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能从字面意思上理解苍狐的话语,敬罗却显得更加不安了:“‘重塑魂魄’……那她……还会是以前的小曼吗?会不会因为这样她就……她的人格就此被改变呢?”

“小曼的记忆已经顺利取回来了。”

可是,她却没有畏惧,没有颤抖。

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而温暖。

“……嘁。”

“就为这点破事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还要我特地来这破地方,你这家伙要怎么赔偿我的损失啊?”

没有把信封里的东西取出来,男人只是扒开信封口看了一眼,然后满意的笑了。

当敬罗年满十二岁,也就是大约十五年前时,一切却都改变了。

由于是工作日的原因,宽阔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初秋的正午还显得有些闷热,走在阳光底下的苍狐却是一脸苍白,无精打采。

被苍狐这一反问,敬罗就更紧张了:“那你要怎么做?呃……斩妖吗?”

听着敬罗苦涩自责的声音,苍狐看向了柜子上那些精心装裱摆放的合照,上面的女子与她方才所见的女孩并无二致,唇角那一丝幸福的微笑也是一模一样,只不过照片里的神情却要沉熟稳重得多。

火焰一下就将薄薄的宣纸完全吞噬,墨汁的香味随着高温淡淡的弥散开来,他看着青烟袅袅升起,却感觉视野似乎扭曲了一下,不由困惑的揉了揉眼睛,这时就听到了一个有些飘渺的声音。

清脆的铃声有节奏的慢慢接近,同时还夹杂着铁链碰击之声,苍狐也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两个身影慢慢接近,她微微一笑。

轻微的咋舌音响起,苍狐就感觉脖子一紧眼前一花,再站住时面前已是刘渊桦的脸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刘渊桦就看向攻击落空后红着眼看向这边的阿九,皱起了眉头。

苍狐继续说了下去:“今天下午,警方宣布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并断言能够凭此找到犯人的踪迹,这事你也听说了吧?所以你才会急急忙忙的离开,去处理其他残留的痕迹,然后被带到了这里。我没说错吧?”

就这样留他一个人真的好吗?

一直维持着机械频率的“咚咚”声没有再次响起,就好像之前都是幻听一样。

小夏将她安顿在了一个有些空旷的房子里,不过小夏自己并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别的地方,所以她大部分时间还是独自一个。但是小夏每天都会来看她,带来吃的,陪她玩耍,和她说话,告诉她自己的所见所闻。

“你……你们……不是记者对吧?”

或许是总算从刘渊桦的神情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吧,那之后苍狐就再也说过类似的话了,神情也严肃了许多,不再像是观光客一般的悠闲表情了。

轻轻拍着阿九的背安抚了一会儿,直到听见哭声终于渐渐低了下来,苍狐才再次开口:“我还有一个问题。”

然而当天晚上,办完事情正在往回走的阿九却突然想起了白天阿夏说的那个故事,本就胆小的阿九自然是愈加恐惧,便连忙加快度往回赶,差一点就跑起来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相信这种东西……不过既然都遇到“那些”了,就稍微相信一下也无妨吧……

咚,咚,咚……

男人垂眼看了看颈边的染血的尖刃,一眼就能看出敬罗的手在颤抖,他不由忍痛笑了,看向敬罗的目光满是鄙夷。

“就凭你也想杀我?你敢吗?”

看着眼神笃定的男人,目光浑浊动摇的敬罗却突然笑了。

“……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有什么区别吗?”

滴泪珠顺着闭目平躺的小曼眼角滑落。

“敬罗……你……没有杀人啊……”

然而梦呓的声音太过细微,终究无法传到那个人的耳中,只有鲜血无声的汩汩流出,染红了昂贵的地毯。

雷电划过阴沉的天空,大雨滂沱而下。

一下,便是整整一个星期。

雨停的那一天,苍狐又来到了敬罗的面前。

“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小曼完全恢复成了过去的模样,没有任何不妥之处。真的非常谢谢你。”

“她现在在哪里?”

“我将她安排在了新的分公司,那里没有人认识她,她可以做她自己喜欢的工作。”

“你没有去见她吗?”

“没有那个必要。我不在她身边,她会更幸福。我已经……没有资格再留在她身边了。”

别墅外,因大量雨水而变得松软的泥土里翻露出半截金色的链子,上面沾染着雨水也冲刷不掉的红色,和肉眼难以看见的丝丝黑色。手指轻轻一勾,金色的链子便破土而出落入了刘渊桦的手中,他看也不看的将另一只手上的符纸贴了上去,链子上的黑色便丝丝缕缕聚集而来,迅速化作了一小粒黑色的珠子。

刚用符纸将那粒珠子包好,苍狐便走了出来,于是刘渊桦一把丢了过去,她手忙脚乱的接住,忍不住叹了口气:“渊桦,你要我说几遍才能记住呢?从还没有‘化怪’的人身上剥离的‘恶念珠’很不稳定的,即使用符咒包裹也很容易散开,你这样扔的话……”

刘渊桦不耐烦的把金链子也抛了过来:“啰不啰嗦?反正你都来了,就算散开也无所谓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说着苍狐接住金链子,苦笑了一下便不再多言,她垂眼低声念诵,跟着手指微微一捻,一缕五色微光便从金链之中抽了出来。

契约突然出现,却是微光一闪便化作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