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次你不要管。”甄肥肥暗吸一口气,将人提得更高。“为什么你们有生意不好好做,非要这样坑人呢?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活该被你们欺负是不?不要以为这儿就你们一帮人收丝,我们就巴着赖着卖给你们。我告诉你,打从今日起,我们要是再卖一丝给你们这些杂碎我就跟你姓!”

“再等等。”甄肥肥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深思,小心为上,现在最好不要有什么动作。

人决定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等!

“大伯,你怎的来了,快到家里坐。”甄肥肥在外面小沟里麻利地洗了把手,就领着马德庆进家里了。

“是这样的,我们席家虽然做的是船运,但是因为我呢对吃喝这块比较感兴趣。平时吃东西又挑,很少能吃着一样称我心的东西。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很多所谓的名菜名吃顶着那么大的名头,吃起来却难吃的要命。后来我干脆自己弄,在苏京城整了两家酒楼,在我几年的经营下,效益还不错。”

“有了!”甄肥肥眼中暗光一闪,惬意地打了一个响指。她保准这个东西他绝对没吃过,而且听都不见得听过。

席元龙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点头。

这男人至于嘛,搞得自己就像个良家小媳妇似的,而她就是让他咬牙切齿深恶痛绝的采花贼。

甄肥肥撇嘴,耐心?对你?对老母猪都比对你有耐心?猪不吃食我会哄着它吃,你有话不说难道还想我哄着你说不成?

甄肥肥的心突地一跳,飞快地绕开坟地,就像背后有人追似的一下就窜到山上去。网高品质更新

“好侄女,告诉婶,你怎么做到的?”邱婶一把拉过甄肥肥的手,急切地问道。

首先就是这老妇人,平时甄肥肥见她家的这位老娘烧个饭炒个菜都眯着眼,还以为娘的眼睛不好使,哪晓得碰到葛藤就是另一副光景了。

歇了会儿,甄肥肥机械地动着手,将脚上的草鞋脱下,抖抖里面的沙子。又对着地上磕了两下,将里面的小泥巴磕下来。

不过幸好,对于这些问题村里人有经验,大妈小妈们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现在的姑娘心的她们当初也过这种心。集中了全体妈妈们的智慧和结晶,终于捣鼓出这么一个方子来——

老妇人忙按住孙管家的手:“哦哟,孙管家,我们小门小户的没啥好招待你的,就这点葵花籽,你就别跟我扯理了啊。我家闺女前些日子就靠你照顾着,我也没啥谢你的,这点东西虽然不值啥,好歹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今儿你要嘛就这么走了,可就是嫌东西少,看不起我们家了啊。”

老人腿不好,田里的活重,一般做不下来。再加上前段时间家里穷得米都揭不开锅了,两位老人狠了狠心,将唯一的稻种都吃了,所以今年家里是注定无粮的。后来两位老人合计着,将这空出来的田让几个兄弟先种着,如果收成好的话分他们一点粮,也让他们弄口饭吃。

久而久之,趴在桌上睡觉成为了她的一个习惯,听着锅底下柴火的噼噼啪啪声和爸爸妈妈不时地交谈搓麻声,总是很容易让她入梦——

“哎哟,胡嫂嫂,还是你能干,咋整这么多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拎着一袋山货与旁边另一个干瘦的妇人聊了起来。

第二个饭团干脆连清洗都省了,直接从包里掏出揉掉一些大的沙粒就往嘴边送,也不管它有灰没灰的。

乡村的小路上,你常常会看到一些大爷挑着一担柴,轮流换着肩,脚下不停,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之所以有这种效果,与草鞋也有一定的关系。

“额,这么严肃干嘛?轻松、放轻松点——”甄肥肥被两个孩子的样子吓了一跳。尤其是星星,这娃才多大,竟然也这么听话。

弄到现在,这么大的年纪连个伺候他的娃都没有。一个人窝在巴掌大的小房子里,每天拾掇点东西凑合着过。

席元龙铁青着脸抚着被她撞得差点青紫的胳膊,看着山村的小路上那个肥胖的身影缭乱地“翻滚”,不一会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看来她就是娘说的那个啥王姐了。

