你……”
“如果你怨我破坏了你的平凡生活，我可以抱歉，但你不能怨夜姐。”小冷的声音冷漠了下来，像结了层寒霜：“人活着，可不是只为了自己……如果你承担不了这分未来，我可以现在就帮你完结他。”
张凡沉默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他确实经历了很多，他感受到了和他原来完全不同的生活，不再无聊，不再平凡，同样的也不再平稳，不再安全。
不管是在梦境还是真实，他相信那份感受是真实的。他感觉到了他们曾经的那份感情和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他感受到了莉莉丝厚重的期望和小冷不言的帮助，他感觉到了自己大汗淋漓时的那份畅快，如果真的就这样舍弃掉这一切……
“我该怎么做。”张凡想起了老爸酒后的一句话，张家的汉子，背上是可以背山的。既然已经开启了航程就没有半路跳海的说法。
小冷笑了，像块燃烧的冰块：“封印能够持续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必须加紧时间锻炼自身的控制能力，额……用你的理论来说就是增强本我的力量。对了，就像你躲避那只蚯蚓时候的状态，你当时在干嘛？你要控制住那种状态。”
“我在发呆。”
“发呆？呃……好吧，只要你能在清醒状态发挥出你发呆状态的水平，你就差不多控制能力就达标了。”
“好难啊，如果不行呢。”
“那就是自我的毁灭……”
后果好严重啊，张凡刚想问一些具体的东西，却突然被小冷给打断了：“有人来了。”
接着蓝光一闪他就不见了。而张凡头顶多了一根冰蓝色的呆毛。
“你去哪了？小冷。”张凡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只得喊道。
头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呆子，声音小点，真有人来了，我在你头上，想说什么在心里默念就行。”
“心电感应？好恶心。”
就在这时，一只雪白的小手搭上了张凡的肩膀：“张凡同学，你在这干嘛？”
笔尖萦绕的是一缕幽兰：“莫……莫语同学，我……我在教室外边站的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莫语自然地将小手塞进张凡手中，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张凡心里突突直跳，不自觉咽了口口水，糟了，心里的兽性又在翻腾了，连忙紧张的抽开了手，红着脸说道：“真没事，让你担心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就转身朝教室走去，完全没注意到莫语脸上一闪而过的白色羽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