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那是什么。”秦以诺冷冷朝我道。

“顾云歆,你怎么这么狠?这都多少天了,你居然一次也没回来过!”靳默函说得咬牙启齿,仿佛我没做到的便是欠他的。

“你之前问我有没有遇到倒霉的事,又是为什么?”我抛出心中的另一个疑问。

“什么外国人,明明只是个华裔的中德混血儿。”秦以诺不留情面地戳穿。

原本手足无措的化妆师一听这话不由恍然大悟:“是……是李安安捣的鬼,她居然敢……”

总编平日里倒不是个暴躁的人,只是今天恰好秦以诺这个新总裁亲自露面,在总裁面前连这么一点小事都搞不掂,会令他显得很没面子。

靳默函那个渣男,得知我命,失之我幸,说起来,我倒还要感谢她才对。只是一想到那天他们在电影院里耳鬓厮磨的样子,我就忍不住一阵恶心,再一想到他们在小公寓里暧昧缠绵的声音,我胃里的酸水都忍不住要吐了出来。

如果就这样一直下去,该多好……

“不是,”我看着面前紧闭的防盗门,欲哭无泪,“我被锁在门外回不了家。”

我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一边暗自祈祷今天没有人看见我偷懒睡着的样子,一边顺手端起一杯牛奶,还没把杯子凑到嘴边,身旁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那杯是我喝过的。”

不过是助理而已,当就当吧,我可不想27岁了还拿着简历四处求职。更何况秦以诺这样的男人,身边应该围绕着不少莺莺燕燕,也许了解得更多,他的影子反而会从我脑海中渐渐淡去,而不像一首只记住了只字片语的歌曲,越是唱不完整,那旋律就越在脑海中盘旋不停……

“小顾,从你第一天来上班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她不仅没有露出咄咄逼人的神色,还淡淡地笑了笑,保养得没有一丝鱼尾纹的眼角闪过一抹捉摸不透,“财务部的那个小靳,是你的男朋友吧?”

“你怎么才来?”一旁的李姐见了我,皱了皱眉,“我要你准备的资料带来了没?”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只觉得既可笑又可悲:“你难道觉得,这一切是我的错?”

“不知道,四处找找看,我就不信那小浪蹄子还能跑了。”

靳默函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发白,伸手猛地把我一推:“顾云歆,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要疯回去疯!”

说着,拿起一件衬衣就往身上套。

也是,如果我与秦氏集团的总裁从小青梅竹马,当了他十多年的恋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了钱去拍摄那种不堪入目的广告?

只要媒体将这则消息报道出来,广告的谣言便会不攻自破,更何况那张极尽性感的照片显然是后期处理过的,用的是我的头和别人的身体,只消将图片放大一查,就能查出蛛丝马迹。

可秦以诺做这一切,难道就只是为了保住我的名声?

牧屿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勾唇笑道:“既然媒体已经认定了你是秦的神秘女友,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小女友’背负那样的黑历史?他是秦氏的总裁,他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原来是这样,我在这件事里只是一个引子,并不是最为重要的那一环节,一旦牵扯到秦氏和muses的声誉,他们便能给我编造一段子虚乌有的过去,倘若毁去我的名声便能让一切有所转机,他们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毁了我……

我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你这样的笨女人,为什么要留在muses勾心斗角?”说这句话的时候,牧屿的面色格外的认真。

他看着我,就像看着水面上的一点浮萍,没有重量,也没有根基,一点点的风吹便能将我吹成枯草,一点点的雨打就能把我打入淤泥……

“如果这期的《muses》因此大卖,你说我能不能加薪?”我学着他的模样微微扯唇,却怎么也学不会那笑容里的戏谑。

“笑得真难看……”他抬起手,似乎想要捏我的脸,修长的手指却突然一转,伸到脑后抓了抓自己桀骜不驯的短发,“顺着窗外的水管爬下去,在下面等我,记者现在都在大门口,不会注意到这里。”

“什么?”我下意识地往窗外看。

那里果然有一根水管,只是瞧着并不结实,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了一个人的重量……

眼看他转身要走,我抓住了他的手臂:“等等……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架梯子?”

“你以为这里是个杂物间吗,”他嘴里这么说着,面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这样吧,听我口令跳下来,我在下面接住你。”

说着,就不容拒绝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窗下,朝我招招手吹了一声口哨。

我咬咬牙,踩在凳子上爬上了窗。身上的工作装太束手束脚,我索性脱了外套,只穿着里面的一件短衬衫,刚脱完,身体重心就突然不稳,倒栽葱似的朝楼下栽了下去。

本以为一定会摔个狗啃泥,却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抬起头,牧屿的脸近在咫尺,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挑起眉再次吹了一声口哨,那气息拂过我耳畔,痒极了。

我连忙挣脱他的怀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下来……去哪儿?”

“如果你想和我共进晚餐的话,我不会拒绝。”他勾唇笑道。

这时候,似乎已经有记者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我赶紧压低了头上的棒球帽:“快送我回家……”

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几个记者快步追了过来,牧屿立刻拉住我,朝车库的门口跑去。

他的脚步很快,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跟上,来到车库,这里却并没有接应的车辆。我正诧异着,他已经从绿化带里推出了一辆看起来很拉风的绿色摩托,朝我扬了扬手里的头盔:“快上来!”

摩托车载着我们,快成了一道绿影,那些记者一开始还穷追不舍,但渐渐地就变成一个个黑点,消失在了反光镜里。

“你家住哪儿?”牧屿问道。

我一面紧张兮兮地回头张望,一面给他指路,到了文庭院门口,才终于微微舒了口气。

“不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吗?”他浅笑着问。

“不如我请你喝咖啡吧?”我指了指街边的咖啡店。

“不必了,我从来不喝咖啡,”他眯了眯一双好看的眼睛,睫毛很柔软,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告诉秦以诺,我已经把你安全送回家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找我,我会要他加工资的。”

原来这是秦以诺的意思,难怪牧屿会这么及时地赶到……

“你已经欠了我两个人情了,是不是该想想怎么还了?”他突然又问。

“啊?”我不由愣住了。

“只是开个玩笑,如果有什么事,记得打我电话,我不介意让那座移动冷库吃醋……”牧屿说着,戴上头盔朝我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摩托车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我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正要转身上楼,突然有人叫住了我:“顾小姐?”

那人坐在一辆黑色的宾利里,头发有些花白,脸色既恭敬又谦和,俨然一个和蔼和亲的老管家。

“福伯,你怎么在这?”我不由问道。

福伯是秦以诺的专职司机,难道秦以诺不放心牧屿这个风流浪子的办事能力,所以才让何伯也过来了一趟?

“我是送秦先生来的,他已经上楼了,说有事要和你详谈。”福伯指了指电梯。

秦以诺……他竟也来了?

我心里不免有些忐忑,那些新闻出来后,我还一直没有见过秦以诺,按理说现在应该避免见面,以防媒体过度炒作,他却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我住的地方,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