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公子没有反应过来,“啊”了声。

宁沁儿从梧桐手上拿过食盒,示意梧桐留在外面,自己独自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他倒是想做的天衣无缝!天衣可能确实无缝,可前提是得先有天衣这种东西不是?”苏锦笑道。

他带来了一匹马,白色,蹄形粗壮,行走时如铁石砸地,蹄声却又非沉闷反而十分清亮。在看到这匹马出现的时候,锦宅所有人都惊住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是庆王带来的,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苏俨回来了。

“王爷是有什么事情吗?”孟莹微笑柔声询问道。

就在两人准备放弃离开的时候,忽然,另一个黑衣人似乎有所发现,立刻走近正中间的书案,勾起食指和中指在书案上轻轻敲了敲,然后两人的面色瞬间出现了异色。

然而在多年前的民间却有一个这样的谣言,说先帝最后并不是死于重病,而是另有隐情,而且与俪妃有关。当然既然是被人们称为谣言的,肯定就不会是真的,至少,表面看来不是。

“此话当真?”

“陛下的妻子太多太多了,清言又算得上哪一个?”

“听说这次事情,宸贵妃的父亲齐贺,在其中充当了一个近乎决定性作用的角色!有些奇怪的是,向来与许长贞关系还算较近的吏部尚书高永义高大人,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宸贵妃在后宫的权势地位得罪其他后妃自然无数,而后宫的嫔妃又大多出生官宦之家,而且很多还是朝廷三品以上大员,如此以来想要打压齐贺从而拉垮宸贵妃的朝臣又怎么会在少数,甚至有时候连陈皇都会对宸贵妃的过于张扬甚至跋扈有所不满,难免会连带对齐贺有所厌烦,然而时至今日,宸贵妃的地位超然依旧,齐贺也仍然稳立不倒,在某种程度上说,齐贺就是一个让人无错可挑的人,连陈皇都不例外。

京畿巡抚半个月前才拿着一幅画像满城搜一个女子搜了整整七八日的时间,此时击鼓的绯衣女子虽然已经蒙了面,但是但凡参与了那次搜捕的人,只需一眼,便已经让出了这就是他们一直在抓而未得的那个女子,也是险些让许长贞死在牡丹花下的那第十一位姨娘,穆依依。

于是,她听见了笑声。

穆依依接过来,准备问里面是什么,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问,直接一口喝完了。

“你不就是估摸着我已经醒了才进来的吗?”宁沁儿浅笑道,“今天外面怎么这么暗?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醒得太早了呢!”

碧兮不露声色的点了头,“是,姑娘。”

“姑娘是说这其实是庆王的意思?”

但是高娴衣丝毫没有心情去心疼自己一手打理出来的盆花,只冷下冷脸色,看着如雨问道,“你确定,直到现在,陛下都仍然没有离开吗?”

宁沁儿手执白子,凝神沉思,意甚踌躇,对面的陈皇则是眸间含笑,静候不言。

宁沁儿微笑看向那个侍婢,“你叫什么名字?”

宁沁儿做受惊状,连忙起身面向高娴衣跪下,连声推辞道,“娘娘,您送沁儿这样贵重的礼物,沁儿身份卑微,怎敢收受!”

“奴婢不是看娘娘睡得熟嘛!娘娘难得能有这么好的睡眠,奴婢又怎么忍心叫醒您,而且娘娘您贵为国母,让其他那些妃嫔们多等等又有什么?”

至于苏锦与苏俨,碧兮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和默契有多么深厚,他们是彼此最亲近的朋友,更是最了解对方的知己。以前碧兮没有想过其他的什么,因为她觉得,对苏锦和苏俨他们两个人的任何猜测,都是很大的亵渎。

苏锦知道,苏俨并不是去而复返,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但是她觉得,像现在这样虽然似乎有些太过直接甚至是残忍,但是对她,对苏俨,其实都是最好的方式。

江褚时并没有笑,他很严肃认真地看着苏锦,道,“我说,我江褚时,也愿意成为你‘暗流’中的一员!与你们并存亡,荣辱与共!”

