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一脸纠结的道:“我觉得这是有人在替天行道,咱们居然还要抓这样为民除害的无名英雄,简直太没天理了。”

“瞧你那点出息。”另一个叫雁荡的少年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的道:“只要有银子,什么样的女子睡不得?”

“记得去年周天和被人砍了手指,那周老汉就敢一个人拎把破斧子,颤颤巍巍的跑去赌坊找人拼命。可惜年纪老迈又势单力薄,反倒是被赌坊的人打个半死。于是他又血糊糊的跑到衙门里来鸣鼓喊冤,那股子难缠劲让我至今记忆深刻。

她抬眸望着他,烛火照亮了他白皙俊朗的侧脸,他的脸上有一种不自然的潮红。乌黑修长的眼睫半阖着,掩住了他幽深的双眸,也掩住了眸底那让人心寒的淡漠。

生怕霍连诀与衙门众人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她忙一抱拳,大声道:“大人,半个时辰前,小女的丫鬟小双,在县城外徐家村前的河道里,钓到一具尸体”

才换好衣服,忽听见轻巧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屋外廊下走动。霍连诀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借着昏黄的烛光,瞧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苗条身影,撑着油纸伞,从窗外一晃而过。

四下里忽然尴尬的寂静下来,霍连诀感觉喉中有些痒痒的,想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又觉得不合时宜。

霍连诀:“”众人已经明显看到,他白净的脸皮瞬间被燥的通红。

“这个什么,就你们这些大男人,连木炭与眉石都分辨不出来,真是指望不上。女人的东西还是让女人来认比较好。”花怜月大步上前,一把夺过霍连诀手中的眉石,并巧妙的用肩膀将他撞到一旁,自个顶替他站在了阿彤面前。

说是床榻,其实也就是几块木板搭在土炕上而已。不过,她背后垫的是毛茸茸的狼皮褥子,盖的是绵软的丝绒锦被,倒也极为柔软舒适。只是,如今她的身子极为羸弱。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就算是睡在狼皮褥子里,她依然觉得通体冰寒。

霍连诀接过来看了一眼,又不感兴趣的递了回去,随口道:“这里是醉红楼,住的多是年轻女子,有眉石一点也不奇怪。你再找了一圈,说不定还能找到一堆用过的胭脂盒子,缺齿的篦子,划花的铜镜。”

说来也奇怪,叶无双如此无礼怠慢,却偏偏让那些男人越发心痒难耐。可是碍着老晋王的威名,又不敢对叶无双过于强迫。于是他们聚集在醉红楼里,拥着妙龄少女,觚筹交错不止,就是不肯离去。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

唉,果真是个不省心的惹事精!

他眉目含笑,也不知在美人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美人笑得花枝乱颤,手中的酒壶都差点丢了出去。于是他将自己的手压在她柔软的手背上,她含羞带嗔的抛给他一记媚眼,眼波流转间春意无边,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姐呢?”大双见剧烈晃动的火苗终于恢复了平静,便收回手,顺便为小双倒了一杯热茶。

花怜月笑眯眯的道:“去吧,去吧,我也要,一碗甜的,一碗咸的。记得咸的那碗让老板多撒些脆虾米。我要在这里听先生说书!”

花怜月收回眸光,凉凉的道:“没有礼貌好过见死不救!人家不管怎么都救了你大哥,说话还是客气些的好!”

“嗯”花怜月点点头,不由分说,就将手中的小猫塞进霍连诀的手中,道:“那就交给你了!”

方雅低眉顺眼的上前,用手背略碰了碰严老夫人的茶碗侧壁,然后极恭敬的道:“夫人,这茶已经凉了,喝了只怕会胃疼,我去重新换一盏热的吧!”

就算是贵妾,那也只是一个妾呀!

花怜月嘿嘿笑着,摸着后脑勺道:“大人虽然英勇不凡,卑职也要尽忠职守不是!”这马屁拍的“啪-啪”响呀,听见的人无不恶寒的浑身一颤。

“见过胡夫人,见过严夫人!”李若兰,李明杰,霍连杰三人先齐齐向堂上二位夫人行了礼。

她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正因为我是捕快,所以总是能够发现一些旁人难以发觉的蛛丝马迹,比如今日之事”

严老夫人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花怜月赶紧打着哈哈道:“原来是亲家母呀!瞧瞧,这事闹的,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呀!”

花怜月嘴边噙着一抹讥讽的冷笑,抱着那只小奶猫,拉着李幼慧淡漠的让到了一旁。

“哇!花姐姐!”在花怜月的拍打下,李幼慧终于回过神来。她如找到救星般,抱着花怜月的胳臂委屈的放声大哭起来。

这里靠近河边,空气略潮并伴有菊花清冽的甘香,让人总也忍不住想要深吸几口。花怜月跟在李若兰身边,装模作样的赏了片刻花后,就没了兴致。花儿再美,在她眼中终是没有美酒,佳肴可爱。

跟在她身后的李幼慧也穿着一套嫩黄带白色兔毛的衣裙,梳着双螺髻,胸前挂着一副彩色璎珞项圈,显得憨态可掬,极为可爱。

“不用,责罚她们倒是没有必要。再呆的鸟都是有翅膀的,她们怎么看得住!”花怜月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的望着李明杰。俩人的眼神,又在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的交战了几个来回。

酒气四溢!

那些薄纱,屏风,木桶等用品已经撤下。萧怀青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绣着缠枝莲纹图案的罗纱衣裙,长长的裙裾软软蜿蜒的拖在身后,逶迤如浮云。以被绞到半干的乌发长长的披散在脑后,犹如乌黑的瀑布悬挂于半空。

小双大惊,伸出的手却收不回来,只得微微一偏,生生将他们身后的桌角抓了下来。制住花怜月的二人见状也是心头一惊,暗呼一声好险。

原本人满为患的五福楼,瞬间只剩下马老板与他那帮手下。再就是被控制住的李明杰,以及不知死活硬出头的花怜月主仆,还有角落里一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醉汉。

“客官请留步,若是上了这竹台,出了任何状况,咱们五福楼概不负责!”先前撒花瓣的少女不急不缓的出声警告道。

此时恰好上了一道糯米莲藕,花怜月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嗯!酥烂软糯,其味清甜。致鲜致美的味道让她挑剔的舌头终于得到了满意的慰籍,她正满意的咀嚼着,耳边忽然听人激动的叫道:“快看,萧老板要沐浴了!”

花怜月与邺捕头这心有灵犀的齐声怒吼,再次让喋喋不休如老妇的黑大汉老实的闭上了嘴。

那个黑汉子甚至还特意敞开胸怀,露出腰带上插着的一柄带着寒光的短刀。

“呸,好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李家大郎原本一脸好奇的看着花怜月,听李如香称呼她为花姑娘。秀挺的眉毛不由拧在了一起。就见他眼含鄙夷,极清极冷的道:“不男不女,不知所谓,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