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有女,如花似玉。

颜家的女儿们刚到豆蔻之年,前来提亲的就踏破了门槛儿,一个个嫁得在这京城里是个顶个儿的好。

但是,这其中嫁得最好的,还要数颜大老爷唯一的嫡女颜大姑娘颜书雪。

她嫁的乃是靖王世子宇文岚。

宇文岚外貌那是不用说,自然是生得一表人才,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桃花眼如烟笼雾罩一般,仿佛随时会有柔情如水一般从里面溢出来,一言一笑间,有着说不尽的风流,道不尽的俊逸。引得闺阁女儿们一见之下便心如小鹿乱撞、情难自已。

家世也不必说,简直贵不可言,宇文岚他爹,可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亲弟弟。

宇文岚一出生,就注定了妥妥的一世荣华。

只要不是想不开去造反,作死都能花式着来。

依着颜家的家世门第,颜书雪嫁入靖王府就是高攀。

可那一年的桃花宴,颜书雪在缤纷如雨的灼灼桃花中惊鸿一舞。

宇文岚就入了眼,失了心,当即奏箫相合。

两个人就如一对金童玉女一般,配合的天衣无缝。

曲终舞罢,两个人痴痴对视,情意流转。

人面桃花相映,如诗如画。

桃花宴嘛,本来就是让少男少女们寻桃花儿的。

既然宇文岚和颜书雪两情相悦,两家也就顺水推舟给他们定下了婚事。

世人皆道,嫁给宇文岚这样的如意郎君,是颜书雪前世修来的福气。

然而时过境迁,人心异变。

曾经羡煞旁人的福气,消磨完之后就成了煎熬。

靖王府,一间昏暗的屋子中。

已经成了靖王妃的颜书雪形容枯槁地坐在儿子毅哥儿身边,手中轻轻摇着扇子,为他驱赶着蚊虫。

仿佛他那小小的身躯,下一刻就能像往常那样坐起来,然后扑到自己怀中亲亲热热地喊着母妃。

多可笑,她做了五年王妃,可她唯一的儿子,却不是世子。

在宇文岚眼里,毅哥儿这个唯一的嫡子,一直和那些庶子们一般无二。

就像在宇文岚眼里,她这个唯一的正妻,一直和妾侍通房们一般无二。

可叹她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有防住。

终究,还是让毅哥儿死于非命。

碧草眼睛红肿着掀开帘子走进门,哽咽着劝颜书雪:“王妃,毅哥儿、毅哥儿他已经去了,你要,你要保重身子才是。”

颜书雪万念俱灰地哽咽道:“毅哥儿都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保重身子又有什么用!这事儿王爷怎么处置的?可有给我的毅哥儿讨还一个公道?”

“毅哥儿和二少爷身边的人都被仗毙了,王爷说无论什么原因,他们没有看好主子,让主子出了事,就没有再活下去的道理。”说到这儿,碧草有点儿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王爷的态度实在是太冷漠了,听到二公子勇哥儿把毅哥儿害死的事情之后,冷静的令人发指,简直像听到了孩子不小心摔了一跤那么淡定。

“害我毅哥儿的罪魁祸首呢?又是什么下场!”颜书雪闭了闭眼颤声问,虽然已经猜到了结局,依旧不死心的想问一下。

“禁足一个月。”

“禁足一个月,哈哈哈哈……我的毅哥儿死了,罪魁祸首只禁足一个月就行了,我毅哥儿的命在他心中就轻如芥草?”颜书雪突然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流泪,状若疯癫。

颜书雪看着毅哥儿小小的身子,心中对宇文岚的感情,一寸一寸地熄灭掉了。

什么花前月下、把酒共话,什么此生唯伊、不染二色!

一直,都是假话。

假到,他连她们唯一的孩子死了,都不愿来看一眼。

“也罢,毅哥儿,你爹不给你公道,娘来帮你讨。”颜书雪喃喃道。

书房里。

白侧妃楚楚可怜地对宇文岚抹着泪,“妾身知道勇哥儿这次犯了错,没看好弟弟,王爷怎么罚他都不为过,就是王妃想让他抵命,也是应得的。只是妾身作为一个母亲,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孩子去死,请王爷开恩,让妾身替勇哥儿一死,偿了毅哥儿这条命。”

说完,白侧妃就作势在柱子上撞去,然后不出意外的被宇文岚抱住,随即在宇文岚怀中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