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雪暗暗地叹了口气，望向沈氏，上天终究是公平的。
沈氏听到这里，突然微微颔，示意赵宸不要再说下去，“雪儿是姑娘家，哪能像你一样外面乱跑。”
在颜府，总让人觉得空气都是粘稠的，有时候仿佛要窒息一般，本能地厌恶排斥。
颜书雪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去，摸摸脸喏喏道：“娘亲，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颜锦丰此刻并没有在春姨娘床前嘘寒问暖，妇人的病症，他堂堂一介须眉，在床前怕冲撞了秽气，引来仕途不顺。
后事暂且按下不表。
那天，他们一家三口被颜府赶出来，用光了身上的银子，在大街上饥寒交迫，无处可去。
沈氏见颜锦丰走了，不屑地扫了一眼他的背影，垂眸吩咐道：“墨画，现在可以找人把那一家人赶远些了，莫让他们在门前闹事。”
颜老夫人听了果然大怒，喊来沈氏，“沈氏，可是你让人把大壮一家拦在外面？”
不正常也就算了，重点是，颜书雪这一去，就把春姨娘的计划打乱了啊！
其实，说起来，佩儿这还算福大命大。
“我才不！”刘桂芝摸着肚子，愤愤地道，“我死也不嫁那人，大不了孩子生下来我自己养！”
一个念头蓦地出现在颜书雪脑海里，而她本来想询问的京都近来怪事一件件，丑事一桩桩到底因为什么也抛到脑后了。
沈氏祖母了却了一桩心事，过了没多久，生了一场大病便去了。
颜书雪不好意思地笑笑，原来娘亲都看出来了，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娘亲，父亲他平时脾气暴躁易怒，这次怎么如此好说话？”
“筠娘……”颜锦丰面带窘色，“你看这……你罚也罚了，就放他们回去休息吧！这全贵现在怎么说也有了功名，多少给他留几分面子。”
“请大表太太慎言，我家姑娘可就一个舅母，那就是文定侯夫人，不知道您这舅母一说是怎么论的。”还没等颜书雪说话，碧草就忍不住反驳了。
宇文岚继续恳求，“没事的，皇伯父那里我去说，一定不会让你受罚的。”
要知道，这女方可是很少上门提亲的，太上赶着显得不矜持，对女方名声不好。大多是两家托中人通个气儿，然后男方再失了媒人上门提亲。
“书雪妹妹！”宇文岚兴奋的声音传来。
颜书雪既然在这个京都，自然也不好表现的太特别了。
而她才名远播，人品容貌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却只能在娉婷县主不在的时候，才是京都贵女圈子里的中心焦点。
娉婷县主的为人他是在清楚不过的，向来说一不二敢作敢当。
丑事做尽还不思悔改，堂而皇之的跑到他面前来求赐婚！
只见夏云笙得意洋洋地说道：“只怕你们都想不到，若不是亲耳听到，我也想象不到，这个赐婚，竟然是因为娉婷县主直接把杜状元强抢入府，当下就生米煮成熟饭了，这圣上也是万不得已才赐婚的……”
敖文默默地捂住了头，心中觉得自家主子实在是，实在是太丢人了……
于是，刘老汉狠狠心、壮壮胆，把牙一咬，就把何全贵一家赶了出来，还闹到了他们投奔的颜府，想着怎么也得讨还个公道。
春姨娘看了一眼沈氏，话头儿立刻软了三分，“嫂子，这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全贵儿的婚事包在我身上，我必然让我们老爷给他说一门如意亲事，这秀儿是真的不合适……”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最让沈氏厌恶的是，颜锦丰明明郑重其事的发下了誓言：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一双人……
颜书雪挑挑眉，听起来似乎有点儿意思了，可只凭这些就判定春姨娘要暗害自家娘亲也太不正常了些。
沈氏忙着去看自家女儿，“雪儿，你有没有被吓到？”
这时，突然院门那边喧闹了起来。
不过，这是好事啊！
他是真的没把礼法放在心上。
倒是颜书雪，一向不爱谈外面这些事情，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显得有些呆愣。
颜书秀又痛又怕，白眼一翻，也晕了过去。
不过再担心，春姨娘也只能在那里做布景板。
春姨娘摸摸自家女儿的头，“不羡慕你大姐了？”
剑眉星目，衣袂飘飘，谈吐举止之间，有着君子如玉般温润。
何全贵见是个普通老头，便一脸傲气地答道：“那是当然！”
沈氏依然笑着，笑容却分明开始有些泛苦，一双黑亮莹润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些许惆怅，“你这么想不奇怪，毕竟世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么，她到底该不该遵守这些东西？
颜书雪身子一僵，“娘亲，你不会真的要教我这些吧？”
隔了十多年，纵是再刻意地写幼稚些，笔端流泻出来的终究也不是当初的稚嫩字迹了，那当中的心境是隐瞒不了的。
颜锦丰一下子僵住了。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并没有过多停留在颜书雪身上，这次过来，是有其他事情的。
有了颜老夫人这个亲姑姑护着，又和颜锦丰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春姨娘还真的不在乎这娘家的支持。
没想到，这个小时候看起来是个好的妹子，富贵了就变化这么大，竟然毫不顾情面的把他们最宝贝的小儿子赶了出去。
无论有没有签身契，恶奴欺主，总有法子惩治，哪里用得着有那么多顾忌。
发卖？
从未学过当家理事的女儿，第一次做事就能有条有理，简直是聪慧的有些过分。
颜书雪开始深深的怀疑，颜锦丰当初那个探花……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巧蒙回来的。
颜书雪看着自己该称为父亲和祖母的这两个人。
颜书秀的哭声一下高过一下。
她刚刚在心中再次重申，这辈子再也不要和宇文岚纠缠，这走了才不到一刻钟，便看到了宇文岚的身影。
随之而来的，还有宇文岚兴高采烈打招呼的声音，“书雪妹妹！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