…………

“嗯,娘回来了。毛毛先睡,娘洗完澡就来啊——”甄肥肥温柔无限的在毛毛耳边轻轻说道。

大佬席元龙轻垂着头,悠闲地摘下头上戴的帽子,把手握成拳在帽子里顶来顶去,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大佬,你看,这些就是今日凌晨从苏京卞老爷那运来的货……不出意外的话,金志估着晌午之前就能把它卸完,会准时送到桥西村的。”孙金志陪同大佬席元龙从石板路东头走过来,边说边指着那一船满载的货物。

“娘,流汗能有啥。这俗话说啊,流汗就是流油,你女儿肚里的油水那么多,流出一点说不定还能好看点嘞!说不定到那时啊,有年轻的小伙子见你家闺女能干又好看,说不定就来讲亲馁,娘你也了了装心事不是?”甄肥肥顾不得满身的疲惫,手舞足蹈、表情夸张地说着些玩笑话。

她就不信了,她不理他,他还能将她怎的?他要是敢动她一指头,自己准会给他好看!

而这种自责,不知道何时才能减轻,才能彻底的烟消云散——

甄肥肥将破布巾放置好,弯下腰随手一提就提起一捆稻草放到自己肩上——

“闺女,你也歇歇,今晚累坏了吧……”老人不待说完又继续和手上的火石奋斗起来。

甄肥肥拖着灌满泥浆的裤管,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艰难前行着。

什么营养啥的老人们听不懂,他们只知道这要是以后啊,家里没米了,吃松花蕊充饥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痛苦了,也就够了。

中午二老和孩子们到床上去眯会儿,甄肥肥就拎着小水桶来到蜂箱旁。在蜂箱及其周围的地面上洒些水,想借助水分的蒸发降低环境温度。洒完水后,又将蜂箱适当的挪了挪地方,以便更好地遮防晒。

只是这做起来永远都要比想的难!

“呵呵呵~~哪能啊~~你又不是不晓得,从我马老四十几年前瞧见我家桂荣的第一眼,我就一门心思跟她做一头的了。”马老四见自家女人情绪缓和了不少,趁热打铁,将她彻底哄乖了。

一直默不吭声的甄肥肥终于开口了。

“嗨——你这丫头,我又不是没来由的你,我是看你将来能不能生娃……看着倒是个能生娃的,就不知道两个娃一生,现在是啥嘛个情况。”张媒婆还不死心,快走几步来到了甄肥肥的身后。

甄肥肥捏笔的手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打量来人。

“这个请菩萨不是应该在腊月或正月请才合适吗?现在都已经四月了,席老爷怎么赶上了这个日子?”请菩萨,甄肥肥也知道。以前在家乡,正月里也有人请菩萨。只是她们那儿除了找道士念经,还会请人来敲锣打响,多半需要一夜的时间。如果大办的话,三天的也是有的。

“马叔,你怎这样说,从小我在你家吃的可不算少数,你今儿咋的跟我客气起来了?来,拿着,你都拿着。”二佬席元虎又把白米袋塞向老人怀里。

还是他们一直都在吃这些东西?

“闺女啊,你爹……他……,哎!不说也罢,你还是好好睡会吧……”老妇人神色凝重,看了看闺女虚弱的脸,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你们两个,拿绳子抬着她,实在抬不动,拖也得给我拖回去!”疤脸冷着脸命令,两位家丁马上点头说是。

“艾叶?这个娘倒是听人说过,你隔壁的林婶怀着宇儿的时候啊,胎位不稳。有个江湖郎中打从这经过,对你林婶说这个艾叶具有安胎,治疗胎动不安的功效。你林婶当时也没有其他好法子,就照着那郎中说的找来了艾叶,按着那郎中说的法子服下,嘿!后来还真就好了!”

老人在一旁不住地点头,看着自家闺女等着她说下去。

鼻中莫名的酸涩,泪水瞬间涌上眼眶,让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对两位老人的态度不好,因为她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接受他们做自己的父母。可是看着他们萧瑟的背影,她却是那么的难过!

毛毛在一旁急得搓手跺脚,两只晶亮的大眼睛逡巡来逡巡去,过了好久才听她低着嗓子唤道:“在那,我看见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