此时的荆玉面色已经渐渐缓了下来,蹲身捡起被击落在地的剑,站到一边,一手握剑双手抱怀,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也不说话。

“娘娘,如果您真的不想理会这件事,直接下一道懿旨让宸贵妃去处理就是,反正这本来就是她提出来的,让她去处理也是名正言顺!”如雨道。

奴婢已经明白了

许妙心没有动,脸色却已经瞬间苍白。

许妙心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嘴角却是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

陈皇不耐的罢了罢手,”行了,都下去吧!朕看到你们也头疼得很。“

钟华轻咳了声,淡淡道,“二皇兄啊,你说这话的时候都不会心虚的吗?什么叫快赶上你了,你本来也就这水平!而且你想想妙母妃才学多久?一个时辰!你呢?少说也有两年了吧!”

门被人推开,来的却是秦介。

碧兮见苏锦走过来,微微退开一步,低声道,“姑娘,这次的事,都是我这个姐姐平日里欠缺教导……”

“是您救了我?”女子疑问道。

“麻烦带这位公子去清洗一下,茶水钱我们给双倍!”

“什么茶?”

苏大公子很不合时宜地抬手用扇子指着人小姑娘的头发,一手捧着腹,前仰后合哈哈大笑。

苏锦点头,淡淡道,“什么事?”

路人甲和路人乙再送一记白眼,鄙夷道,“这还用说,这雁客的名头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苏锦拿起身前已经沏放了许久的清茶,微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才抬头望着钟岸,淡笑道,“我若说,我就是为了王爷而来,王爷您会信吗?”

“本来我上午过来的时候看首主竟然留下了两个庆王那边安排的人,我还正想问首主原因,现在看来,其实首主怕是一开始,就已经看出了这两个府婢是庆王的人了吧!”杜修笑道。

“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

苏锦微笑点头,“去吧!”

“你的安排,我自然放心。”

一愣,随即也恍然明白了苏锦的言外之意,苏锦能帮庆王拿到兵部那一半,但是如果他自己“不小心”弄丢了之前的另一半的话,却是不能怪苏锦的,而且用军中的一半去换兵部的那一半,那可不只是顾此失彼,而且是得不偿失!

偌大而空荡的房间内,昏黄的残烛还在轻轻摇曳着,时不时地爆出“嗤”地一声脆响,然后,万籁俱寂,唯有那么一个单独的身影,静静定格于窗前,负手遥望着外面无尽的暗夜,遗世而独立。

孔若姝惊住,“你问本宫这个是什么意思?”

青衣女子应声连忙上前,细细看了一番,却没发现什么,正要再问原因,耳边就有了答案。“你告诉本宫,还有一朵,去哪儿了?”

“我有说要杀你了吗?”苏锦浅笑道,“回去告诉你们王爷,这种毫无意义的试探,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至于你,我就当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

钟哲终于是彻底放开了手,退后一步哈哈大笑,一侧离得最近的碧月连忙疾步靠到苏锦身边担忧道,“苏姐姐你还好吗,要不要我马上去叫大夫?”

“王妃娘娘,小女子还有它事要忙,先行告辞!”苏锦欠身道,便将住持直接忽视而过,转身同碧兮一起快步而去。

“这无妨,我与这位贵客正好相识,你只告诉我他们现在何处,我自己去见就是!”苏锦微笑道。

荆玉则手握茶杯,慵懒地靠立在茶馆的门口的边上,忽一个反身,又若一个偏偏公子般信步回到白衣女子旁侧的位置坐下,压低声音道,“姑娘,来了!”

“本月如果不出所料,应该就是后一日了!”杜修应道,“首主是打算,见见她吗?”

这一点,真的很致命!

好在还没有到最不可收拾的时刻,因为甘岭金矿的消息已经被他强行镇压下去了,只要证明醉烟阁的那件事纯属谣言,乃是为有心人所故意污蔑,那么,这件事依然能够解决。

而且现在陈皇也没有时间顾这些,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因为有宫丧。

柔妃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