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望着她忙碌的头顶,廖明飞突然心跳不止。

廖明飞好笑地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鼻子。明明刚刚还一副很感动的样子,怎么自己一问就变脸了。女人心呐,海底针。

廖明飞了然点头,“只是,不是那种喜欢?”

范晓旖是真心感谢他,“那也得感谢你能想到我给我牵这个线。”一直打不开市场,她最近一直愁得不行。

初恋是每个人青春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块,可是范晓旖的最美好的记忆,就以这样的方式毫不留情地砸碎在眼前。

范晓旖有些意外,“你会做?”

杨毅微却绝口不提散伙的事,只扔了句,“冥顽不灵。”就扬长而去了。

范晓旖便劝他,“……不如早点起,上午干干活,下午去找销售不是正合适吗?”

范晓旖惊喜抬头,“真的?”

廖明飞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看着她哼着小曲儿走来走去刷牙洗脸吃早饭,廖明飞不由奇道,“你昨天还哭成那样,今天就恢复了?”

朱艺可气得就要去拿他摊位上的那个吊坠,摊主忙护住他的东西喝道,“你干什么!”

“当然不是。”廖明飞手上没停,嘴里也没停,“我只是说能理解你妈的想法,但并不是赞成老一辈人选择的生活。那是他们的生活,不是我们的。”

廖明飞满屋子转了转,也没找到个他能坐的地方,只得自己动手,找了两张报纸,就这么铺在靠近门口的地上,席地而坐。

老爸也替她高兴,“不错不错,既然开了张,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大姨却在旁苦口婆心,“依依,你现在这样没个定性也不是个事呀。你妈为了你的工作不知道多少心,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要懂点事呀。你看等你到了你姐这个年纪,没个好工作都不好找男朋友,我头发都要愁白了。你妈也是为你好……”

然而尽管她们早做好了她们初来乍到不指望生意好的心理准备,可以两天下来,两人都快哭了。

这时她妈也从厨房走过来了,见到她只当没看见就去了阳台。

当然记得,黄阿姨是老妈几十年的老闺蜜。虽然前几年黄阿姨举家搬去上海,可是她们联系没断。前年黄阿姨退休后还跑回来玩了个把月,期间还来了他们家好几次,那时候范晓旖还住在家里,见过几次面。

男子已经先帮她开了客厅灯,倒把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先看了下父母房间,好像没什么动静才放下心来。

范晓旖摇了摇头,“我也明白她的感受,所以一直没敢告诉她。其实她人还是挺好的,要不是她让我去她家住,我只怕就……”

她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廖明飞开玩笑说的万一人家赖账怎么办,还真让他一语成谶!

范晓旖不知怎么回的家,失魂落魄地倒头就睡。

有了上次痛哭的经验,老妈跳舞还没回来,老爸就先跟了进房间来,“怎么了这是,又遇到什么困难了?”

范晓旖完全埋进了枕头里,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老爸看了半天,也只能出去了。

可是,向来烦恼睡一觉第二天就消,又变成了那个生龙活虎的范晓旖,这次却一连睡了两天。

连向来唠叨的老妈看了她这个状态都忍住了没发火,转而苦口婆心,“依依,你还是去想办法找个正经工作吧。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不是这样的过法。”

母女一见面就像点了炮仗似的范晓旖,也出奇地没顶回去,好像对外界所有事情都没了反应。

老妈急了,“依依,你倒是吭个声啊!”

连廖明飞都忍不住了,“阿姨,让我来说说看。”

老妈也实在没招了,“也好,现在的孩子,我们长辈说话都听不进去,你们年轻人好交流。”

等范妈一步三望地出去了,廖明飞才开口,“范晓旖,你还记得你的初心吗?”

仍旧完全没反应。

廖明飞却继续说,“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对我说,你要做最漂亮的陶瓷首饰。说这话的时候,你的眼睛都在闪闪发亮。我当时就在想,怎么还有这么可爱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床上才动了动。

廖明飞才继续说,“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可是我总觉得,那个每天早上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巴不得早一秒赶到工作室开工的人,不会有过不去的坎。”

范晓旖突然抬头,却已泪流满面,“真的过不去了。”

廖明飞讶然。

已经沉默了两天的范晓旖,却忽然打开了话匣子,一把揪住了廖明飞的衣襟,哽咽道,“窑烧坏了,我总觉得我拼命努力一把,订单还是有机会能赶上的。设计被抄的时候,我总觉得如果我能做出别人看了也抄不会的东西,就不会被抄了。跟同伴散伙的时候,我总觉得我一个人,咬咬牙也总会有办法撑下去。可是这次,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范晓旖泣不成声,“我这样的小散,客户基本上不会肯签合同。一遇上这样的事,我就亏得血本无归。可是这样的状况,我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避免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我还能想办法借点钱撑过去,要是再来一次呢?我真的看不到继续下去的意义了,或许像朱朱那样才是最好的道路。”

听着她哭诉,廖明飞也实在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行业陋习真不是范晓旖这样最底层的小散,和廖明飞这样的打工者可以改变的。

范晓旖趴在枕头上嚎啕大哭,“我从来不相信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可是我一直相信努力至少会比不努力强。可是我这样子努力,又有什么用!”

廖明飞摸了摸她的脑袋,直等她哭累了,发泄完了,才问,“如果真的觉得累,就算了吧。像阿姨说的,去找个稳定的工作。”

范晓旖仍旧把脸埋在枕头上,却过了半晌才抬头望着廖明飞,“可是我不甘心,辛苦这么久,却因为一个恶意订单就毁了?”

望着她倔强的眼神,廖明飞不由叹气,“看吧,嘴上说不如像小朱那样好了,其实你心里根本还没有放弃。”

范晓旖擦了擦眼泪,一骨碌坐起来,“你怎么觉得?”

廖明飞仔细盯着她看,“这要看你的想法了。”

范晓旖用力摇了摇头,“就只说你的看法。”

廖明飞斟酌半晌,却也摇了摇头,“这是你的事业,也是你的生活方式,我无论说什么都会对你的判断产生导向性。”

范晓旖却出奇地坚持,“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廖明飞认真地看着她,说,“你可以当作为瓷博会的存货。”

范晓旖一怔,继而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