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后,上午殷流采去城隍庙把囤货清空,下午就去官老爷、士人聚居的地方找地方摆摊。好在这时代,就是衙门口都让摆摊,“保护费”贵许多,一般人也没那胆而已。

怪鱼:“通过考验了?”

门后依旧十分空旷,依旧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的却不是小盏,而是一个乌漆漆的大砚台,砚台很深,里边盛的竟也是水。比起五岭峰那不够喝几口的水,巨大的砚台里倒是盛着的管够能喝个酣畅淋漓。

台阶尽头,视野豁然开朗,殷流采嘴巴张得几乎要合不拢:“湖泊上居然是一片海!”

溜几圈后,殷流采双手一拍,终于找出根由来:“界主的任务。”

真仙界魔修与正道修士之间没掐得那么死去活来,所以化嗔真君见到魔界界主,倒也没上来就喊打喊杀。而是蹲下来细细打量,确定经脉中俱是魔息,又与传闻中魔界界主的模样全然相似,这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界主离舍。

道是怕什么来什么,界主离舍鼓捣阵法时,指尖被戳破,很小的口子,灵力一转瞬间又完好无损。那催情香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只这一个小口子而已,凭界主离舍修为再高,也照样中招。

殷流采已经可以动弹,但阵法白阿飘不擅长,虽然能看出一些门道,但这样厉害的阵法,白阿飘搞不定,她当然也搞不定。只得拿水打湿帕子,层层叠叠捂住口鼻,不过殷流采不能确定这样就能防住,何况她已经吸进去一点点。

当张沂驱赶飞行法器慢下来时,殷流采问出她心中最深的疑惑:“你真的是张沂吗?”

微沉吟片刻,殷流采果断决定照实说,当然,实话也分很多种,挑能说的说呗:“弟子前几日曾来过书楼,也是五林长老值守,今日来书楼取经书,忽发现那日弟子到书楼向五林长老请教过后出来时,曾遇到过一个人,但弟子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是谁。师尊,这很不应该,弟子素来记性好,不说前几日的事,便是早前几年几十年的事,都历历在目。”

“不可欺师灭祖残害同门。”

《罗天经》虽然是魔界修法,但却是上法,而《坐谭静照》虽是五岭峰的看家法门,但却只不过是中法。而当今这世上,最终能问鼎大道的,多半都是修上法的修士,修中法问鼎大道的千百人中也不过三五人而已,至于修下法得道,至今真仙界与魔界也只有那么一小撮而已。

恰在这时,剑至,剑意扑面而来的炽热,上一刻即将融化她,下一刻却在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中完全消失。殷流采知道,是魔界救兵来了,然而殷流采这时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我都开始碎丹了啊啊啊啊啊……这时候凑什么热闹。”

水果吃完,槽吐完,追兵抵达,时间掐得刚刚好,来得及专心看热闹。

六狱狱主:“我跟上去看着七狱和十一,免得他们闹得太过。”

“是,界主。”不用再和任务目标泼狗血真是太好了,没想到魔界界主竟然暖暖的很贴心,为下属考虑得这么周到。

至于白阿飘留下的烂摊子该怎么收拾,“小目标”该从哪里开始着手处理,殷流采还半点头绪没有。屋外头,夜风幽凉中响起“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那是一名披着山茶花斗篷乘风逐凉而来的少女,少女翩然如舞蹈般滑进门中,手一扬便揭下斗篷,刹时间,流光委地,青丝垂华,少女盈盈腰肢一折,返身将门合上。

然而,魔王他不肯干!

