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伸手一掐自己,却是疼的。

他的疲倦如划过夜空的流星,只一瞬就不见了踪影,余下的只有无尽的深邃。

我不禁有些尴尬,上车前我只顾着拍照,根本没注意到这车的牌子和型号。

“没有幕后主使,那文件为什么会出现在u盘里,我也不清楚……”我无力地辩解。

我点点头,笑得一阵发苦。

“靳默函,你这个人渣,你把我爸妈弄到哪去了!”我咬牙打断他的话,生平头一次对一个人这么恨之入骨,“和你分手的人是我,害你被辞退的人也是我,你有什么事大可冲着我来,凭什么动我爸妈?”

借着我妈出去买菜的空当,他悄悄从我爸手里骗走了房产证,还索要了我爸的签名,说只要卖了这套老房子,就能在大城市里买一套新房,把一大家子接过去一起住。

这一瞬,外头的闪光灯闪得格外频繁。

何老板的瞳孔一瞬间缩成了针:“好,你们牧家人有种!”

“公司没有人了吗?”秦以诺冷冷问。

从一开始起,秦以诺的父母看向我的眼神就写满了不认可,在这种情形下,似乎说什么都是错的,倒不如什么都不说,至少不会错得太离谱。

夜色渐深,宾客渐渐地散了,牧屿将我送到别墅门外,福伯的车竟一直在等我。

牧屿没有动怒,绅士地替她捡去头顶的一片白巧克力:“好,如你所愿。”

整整一天,秦以诺都没有出现,只在晚上的时候叫何伯送来了一个盒子,却不是给丁雯,而是给我的。

小护士的脸几乎红到了耳根,低低说了声“不用”,就拿着体温表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话刚说完,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快到中午,厚厚一叠的文件已经处理了大半,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张。而这其中,有一张的数据似乎有点不对劲,我拿着找去了财务部,恰好碰到了一个人。

“是手机……云歆,快拿出来看看,说不定里面有他的把柄。只要抓住了把柄,我谅他以后也不敢再来找你!”

“顾云歆,哈哈,老子可算是等到你了!”门后的靳默函一脸得意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来抓住了我,就像抓住一只无力挣扎的小鼠,“你现在住的这地方还真是高级啊,连开锁都花了我好几百块……”

我与秦以诺认识才不过短短十天而已,怎么竟成了十年了?

“我当然不值,但是那个帮我偷出策划案的那个人值,这份策划案,可只有公司的高层才能接触到啊……”靳默函嘴角浮现一个狡猾的笑。

我面子薄,每次随他回家,都会把年终奖全部搭上。红包给得多,他父母也高兴,似乎觉得有个这样的准儿媳,在外人面前挺有面子。但这钱却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靳默函的工资卡,从未交到过我手里。

我不甘地打出一个“好”字,从手机上收回视线,悄悄瞥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的秦以诺。

“秦先生对你说话的方式很特别,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我忍不住好奇。

“不是服装,难道是人物,或者……舆论的噱头?”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快得几乎抓不住。

既然总编不问,那就只有她这个助理来问了,总归是要有个人开口的,哪怕一开口就扫到台风尾。

模特在外头闹事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即便被公司解约,也往往能很快和下一个公司签约,更何况她是投资商的人,即便有什么黑历史,muses也会给几分薄面,不会做得太难看。

原来昨晚我回文庭院的时候,她是醒着的,听着手机铃声一遍遍地响,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接。

“好……我马上下楼。”挂断电话,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定了定神,我强忍住想要点头的冲动:“不用了,文庭院离这里很近,我自己可以走……还有,之前谢谢你送我去酒店,退房的时候有5000块押金,我明天就还给你。”

“小顾当上总裁助理了?”徐叔笑眯眯地看着我,忍不住打趣道,“这可是件好事,我这个老人家可得好好巴结巴结你。”

“生活助理的工资比你现在高五倍,当然,风险也是有的,毕竟秦先生的脾气,你我都摸不清楚。介于这一点,公司决定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过后,你可以选择继续当助理,也可以选择重新回到编辑部。不过这个选择是双向的,秦先生也有权换掉你。”

“收购muses之前,秦氏集团从没涉足过时尚杂志这一块,总裁对你们编辑部也根本不了解,我看你们还是早点另寻出路的好。”靳默函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人群里,两手插兜,皮笑肉不笑地瞥了我一眼。

而靳默函似乎也顾忌这一点,抬到半空的手僵在原处,最后咬牙切齿地重新放了下来,朝我吼道:“给我滚!”

但这人显然不是靳默函……在微弱的光线里,他的侧影有些削瘦,身上的白衬衣微微吹起,露出一方古铜色的皮肤,冷傲的剑眉下,漆黑的眸子仿佛能摄人心魂,个子近乎一米八,更是带来一种莫名的压迫。

所以说是我纠缠他,似乎也合情合理,也许还能很好地解释平时我发给他的那些短信、打给他的那些电话,以后万一没删除干净被发现了,也不会闹出什么大惊小怪。

事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心底始终却还是存了一丝希望----毕业之后,我和他风风雨雨一路走到如今,感情虽不说坚不可摧,但也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会破碎的不是吗?

何家难道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又或者,他们早已为自己谋好了出路,随时准备舍弃muses?

“这份录像,要不要交给警察?”言旭问。

“不必,”秦以诺暂停了画面,眸光一如寻常的冷静,“这件事,暂且保密。”

至于为什么要保密,我隐约猜到了几分。

言旭上次就说过,这次案件的情节虽然严重,但最多只是处十万以上二十万以下的罚款而已,对于丁雯这个富二代来说,这似乎太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