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手架下边留了空档,司徒玄不必绕上半圈入城,便低着头跟在一辆运柴车后面打算入城。结果城门口的差役却喝住司徒玄,使劲推了司徒玄一下,大声喝问道:“哪来的小叫花,准备进城乞讨或是行窃不成,县尊大人已经吩咐下来,本月不许乞丐流民入城,没有入城的钱,便在外边蹲着,县尊大人每日都会安排施粥,饿不死你们,老实的去那边蹲着去。”说完又推了司徒玄一下。差役欺负小乞丐的戏码引来其他入城之人的阵阵哄笑,无论这些人过的如何不好,但见到比自己过得还要不如之人时,人的劣根性促使这些闲人不自觉的哂笑。

“我唯一没弄明白的是,老壁王这家伙到底死了没有,此次对话看来,人倒是清醒的,有自己的思维,但估计是鬼魂一类,如果他真成仙了,得享长生不死,又怎么会有一世一世的转世之人。而且这老王八为什么不将自己的记忆复制一部分过来,那岂不是又重活一世。难不成因为司徒玄的底子太差,自身容量小,没法承载老壁王的真灵,哪怕是其中的一部分也不成?总不会老壁王这家伙等着自己迈过天地玄关,成为先天高手,根基雄厚之时再跑出来夺舍吧。而且自己跟自己杀来杀去,这特么是拍《前目的地》还是《环形使者》?怎么越恐怖离奇了。”

老壁王挥了挥手,想来是要挥动他的麈尾,可惜这会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老壁王也不觉尴尬,放下手说道:“他才是司徒玄,你当然是李玄,而吾乃张伯端,最开始的乳名是张玄,现在你可懂了?”

童柏熊活了五六十年,只有在他年轻时,魔焰滔天的上代魔教教主大魔尊与他那位自封为独孤求败的师傅曾经给过他如此感觉。童柏熊心里清楚,只有极道大宗师才能给人这份压力。偷眼瞧向左右,发现旁边的人居然都未成察觉,童柏熊心里不自觉的一苦,不知道是哪位大宗师路过此地,还是铁剑门与这种大宗师有什么瓜葛。

司徒玄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叼着肉饼翻身上马,紧跟在国字脸身旁,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将宝剑插入腰中,又紧了紧腰带和胸口,铁剑门的祖师手札和自己的笔记本都在胸口,其他的东西丢了也便丢了,这两样却是宝贝。

当晚司徒玄又睡了个囫囵觉,夜间几次惊醒,让司徒玄暗笑自己到底定力不够,无法做到视死如归。

李峰站在司徒玄身边说道:“少门主,你让他们赶着牛车而去,这个速度怕是三五日间也未必能到潞州。他们带着细软与库存的刀剑,便是这些年收罗的铜铁锭也让他们带着,如果这些人半路上一哄而散,这个损失可就太大了些吧。”

李峰见向华年出门,便笑道:“少门主倒是好手段,江湖人有重义气的,但大多重利益,如果没个大门派挑头过来支援,普通江湖人却是不敢独自前来帮忙的。如今提到三剑山的基业和武功心法,却是给江湖人画了一张大饼,怕是有许多人听到消息便会赶来了。”

那天机老道在给童柏熊传过任我行的命令之后,又来到黑木崖后山中的一个小院,开口说道:“大尊,弟子昨夜测出帝星方位,映在山西,同时昨夜太阴星闪烁,伴在帝星左右,怕是太阴星也一同降世了。只是奇怪十多年前太阴星便有降世征兆,却不知昨夜为何又降下一名太阴星。”

他却不知道,在这朝阳将升启明星闪烁之时,紫薇帝星竟然再次放出亿万毫光,一时间压住了启明星甚至太阳星,而且有了明显的方位偏移。

那金蟾道人说道:“吾师承少阳,正阳与纯阳祖师,故所修乃纯阳大道。”

内功精进便让司徒玄又想起了内力配合拔剑术的构思,这几日不断的试验将内力搬运到剑身的各处,以期能够提升出剑速度。

司徒玄感觉那所谓的神机子掌门听着略有些耳熟,可是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来,不禁继续问道:“爹,那华山派如何布局的?”

这孺子所言拳头大的便是玄门正宗,虽然天真,但却真说到了点子上,华山派从本朝开国时期的六大门派又一路衰落下去,虽然凭借五岳剑派的联盟,重新兴旺,隐隐有与少林武当并驾齐驱之势,但奈何先有魔教十长老围攻华山,后有剑气之争,剑宗气宗一场火并下来,诺大的华山派只剩下一位掌门宁清成在勉力支撑,实力终究衰退的厉害,而且两场大战下来,少数几个火居道士也一一去了,便是他这个掌门弟子也是儒学出身,导致如今居然连一个孺子都不认可华山派道门正统的地位,如何不让岳不群唏嘘感慨。

岳不群点点头,最后说道:“岳某月前奉师命下山到陕北办事,恰好路遇一对大小飞贼,追寻良久重伤了老的,却没抓住小的,勉强跟着踪迹追到太原城,却听说贵门张兄弟已经伤了飞贼并将其逐走。”

这时国字脸在外招呼司徒玄,司徒玄便放下准备诵读的《道德经》来到屋外,只见张大年一脸喜色的跟在国字脸身后,身上还有不少残雪,想是刚刚辛苦赶路而回。

这时山洞外传来一声佛号,随即一个苍老的声音念道:

那个跪坐的黑发老道却反复咀嚼这首绝句,然后满脸赞叹的说道:“恩师道法通玄,此乃大道!”

