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回到颜府，颜书雪还未走到自己的小院，迎面就碰上了颜老夫人。
“姑母，我没有……咳咳……”春姨娘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神色凄楚。
“节哀……”
看来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沈氏仔细端详着颜锦丰，当日颜锦丰实在是没这么不堪的。
“大师，人的命运能不能改变呢？您既然知道了广仁寺应该遭此一劫，又为何不早做打算。”颜书雪跪坐在慧清大师面前，一脸虔诚地问道。
靖王妃大急，连忙找了伤药来，带了靖王爷去上药，宇文岚见状，也只能带着那些侍卫们先行离去。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颜书雪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指甲也深深地嵌到了手心里，心中开始深切地痛恨自己的没用。
敖文在后面跟着，一个不防，差点儿撞到他们身上，还好，敖文轻功极好，在将将碰到的时候，深吸一口气，腰间一扭，竟然硬生生地在空中止住了身形。
这么正经的神色？
宇文岚缓过神儿来，冲着韦德邪邪一笑，阴测测地说道：“你的书上有没有说这种蛇毒性很重，被咬到了，即使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
“我说宇文岚，你还不回来，还不回来啊！你到底要让小爷等多久！”刚走到关人的地方，一个幽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靖王爷进门的时候，一如颜书雪前世所见的那个样子，威严肃穆，却又在眼神转向靖王妃的时候，脉脉含情，装满了柔情蜜意。
不行，明儿见到慧清大师了，一定要问问，她这算不算犯了小人……
“敖文~”宇文岚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召唤暗卫出来，“你去旁边看着，不要让人过来。”这样，就不会有人撞到他和书雪妹妹在一起，书雪妹妹也就不会担心名声，抗拒他了。
颜书雪看着自家娘亲沈氏依然一副优雅的样子，眼中含笑，揶揄地看向她，瞬间无地自容，有种想找个地缝，严严实实地躲进去的冲动。
而颜书雪听到沈氏这自信笃定能请到慧清大师的语气，却苦了脸。
看看颜书雪的神色，沈氏恍然，笑着解释道：“雪儿，你莫要和宸儿客气，以后你就知道了，区区一盒玉颜膏，不算得什么。”
路边的茶寮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至多提供一个略避一避日头的棚子，还有几碗晾凉了的大碗粗茶。这种茶水，渴热极了的家丁们自然大口大口的灌将下去，长舒一口气，如同刚刚喝了玉液琼浆，畅快无比。
颜书雪心中一阵酸涩，不知道该为娘亲的耳目灵敏开心，还是该为自己做下这种事情被娘亲现，而害怕懊悔。
而他……
沈氏这一次太不给情面，饶是一向对儿子言听计从的颜老夫人，这一次也有些不依不饶，哄来哄去，只吵着要见自家侄子。
一下子就从流落街头衣食无着的窘迫境况中走了出来，还白得一家世品貌都不错的媳妇儿！
颜书雪看得内心如同惊涛骇浪，虽然早就知道京都前些日子生的这些事非比寻常，可是，自家娘亲能搜集到这么多消息，并且推断出这么多信息，已经足以让人佩服了。
颜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哭喊了起来，寻死觅活的。
“是这样的，老爷。”春姨娘轻轻地抛个媚眼，身子斜斜地半倚靠在颜锦丰身上，“过些日子我要跟夫人一起去广仁寺为咱们那苦命的孩儿度，这大姑娘若是也跟着去了，府里没个掌事的人，这家事是让老夫人辛劳，还是让老爷你亲自料理？”
春姨娘咽不下这口气去！
刘桂芝也是悲从中来，放声大哭，母女两个抱着哭成一团，刘老汉慢慢放下拳头，挥掌打向自己的脸，“都怪我一时糊涂，都怪我眼瞎……”
那么前世沈氏就只有被人害死这一种可能了！
本来，这也没事，老文定侯一起死了，恰好让她儿子袭爵，反正打主意毒死老文定侯的时候，她就处理好了尾，找好了替罪羊。
沈氏便从她当日在文定侯府的时候说起，把下嫁颜锦丰的前因后果一字一句的娓娓道来。
孔家姑娘？
颜书雪四处看了看，确定了自己还在颜府，怎么这何全贵说话说得，好像她在他们何家寄人篱下似的……
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家书雪妹妹了。
颜书雪这才明白，原来，颜锦丰是让自家娘亲去孔府给何全贵提亲。
一到马车边，颜书雪还来不及拒绝，宇文岚就自来熟地直接跃了上去，还顺带把车夫赶了下去。
她只是想让女儿多认识些人，多见识些事儿而已，女儿虽然近来活泼伶俐了不少，可是还是不大出府，整天闷在府里，沈氏真怕她又憋成原来那样。
“哼，这本来就与我无关，你又让我做什么？”孔绮君冷哼一声，接着放缓了语气安抚道，“四妹妹也不用过多担心，你办的这事儿虽蠢，可娉婷郡主都已经受到了惩罚，从郡主降到了县主，皇上的怒气只怕也不会剩下多少了。更何况，这种事情遮掩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详查？”
宇文岚虽然不认识孔绮罗，不过听娉婷县主提起过她，觉得她应该不是那么蠢的人。
见娉婷县主是来认错的，皇上的脸色才终于好了一点点，“哼！知错了？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
当然，重点是这样的话，他就不用担心书雪妹妹会另嫁他人了。
“书雪妹妹……”宇文岚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地开口，“我今儿来，是觉得天气不错，想，想，想邀你出来走走……”
沈氏听了这个法子，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这是把这京都当他们后院了么？
其间的弯弯绕绕小算盘什么的，沈氏还真不关心，她只知道，颜锦丰既然有那个心，那她就贤良淑德给他那个自由，反正只是搭伙过日子而已，她又不靠着颜锦丰生活。
这话沈氏和颜书雪听着，也就挑挑眉毛的事情，实在无关痛痒，而颜老夫人和春姨娘明显就关心得多，毕竟是两个人的娘家，再吵再闹，再有不悦，总归是血缘至亲。
“你……”颜锦丰脸色青白，半是气愤半是无奈。
在她看来，夫人也必定是看春姨娘极不顺眼的，被颜锦丰收用之后，佩儿自以为十分理解女人的嫉恨，觉得夫人也不过是面上不显罢了。
“哦？春姨娘要害我？你这丫头倒还真敢乱说，拉下去直接卖了。”沈氏却毫不在意地样子，只当这个丫鬟是为了活命在乱攀扯。
看破了结局，他和她的缘分，不过是一颗裹了蜂蜜的苦果，甜入骨髓、冷沁心脾。
比普通寒门出身的官员家要大得多，但和有底蕴的世家豪门比起来，简直小得可怜。
颜书雪把这事儿告诉宇文岚，想问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好的方法解决一下，弥补之前做错的事情。
“是啊，是啊，这世上，哪里还有比夫君更好的男人，当初若不是夫君，只怕我……”刘姨娘也一脸感激，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眼圈一红，同样深情地望着宇文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