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绮罗深吸了一口气,别扭的扯了几下帕子,还是收拾了一下出去见自家堂姐。

“娉婷县主应该不会骗陛下,这事儿应该不会假……”李公公低眉垂首,很配合的在旁边答话。

他从未想象过,一向明媚张扬的娉婷表妹,竟然能狼狈落魄到这副模样。

除了有些神色郁郁的宇文岚,有点儿漫不经心,大家都很愉快。

颜书雪很是悠然地在府里练练字、弹弹琴,每日早晚还在自己小院里走上几十圈,偶尔有空了还会在窗边绣上几针。

这人啊,你若不把他当回事,他说不定心里还惴惴不安,你若越把他当回事,越是对他百依百顺,他便越是觉得理所当然。

张翠兰双手在腰间一叉便开始数落,“妹妹,不是我说你,这秀儿的亲事,哪里有比我们全贵儿更合适的?姑爷便是有打算,这不是还没有定亲吗?没定亲就什么都好说,让姑爷回绝了,给咱全贵儿定亲不就好了嘛……”

按往年的例子,沈氏是会去庙里为老文定侯夫妇诵经几天的。

“够了,为什么到这种地步,你心里清楚。”沈氏淡淡地道,春姨娘要害她的话既然被说出来了,她懒得理会是一回事,真的想理会,像现在这样严查,没人能说得了什么,“你自然是不把我们母女的性命放在心上的,我这样也只是为了给我和雪儿求一条生路罢了。”

父亲和祖母都极其重视子嗣,若真的有这一回事,一定不会低调地处理,她不可能不知道。

颜书雪冷冷地道:“既然我说的话你们不听,那便请夫人来处置便是,你们慢慢等着便是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借了你们胆子来我这里撒野。”

原来书雪妹妹是担心被人发现,不是为他不请自来的莽撞而生气,宇文岚心中一阵雀跃。

跟着颜书雪这么久,她是强自忍耐装作不在意,还是真的云淡风轻浑若无事,绿枝和碧草判断起来还是相当自信的。

颜书雪能做的,只能是静静地看着宇文岚去折腾。

额,不要误会,刘姨娘并未偷人,宇文岚也不是心甘情愿戴绿帽子的人。

春姨娘冷静下来之后,在颜老夫人念叨下刚刚软下来一点的心,在何全贵这种态度下,就又硬如铁石了。

怎么连个正经的官媒都没有请?

颜锦丰和杜松浩谈论诗词歌赋,国计民生,这些春姨娘都听不懂。

颜锦丰这次参加鹿鸣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至于这几天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好在这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个,墨画、荷香、碧草、绿枝都在门外牢牢地守着。

虽则如此,可颜书雪每每想起来,还是觉得宇文岚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做的事情不对,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沈氏现在不在乎夫君的态度,她却不能不在乎。

没人提字据的事情,仿佛这个提议从未说出过一样。

“娘亲喜欢就好。”颜书雪缓缓地道,眼睛定定地看着沈氏。

“好,有志气!”何大壮心怀大畅,“哈哈哈哈,不愧是我何大壮的儿子!”

何婆子用过的东西,颜书雪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和环儿一个丫鬟争,她既不贪这么点儿东西,又不是特别喜欢,也就任环儿搜罗了。

什么?

可现在,她向何婆子施舍了这么多钱,何婆子竟然对她没有一点儿敬意,竟然敢随意在她孙女药里下东西了。

沈氏那时候正好怀着颜书雪,精力不足,见没法说服颜老夫人,人牙子那里买来的下人都是从小调教的,再加上身契在手,最是可靠不过,也就懒得多说了。

颜书雪想亲自查清楚这事儿,却并非沈氏认为的那样,一时意气。

如今一听颜书秀的话,越听越有道理,不由得也激动了起来,“没想到沈氏竟然是个这么奸猾恶毒的,让春花儿养了几年儿子,她来摘现成的果子,丰儿,这事儿你得管管……”

不容颜书雪过多思考,颜老夫人一脸心疼地对颜书秀张开手道:“秀丫头快来我这儿,天可怜见儿的,真是命苦,遇到这么狠毒的姐姐!”

一醒,就又开始哭天喊地。

那样子,那样子,可不是像小产的场面。

颜锦丰皱着眉头,继续翻着手里的《中庸》,“且让她们吵去,谁都别管,看她们能吵到什么地步。”

夫人不这么傻憋着一口气,这后院还真轮不到她一个贵妾最风光。

颜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颜书雪不是很关心,她现在更关心自己院子里的事。

这个侄子她从小就照顾有加,没当自己亲儿子疼爱,却也差不多了。

“全贵啊,你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功名也有了,前途也有了,也该想想娶媳妇的事了。”老人家的,就爱关心小辈们婚事,颜老夫人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账上没钱了,春姨娘直接过来要银子就是,怎么还麻烦老爷亲自跑一趟?”沈氏闻声细语地问,一副贤良的模样。

颜锦丰的内心无比的愤怒,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抄起一个茶杯就要往沈氏身上摔。

然而,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出现了。

他没有想到,沈氏竟然会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