殷流采觉得皇帝对她不薄,虽然画风清奇了些,但确实是个为国为民的明君。殷流采把果子多给皇帝几个,盼着他赶紧好起来,没想到皇帝吃了果子仍没好,最后殷流采连修士的手段都使上,皇帝的病仍然越来越重。

正月初九这天,皇帝派了内官来请殷流采进宫叙话,殷流采本来正在皇帝御赐的宅院里纠结一帮使女围炉烧烤,内官来时她正啃着一串烤肉,至于内官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她是一点没看见。殷流采招呼内官先喝口热汤,那内官却猛地跪倒在殷流采面前:“求国师救救陛下。”

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殷流采惊诧之余,也明白了,大概是皇帝要不好了:“不是我不想救,我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我擅长的本就不是治病救人。”

原身可是个魔修,叫她弄死人简单得不得了,叫她救人,要依旧是金丹期,倒也不难。问题是她现在不过炼气期而已,较之市井凡人也只是身体里多一股灵气,因而更身强体健一些,寿元更长一些。

将内官扶起来,殷流采嘱咐使女们小心火烛,便随内官进宫。宫中,后妃并皇子公主们聚于一室,另有朝中大员王室宗亲都在场,殷流采大致打过招呼后,随内官进殿中拜见皇帝。

皇帝这时确实病得很重了,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稀粥也吃不下几够,药更是吃一碗吐大半碗。殷流采略略见礼后,内官搬来凳子给殷流采,便退出大殿,殿中便只剩下了皇帝和殷流采。

“国师。”

“陛下。”殷流采看到性命垂危的皇帝,才知道什么叫“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英雄垂暮况且叫人唏嘘,何况是一朝天子。殷流采暗暗叹口气,取出一枚丹药给皇帝,“我虽薄有些能力,但仍不能与天争命,这枚丹药,也只能叫陛下暂且好受些。”

皇帝接过丹药,就着殷流采递过去的水一口服下,再加上殷流采输入灵力将丹药化开,不过片刻,皇帝脸色果然就好了许多,整个人也更轻快一些。皇帝但凡好一些,都不容自己躺在病榻上,起身披上外衣,皇帝与殷流采对面而坐:“国师,我有一事相托。”

“陛下请讲,但凡我能做到,必不负所托。”举朝上下都信任着她,有话说得好,上行下效,如果不是皇帝满心信任,说句不好听的,没准会被烧死。哪怕这是考验幻境呢,幻境里考验的,也是真实人性,也是取自于真实的人性呐。

“天不假年,诸子皆幼,虽有诸贤在朝,但朕能托江山社稷者寥寥可数,真正能叫朕安心,又能使内外服首者,唯国师而已。”皇帝的担心说得很明白,几个孩子最大的也才十岁出头,朝中贤臣不是没有,但权力容易助长野心,皇帝不能放心把辅国这样的重担交托下去。也不是没有皇帝能真正信任的,但问题在于,能信任的不能服众,能服众的又不能完全信任。

皇帝选殷流采原因太简单了,既是皇帝能信任她,另外有一个原因是,皇帝知道她是修道者,来尘世不过是历练而已。殷流采这人也算重情,旁人待她如何,她多半也会如何待旁人,最重要的是,这几年下来朝中问策殷流采的每一件事,殷流采所做出的决定都是正确且极有远见的。

大致能看明白皇帝内心想法的殷流采:……

她好歹是个历史系的学生好么,没眼光也懂得总结经验教训,那可都是考点,是学分,是以后的饭碗。虽然这饭碗最后也没端上,可她要不穿越,差点就端上个顶漂亮的饭碗了好么。

“陛下,我……”江山社稷这玩意儿这么大,殷流采哪里敢接,而且这玩意儿还特别特别麻烦,“我才疏学浅,实不敢担此重任。”

皇帝却只是一笑:“国师看我那几个孩子,哪一个更具天子气象?”

这个殷流采倒能看出来,观气相面,但凡体内有股灵气的人都能看出点眉目来:“陛下有五子,长子具贤明天子之相,次子尚武征伐有力可为国朝开疆拓土,三子文曲星主命乃是个风流才子,四子亦有主国之象,但其天命不在此而在四海之外,至于五子……陛下,那是圣主之象,但其相较弱。”

“依国师之见,清焦与昭元,该取谁舍谁?”

“国赖长君。”五皇子虽然有圣明君主气象,但帝王气比起大皇子要弱很多,殷流采这句“国赖长君”,既是总结历史经验,也是揣测

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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