国字脸这边早与张英仁张英瑞商量完毕,同时一挥手,铁剑门与三剑山的弟子便自两侧冲向锦鲤寨的喽啰兵,而三剑山的三十多名骑兵也同时跃马冲阵,仿佛三支利箭直刺锦鲤寨的要害。

张英杰之前恐怕已经想到如何应对,这时快速说道:“我本不想提及货物的事,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你既然说了,我就明白的告诉你,这批铁锭乃是准备运往大同府驻军的,你们锦鲤寨动了朝廷的军用物资,本当由朝廷发兵剿灭你们,我们又不吃朝廷的饷银,犯不上以这个名头跟你们动手,此番前来不过是了结江湖恩怨而已。”

司徒玄闻言有些啼笑皆非,心说你刚才还嘱咐弟子明天不要太跳,合着这种保存实力的打法都不算背后捅刀子。司徒玄甚至感觉这些武林门派就好像现代社会的一个个公司与集团,道义什么的都是扯淡,只有利益才是永恒,国字脸和张氏三英相互看不顺眼数十年,如今为了利益居然也能携手合作。就是不知道如果利益足够大,江湖人能不能放弃正邪道义,与魔教之人联手。不过想到那些为了一本秘籍便可以投入魔教的家伙,司徒玄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道义似乎还是败给了利益。

张大年收起憨厚的表情,凝声应是。国字脸想了想,又说道:“明天恐怕就要开拔去寻锦鲤寨的霉头,你一会也给那些小子提个醒,若真斗起来,别胡乱充英雄,谁要是伤着了,可给我小心点,我让他伤上加伤。”

那人嘿的一声,显然没料到这个小孩反应还挺快,不过他的应对更加出奇,左手向外一荡,便拉开了与司徒玄的距离,让司徒玄的一脚无功而返,而那剑指更是没有点到对方的穴位上,倒是好巧不巧的划过对方手背,带出一道血珠。

国字脸不再刺激对面两人,拍了拍司徒玄肩膀,介绍道:“这位乃是朔方三剑山的张英仁张二爷,这位是张英瑞张三爷,巍儿,玄儿,快叫人。”说完又对张氏兄弟说道:“这是小徒李巍,这是犬子司徒玄。”不过想到自己九岁的儿子居然一剑制服了张氏三英老大张英仁的嫡子张然,国字脸还是满脸止不住的得意。

不过熊孩子也有几分急智,见得招式用老,而对方又侵到剑圈之内,连忙一拳砸向司徒玄脸颊,同时右腿踢向司徒玄腰眼。

春去秋来,司徒玄在铁剑门已经生活了将近一载,身量愈发长成,便是自己草创的拔剑术也有了几分风采。这日,国字脸早早的出门,不知作甚,师兄弟们上午听了夫子讲学,中午又饱餐一顿,便决定下午出去玩耍。而司徒玄则拉着一位与他关系甚好的李姓师兄,求他下午与自己切磋练剑。

但司徒玄却知道在铁剑门这么一个二流门派中称王称霸,一点用也没有,在这个混乱的江湖中,便是五岳剑派这种一流门派的出色弟子,没点大运气,在风暴来临时,都难以保证性命。

这些当然被国字脸看在眼里,虽然心疼儿子,但这玄冰床当然要一鼓作气的适应,才会慢慢习惯下来,达到加速修炼的目的。如果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断续使用,效果便会大打折扣,浪费了这件宝贝。

国字脸道:“天生任督二脉相通,也不过是先天之前无瓶颈,有极大机会进入先天之境,称得上天才一词。但比之武林中曾出现过的仙材,他们便要黯然失色了,那可是百年才出现一个的。”

可惜杨田学武天赋不足,入门五六年,勉强找到气感,打通一两条经脉,练武倒是勤勉,铁剑门的入门剑术练的那是数一数二。国字脸也不对他抱什么希望,去年将他收在身边做随从,每月也给派发一些月俸。

司徒玄准备建议国字脸加入情景模拟锻炼,每次都要给出不同的突发情况,评比门人的应对能力。

“这是祖师爷在手札中最后记载的,必然不会有错。你如今还小,咱们铁剑门与华山的渊源,也不好与你细说,但只要记得,咱们之间关系特殊,如果你展露卓绝天赋,想学上乘武功,还是要去华山的。所以我才要你学文,不学文,绝难领悟命格。”

与前院习武的师兄们混了数日,江湖消息也接收了不少,什么华山派,嵩山派,五岳剑派听的多了,司徒玄当然能够确定如今这是笑傲江湖的世界。

虽然心动,但司徒玄心中也清楚,他作为铁剑门的继承人,他老爹肯定会要求他学武,根本不用急着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