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低笑,“老爷是什么人品?岂能在你蛊惑下用亡妻嫁妆?”婉娘印象中颜锦丰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倔脾气清流官,还有些臭脾气,可是还有的风骨还是有些的。

刘氏这才停下来,颤抖着双手摸向苏三娘脸颊,生怕这不是真的。

床单底下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叹息,与屋外院子里的哄闹相比,这叹息声弱不可闻,但饱含郁闷,压抑,愤怒,纠葛,恨不能破口大骂。

宇文岚笃定地觉得周大姑娘是无辜的,还是让颜书雪有些出乎意料。

而府门却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安静而清冷地等着他回去。

诶?

更夫看得有些发呆,呆了片刻,才大声喊着“着火了,着火了”,声音融入一片嘈杂之中。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周老爷之有些欣慰,又有些纠结,“三年前我就跟你说了,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趟进周家这堆是非里了,没想到你还是”

很快,不知道的,也从旁人的话语中得知了这持剑人的身份,有那迂腐些的,已经开始啐着唾沫,暗骂周大姑娘不守妇道,不知廉耻了,可更多的还是神采奕奕地盯着几个当事人,热心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不过,这事儿现在明显不是重点,因此宇文岚很随意地忍下了这口气,继续和宇文岚窃窃私语,讨论着可能的情况。

一想到沈氏,颜书雪心中便对宇文岚有些望眼欲穿了起来——这些日子,沈氏的消息,全是宇文岚接到后第一时间来告诉她的。

一冷一暖,两种色调,无端的令人生寒。

开什么玩笑!

穿越成农家女,依照她前世总结出来的穿越定律,不用说这农家女肯定是掉进鸡窝里的凤凰。

然而,颜老夫人一看颜书雪拒绝,立刻起身要去找靖王妃带她进宫。

颜锦丰现在正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撇清关系。

不过,想归想,李非文带着狐朋狗友和手下喽啰做下了无数混账事,却总也没有惹出来过大得镇远将军罩不住的祸事。

而东穆,沈氏嘴角轻轻上勾,东穆现在远远比大梁对她的吸引力更多,留在这里研究一下也未尝不可啊!

“娘,我要金玉楼最新的首饰。”

怎么想都觉得大梁里面必有东穆的内应,而且,还为数不少,不然东穆做不到来大梁一趟如入无人之境。

“好,买买买,多挑几样,秀儿你也到了该打扮的年纪了。”

“丰儿啊,你可不要跟那些拎不清的人一样,为了个媳妇,还守孝一守守一年,这哪有这样的道理,咱还是早早娶个媳妇,照管你衣食住行,让娘也少操点儿心。”颜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劝慰着自家这一时糊涂的儿子,“再说,你膝下才文哥儿一个,再不给我生几个大胖孙子,你可让我怎么去见你地底下的爹啊……”

颜书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想放弃这些钱财,让自己清闲些,可是心里又实在不甘心被那些人得到自家娘亲的钱财,终究还是选择了斗到底。

颜锦丰泄了一会儿,安静了下来,又坐到了椅子上,看着满地的狼藉,呆呆地陷入了沉思。

尤其是荷香那个丫头,便再怎么和夫人亲近,也只是个丫鬟而已,他好心好意地替自家侄子去提亲,荷香竟然听都没听就果断拒绝了,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丢尽了脸面。

颜锦丰一阵气闷,看着珠儿的眼神儿都有些不耐了。

然而,任凭颜书雪说破了嘴皮子,墨画荷香都不为所动,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坚持要求个恩典,落出家。

颜书雪满心都沉浸在自家娘亲可能尚在人世上面,哪里顾得着理会颜老夫人颠来倒去的陈芝麻烂谷子。

颜锦丰中了探花之后,虽然也偶尔和颜氏宗族稍稍走动了一些,可是,严格来讲,这族长还没有正式宣布把颜府重新纳入颜氏宗族。

春姨娘一边得意,一边暗暗惊惧,怂恿了这么多年,颜锦丰终于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沈氏解决掉了,可沈氏真的去世了,她又觉得有些害怕颜锦丰了。

赵宸轻轻咳嗽一声,给自己增加了点儿存在感,轻轻晃着扇子上前,“这位兄台,该不会昨儿和靖王爷交手的时候,受了内伤,傻了吧?”

沈氏轻轻叹息一声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像街上讨钱的无赖。”

颜书雪一脸气鼓鼓地样子,慧清大师却淡然地笑了笑,耐心地解释着,“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若老衲如女施主所说,找官差来护这广仁寺,虽然与律法不和,凭借老衲的薄面,倒也能使得,可大量官差集结,歹人岂会毫无所觉?”

便是他做到了,沈氏也已经被碰过了。

只是,心里却暗暗地把这个蒙面男子,牢牢地记了下来。

然而,很遗憾,靖王爷的目光还没有凝聚成实质,尚无杀人的力量,因此那个蒙面男子浑然不把靖王爷的目光当回事儿,面巾下的嘴角轻轻向上勾了勾,回给靖王爷一个挑衅的眼神儿。

这么多蛇都涌去一个地方,绝对不会是偶然的,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抑或是……有人在驱动着它们?

颜书雪看着脚下的尸,摊摊手,这下什么也别想问了。

颜书雪倒是理解的笑笑,她记得前世她和宇文岚成亲没多久,宇文岚就和韦德闹掰了,两人划地绝交,真的就再也没了往来。

“世子请自重。”颜书雪脸上不悦之色,丝毫没有掩饰。

而敖文想想,这毕竟是广仁寺,应该不会太危险,况且有他跟在世子身边……

颜书雪心里想着,嘴里就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好巧,靖王爷和靖王妃竟然也恰好来了这儿。”

过了好一会儿,颜书雪才悄悄地从被子里出来,正看到来送山楂水的绿枝和碧草,肩膀微微耸动着,憋笑憋得正辛苦。

走过几百级青石砌成的石阶,便到了沈氏母女这一个月要住的小院。

颜书雪眼巴巴地瞅着沈氏,小眼神儿里满是对沈氏说来说去,还说不到正题的控诉。

天下还有这种奇怪的人!

今年不仅不放心地跟着来了,还一路上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连下药害人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来通知的环儿期期艾艾,“老爷,姨娘她晕过去之前一直在喊老爷,让老爷过去看看,陪着她……”一边说着,一边若有若无地扭动着身子,眼睛里也波光莹莹,不断地把媚眼儿抛过来。

进来的人是佩儿。

这妻子温柔貌美贤淑大方也就罢了,这岳父也这么有眼光,知道他一身才气,对他客客气气的,何全贵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心里不自觉地就把岳家放得比颜府这家亲戚更亲近了。

颜书雪呆愣了半晌,她以为自己对娘亲的霸气强悍已经有了免疫力,谁知道,娘亲总是做出一件件打破她底线的事情,让她的小心肝儿颤啊颤啊的颤个不停。

门房在旁边恭恭敬敬地答道:“这府里的主子自然是老爷您,可是,小人的身契在夫人手里,小人的主子,自然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