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首主您,如果不太方便亲自去见代王爷的话,便由杜修代您过去也是一样的!”

“是!”两个侍婢同时欠身道,转身正欲离开。

“这、这这……这是假的?!”

姜影儿放开苏锦,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来,“是,影儿知道了!”

众人立刻回了之前分列两侧的位置,苏锦也在正面众人的单独位置坐了下来,然后目光冷不丁地扫到坐在最靠后仅仅可见半个身影的清秀“男子”身上,沉声道,“姜影儿,站出来!”

“我蛰伏十一年都忍了,王爷觉得呢?”苏锦浅笑着反问道。

的确,他那么优秀,这天下又有几个女子能不对他心存希冀呢?只是因为他的冷漠,所以她也自动选择了疏离。

随着刘应全进入后t后,一处优美而华奢的独立庭落出现在面前,正厅之中,身着一袭鹅黄云纹罗裳的孟莹笑迎出来,“苏姑娘,本宫可是把你盼过来了!”

房门瞬间轰然关闭,烛光熄灭,一种毫无征兆的危险气息在黑暗中瞬间席卷而来。

苏锦浅笑,“你们现在只能信我!别忘了,现在的主动权可是在我们手里,就算是你有本事立刻将京畿巡府的人叫过来,我们也能即刻杀了你们,然后马上消失于此。”

孟莹有些诧异地多望了一眼苏锦,见她的举止并不失仪养,却竟然在听了她自称本宫后还能如此自然地往她身边坐下。晋陵之中有这样身份能够与她平坐的女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这中间,她印象里却并没有面前此人,而且还带着一张面具,全然看不见她的真实容貌。

“可斯人已逝,到如今时隔十余年,施主回来,又能改变什么呢?”

只是时间偏偏太巧,几人刚踏出祥福楼,侧后方向便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黑衣男子重整了神色,继言道,“现在晋陵之中最大的几方权势,首居庆王钟哲与庆王妃之父,御军大将军赵林崇一派,庆王与陈皇同出于姜太后膝下,深得陈皇信任与重用,手握京畿巡防营八千军卫的调度权,再加上执掌着三十万御军兵权的赵林崇一系,朝中地位基本上无人可比。”

男子一声痛呼,“哎哟……碧月你还不让人说话了你!!”

“恪之不是外人!”

苏锦微笑点头,“那么,我先问王爷一个问题:十一年前的那场宫变,隐太子担心先帝废储,为保皇位继承而起兵*宫,还有甘王、邑王、廷王、萧挚大将军、雍侯爷、薛家、杨家等均为隐太子党羽,我不想问王爷知道什么,我只想问王爷,这一切,您现在,还相信吗?”

钟岸晃然一笑,“原来苏姑娘,竟然就是这么看待本王的!本王不只是现在不相信,而且是从来,就没有相信过!”

苏锦浅笑,“那王爷也一定,也还记得当年的江州刺史谢宏绩吧!”

钟岸微微蹙眉,淡淡道,“记得!”

“苏锦本名,谢青蝉,而家父,就是谢宏绩!”

钟岸陡然一惊,不只是钟岸,连旁边一直不动声色的喝自己的茶的代王府府兵统领周恪之,此时都已是满面震惊,不可置信地看向苏锦。

“你们是想说当年的谢家,早就已经被满门抄斩了,更不可能还有一个活着的女儿是吗?”苏锦浅笑道,“但是有谁规定,谢家的女儿就必须是在谢家长大?谁又规定,一个家族的灾难里就不能有人幸存?”

钟岸微微蹙眉,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所以,你是谢家的女儿,但不是在谢家长大,而且是谢家灭门之灾后的幸存者?”

