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商队的流动,都会带给他们不错的收益,一旦战争爆发,军事化戒严和蜂拥的匪盗,会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当他们发现有一个可控的危险正在膨胀的时候,他们就会出手,掐灭这个苗头!”

赢了!

他立刻进入了角色,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路人,朝着那人靠了过去。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小偷盯上了,直至双方错身而过。

大学士额角泌出一滴汗珠,不敢接皇帝陛下的话。

一双双带着仇恨的目光集中在胡特的身上,胡特强忍着心中的烦躁,阴沉着脸,透支着曾经的威望。他迎上一道道目光,心中的寒意一点点盛放。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人群瞬间爆发了。

布莱尔双手接过新签,顿足行礼,雷厉风行的转身大步离去。

小麦凑近莱斯耳边,用最后的力气说道:“那个东西就藏在……”,他嘴皮子动了动,声音变得极低也极为模糊,表情上有着一种解脱。胡特刚想凑过去听个仔细,就看小麦突然咧嘴朝他一笑,“你永远也别想找到那份地契,那将是我报答老爹最后的礼物。”,话说完,就在胡特和莱斯震惊的目光中,一头撞向一旁的行刑架,数把锋利的刑具刺穿了他的脖子,他翻了翻白眼,彻底没了呼吸。

雷恩放下地契,由衷的称赞道:“你是一个人才理查,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连续九年收不齐税收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但你就是一个人才。拥有价值的人才才是一个好的人才,你在税务官这个职务上无法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不如来帮我。我虽然只是一个落魄的贵族,可是我依旧是一个贵族,能给你的东西,是你在税务官这个职务上干一百年都无法获得的。”

胡特根本不知道这一瞬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如何利用优势去攻击别人。他阴测测的走到铁笼边上,用小牛皮的靴子踢了踢笼子,摘掉了皮质的黑色手套,随手丢给了身后的跟班,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两个金币,两个金币就能让你最亲近的人出卖你。你不是问你弟弟怎么样了吗?”,他的笑容如同恶魔一般诡诈,小麦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蹲着抱住了脑袋,“他啊,现在应该拿了两个金币,去了阿尔玛最豪华的窟,躺在价格最高的有技术的女人身上,享受帝王都不一定能享受到的快乐。”

智慧动物从根性上来讲,都属于利己动物,所做的一切决定和判断,都是为了自身利益。这些决定、选择、需求在智商的加成和加工下,会变成有选择的决定,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本质,除非是被逼到了绝境。

这一幕发生在奥尔特伦堡的大街小巷中,按照大佬们的意思,人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城主马车被偷的这件事情本身上,从而形成对城主府的嘲弄和鄙视,打击城主府原本就不多的威望,顺便试探一下新来的雷恩男爵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没想到剧情发展到一半就走了歪路,已经没有人去试着嘲笑城主府“防备森严”,在这座充满了恶棍和人渣的城市中,所有稍微有一点能力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连同马车一起被盗的财富上。

“原来如此,是被偷了吗?城主府有备用的马车吗?”,雷恩心思电转,一个稍显粗糙的计划已经在一瞬间成型。他并没有因为马车失窃而暴怒,心平气和的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真的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什么吗?

雷恩点点头,这个借口不在他的意料之外,这也是随口一问。

本地的普通居民未必也都是善良之辈,能活在一群恶棍中并且维持着自己的生计,绝非是老实善良之辈可以做到的。街头巷尾那一具具散发着恶臭,落满了苍蝇与恶蛆的尸体正在无声的告诉所有人,在这里,不要小瞧任何人,也不要高看自己。

哈维的瞳孔骤然间收缩在一起,周围的人群中隐隐发出压抑的低呼声。无论是是世袭伯爵,还是二等武装骑士武爵,亦或是帝国议会的常任议员,都远远不是他们这群渣滓可以接触的存在。从某方面来说,帝国,就是这群人手中的玩具,任由他们搓圆捏扁。

中年男人语重心长的劝慰道:“记住,这是一个考验,也是一个机会。只要你把奥尔特伦堡治理好,我相信昔日那些与荆棘家族休戚与共的家伙们,不会介意再拉你一把。”

萨尔科莫为了这张地契,付出了大概八千金币的现金,才摆平了佣兵团和哈维这个奴隶商。他之所以用这么多钱威逼利诱的买回这份地契,然后在亲手送出去,显然有着更大的目的。

雷恩端着杯子抿了一口散发着浓浓茶香的红茶,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地契,开口问道:“萨尔科莫先生,我相信当一只狼开始给牧羊人送礼的时候,它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安全。说明你的来意,我喜欢直接一点,猜来猜去只会让我厌烦。”

萨尔科莫此时对雷恩的印象只有两点,第一点是很强势,当然,几乎所有的贵族都有这个特点。第二点同样是狡诈!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雷恩丢失的地契找了回来并且送还给他,他却说这是狼给牧羊人送的礼物,几乎一下子就把这份地契在双方接下来要谈的事情中的分量降到了最低。

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特别是在他这个年纪中,几乎是绝无仅有。

萨尔科莫对今天的计划开始不那么有信心,因为这里面涉及到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他斟酌了一会,最终要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我受贝尔商会的委托,与您会面,磋商关于税收的问题。”

雷恩一愣,似笑非笑的看着萨尔科莫,“我的税务官告诉我,这座城市没有什么税好收。”

萨尔科莫心中暗骂不已,脸上却如三大奖影帝的获得者一样,保持着谦逊真挚的笑容,他奉承道:“那是以前,您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似一片荒芜的废土,什么都没有。您来了之后,什么都有了。”

帝国商业税五抽一,也就是百分之二十,在大多数时候这个数字并非是不能变的。比如说亚历山大港,为了和其他商业港竞争,为了与海峡对面的拜伦帝国的商业港竞争,亚历山大港的商业税是十抽一,也就是百分之十的税。五抽一只是帝国给出的一个标准化参考,有时候为了某些原因,当地的城主可以稍微改变一下税收的比例。

在萨尔科莫看来,这位从帝都一路而来的黄金贵族显然不是什么软柿子,更不是那种只知道在女人肚皮上打架花花公子,他有着非常有效的手腕,也有勇气和指挥智慧,奥尔特伦堡现在这种无【】政【】府状态很快就会得到改变。一旦他确定了对奥尔特伦堡的统治权,下一步就会收回税收权力和军权,然后将这里打造成一个铁幕,每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要按照他的游戏法则行事。

那么提前解决税收问题,就迫在眉睫。商人们愿意集结在奥尔特伦堡,是因为这里曾经的无【】政【】府状态免掉了他们大量的税收,一旦税收制度恢复正常,就等于拿起斧子在贝尔行省所有商人的脑袋上劈了一斧头。留给他们的选择就不多了,要么咬着牙缴纳一大笔商业税,要么经海路去亚历山大港,然后再南下到贝尔行省,不过一样要把大量的资金浪费在运输上。

雷恩不出声,只是看着风景,萨尔科莫却不能不说话,他用商量的语气,小心翼翼的措辞,生怕引起了雷恩的反感,“我以及贝尔商会所有成员,都拥护您在您的地盘上行使帝国赋予您的权力,对于您的决定我们会坚决的赞成与拥护。”,先把好话说了再说坏话,这是从生活中积累出的经验,“关于帝国商业税这方面,我们也有一些小小的看法……。”

雷恩突然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这段时间雷恩也考虑过完全接手奥尔特伦堡之后应该怎么办,对于税收他也研究过,说实话,他不太想碰这个东西。如果这些商人来往帝国和拜伦之间买卖的东西都是合法的,他或许会同意降低商业税,以达到吸引商人贸易的目的。但是看看这些商人在干什么?他们在疯狂的走私一切禁运物资,为了钱他们什么都敢干。

更何况,就算改变了税收比例,对他本人没有丝毫的好处。税收截留一部分作为城主府发展城市的资金,其余的全部上交帝国财政,他能得到什么?来自帝都的嘉奖?还是商人们憎恨的目光?毕竟曾经这里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

“商业税五抽一,是帝国的国策之一,我不会擅自的改动。”

萨尔科莫皱了皱眉头,努力道:“可是那样会让一些商人非常的失望,他们会选择重新开辟一条商道而离开这里,您可能会收不到多少税收。”

雷恩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轻笑一声,“从奥尔特伦堡行径魏玛走廊到拜伦帝国的日出城,总长六百多公里,如果走得快一个月足以来回两趟。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比奥尔特伦堡更合适的地方进行跨国贸易。”

这是事实,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萨尔科莫也没办法狡辩,他只能选择另外一种说法:“那么亚历山大港呢?那么的税收只有十抽一。”

“海运的成本远远高于陆运的成本,那些精明的船长会按照每一寸空间来收取运输费用。”,雷恩放下空空的茶杯,点了点茶盘,侍女立刻为他重新满上,“还有,亚历山大港那边的商会不会同意你们过去,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们无法靠近那块地方,这里面包括了暗杀或是其他什么,比如强盗的劫掠,然后杀光了所有人?”

萨尔科莫沉默了起来,好久才一声长叹,“那么您会怎么做呢?我相信,您会指引我一条道路。”

雷恩笑眯眯的打了一个响指,“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这也是为什么我同意与你见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