苏锦淡笑点头,“我因是庶出,而且据占卜师说我的八字与家父相冲,所以便被嫡母送与外亲抚养,直致成人方可回府,家中遭遇变故之年也正是我终于可以回到谢家之年,然而还没有等到我回去,我谢氏一门,就已经被满门抄斩,我连家父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赶得上。之后,收养了我十多年的外亲也因为我的身份担心还遭我的连累,给了我一些钱银便将我扫地出门,并且断绝任何关系。后来我去了瀛州,中间又遭遇了些变故,又为瀛州大商苏家家主所收留并认为义女,遂有了今日站在王爷面前的苏锦。”

“既然你是谢家之后,便当知你来晋陵,一旦身份暴露,将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后果,能不能告诉本王,是什么样的动力,可以让你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来到这里?”

苏锦拿起身前已经沏放了许久的清茶,微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才抬头望着钟岸,淡笑道,“我若说,我就是为了王爷而来,王爷您会信吗?”

“为本王?”

苏锦微笑点头,“是!为王爷!”

钟岸淡淡一笑,“能给本王一个解释吗?”

“那好,苏锦还有一个问题要问王爷,如果十一年前的那场所谓宫变,我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根本就是一场被人设计了的y谋,是一场惊天的冤案,那么试问王爷,你,会愿意去为那些背负骂名,蒙冤而亡的人,翻案昭雪吗?”

钟岸面色猛然一变,疾声道,“你说什么?你有充足的证据?”

“王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是愿意!不要说是我钟岸,这天下但凡还有一份良知的人,都会这样做的!”钟岸沉声道。

苏锦颔首,浅浅一笑,“这天下并不是没有有良知的人,只是很多人的良知,都已经被虚假的表象所蒙蔽!剩下的人,也只能有心无力而宁可永远保持沉默,王爷应该是如今这天下,唯一还能说出这句话的人了!”

钟岸喝了口茶,抬眸直直地望着对座面具下

的白衣女子,“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之前的话了吗?”

“因为我必须要为我谢氏一门翻案昭雪,但这前提,是必须先能让当年那场宫变彻底翻案正名,而王爷你,便如今这世上,唯一愿意而且能够为当年的那场宫变,翻案昭雪的人!”

“所以,你才故意接近孟莹并进入到本王府中,然后通过孔若姝,将那些信息传递到本王手中?”

苏锦浅笑,“也可以这样说吧!至少现在,我们是有共同的目的的,但是有一点王爷必须清楚一点,我们一旦翻案,首当其冲就是陈皇!也就是当年在那场宫变中临危救驾的俞亲王。然后还有庆王,有冼太后等等等等,他们是都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本王知道!”

苏锦拿起茶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茶水,淡淡道,“王爷,容苏锦说一句大逆之言,只要钟景还在位一日,这个案子,就绝对翻不了!”

钟岸眉头猛然一蹙,“苏姑娘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我们要想翻案,首先就必须先扳倒钟景!何况直到现在王爷难道还没明白钟景在当年的那场宫变中,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吗?”苏锦沉声道,“当年要夺皇位的人,根本就不是隐太子钟辞,而是,俞王钟景!最讽刺的是,他竟然还得逞了!”

钟岸淡淡一笑,“古往今来,成王败寇,大底都是如此吧!”

“那么现在,我要王爷去夺钟景这个皇位,王爷可愿意吗?”苏锦浅笑道。

钟岸面色一沉,握着茶杯的右手顿在了半空,在苏锦话音刚落之时,旁边的周恪之已瞬间拔剑而起,剑锋直指苏锦,“放肆!王爷面前,你胆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苏锦淡淡一笑,“大逆不道,又是大逆不道!我谢氏一门当年就是灭在了大逆不道一词上,而如今我苏锦,恐怕是注定,又要走上一条大逆不道的路径了!”

钟岸放下茶杯,示意周恪之收了剑坐下,才又看向苏锦,沉声道,“案子本王一定会翻,但是苏姑娘所说的这种方式,本王是不会同意的!”

“王爷必须同意!”

钟岸淡淡一笑,“苏姑娘这是,在*迫本王吗?”

苏锦微笑颔首,“自然不敢,苏锦只是要让王爷明白,这大陈的天下,只有王爷做了主,才有为当年的宫变翻案昭雪的可能!”

“可如果本王真的这样去做了,那现在的本王与当年的俞亲王,又还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