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贵开始结巴地把路上的事说给大家听,看得出来,他也受到了惊吓。芜湖那一边确实出事了,有南京府过来的一位黑老大魏爷挑战豹爷的势力,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豹爷的亲兄弟被魏爷的人在宣城那边杀了。冯七找人来报信,让豹爷那边赶紧做准备,说豹爷身边已经有人背叛了豹爷,要对豹爷下手,要豹爷千万提防些。

黄有才听到郁小闲和蛐蛐请安,随后也向黄黎氏拱手行礼说到:“侄儿黄有才见过婶婶。”黄有才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见到还没有诰封的黄黎氏行拱手礼就是规矩了。

回到家里之后,梅张氏已经回来了,她买了几只小母下蛋,不打算过节时吃,舍不得买大鱼,买了几条孩子捉住的野生鲫鱼养着就算端午宴上的鱼。多余的银子梅张氏全买了米,只买了一斤菜籽油应付端午炒菜,还念叨着家里煮菜蒸菜就可以了,省下的钱可以多吃些饭。

郁小闲指着地上的海带说到:“这些海带拿一个大脚盆来装着,先把上面的海盐和浮土给我干拍下来,不许倒掉,我还能让它给我变出钱来。然后给我把最大最好最完整的给我挑拣出来,用湿布拧干了,好好给我擦拭干净,再卷起来,洗抹布的水也给我留着给牲口喝。凡是完整的海带都要这么收拾出来,我估着有来斤就算不错了。这些就是要卖的,做完之后梅管家带着赵岐到县里去,找熟人,一家一家给我推销,特别好的一斤算一两二钱银子,次一些的一斤算一贯钱,可条一条的单卖。”

恶奴听郁小闲这么说,马上老实放了关卡,让郁小闲家的两辆车过去。到家时天快黑了,梅管家夫妇,锦娘和招娣都在山下等着他们回来。郁小闲最想念蛐蛐,却没有看见他出来,她问到:“蛐蛐怎么没来。”

郁小闲答应了赵岐的要求,等他们进去之后,才发觉这个栈已经快全满员了,赵岐赶紧定房间,结果店家只给了一个一楼带通铺的小房间。赵岐可不能让妹子收委屈,就立刻要了两个给脚夫挤一挤的通铺铺位,今天晚上他和小罗脚夫睡着那边。

一个知己。咱做的搭配的衣服,从来没有人夸过好看,那些面子上恭维的,都是他娘的怕了咱才说的假话,

郁小闲存下的七十两金子藏在山里没带出来,现如今身上只有几百钱和一个金花生当零用,四百两银票是不是该全买了货,她心里也在犯难。課外覀呡弇甠买太多,真的要被人看出问题来。郁小闲喊了轿子,直接去了海味店,没想到遇到了李管家。原来李管家提前知会了这家芜湖最大的海味商,让他们在辽东等地收购海参,瑶柱等海货,李管家看货论价,已经买了他们不少海货。豹爷的信物都不用亮出来,李管家一句话,郁小闲就成了海味商的贵。

火腿的等级需要懂行的人签来判断火腿。签是竹子做的,像一个锥子一样。一只火腿有三个不同部位,每一签签在不同部位。据位置的不同分为上中下三签。特级腿的要求,猪爪要弯,脚踝要细,腿形要饱满像一片叶子一样,脂肪的厚度不能超过二厘米,三签都要有很好的香味。一级腿的要求:三签中两签要有很好的香味,但三签中的任何一签都不能有异味。二级腿的要求:不能有异味。三级腿的要求:一签有异味。一般懂行的人只吃一级腿。

我们两个在场。我不说出去,你也别告诉大家。你当家也难呀。”

鲁贵付了钱就和郁小闲打招呼走到了一处,还真像那么回事,这事幸而郁小闲不知道,还一个劲夸他比赵岐会还价。鲁贵也有自己的心思,自从赵岐那个实成人把在芜湖做生意的事情说给他听后,他对黄家太太的敬仰,就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了。

郁小闲心中有数了,就和气地问到:“王二家的,你拿这些想和我换什么?”

郁小闲说到:“这是真的,在离这里挺远的山里,那些山民就是这样种粮食养活了所有人,还能有鱼和鸭子吃。”

梅管家对郁小闲说到:“我们这山产是单薄了些,除了竹子,也不能出什么了。”

郁小闲愣了片刻,又对笑着问梅管家说到:“舅舅在县城里买了房子,在纸坊里投了本钱,不知道收益如何,我手里的钱不多,若是能赚些钱,我也想入股。”

面对这个实诚的汉子,郁小闲只能说明白话,她说到:“不是,我在给自己结善缘呢,再说那些东西我们也用得着。大哥,出外经商切记与人为善,但也要多留些心眼。至于这小本生意讲究的是眼力,不要为了办货而寻货,这样捡不着便宜。你记住这两点,以后跟着方六爷,他未必会和我一样点透,凡是还是要你去自己领悟总结。”

穷子和富豆芽这种说法可是郁小闲那伙人的流行语,现在收入不高的人反而喜欢吃高热量的食和垃圾食品,长得像结实,身材如大,那些真正的有钱人,都努力在保养,饮食科学,还去健身,保持身材的匀称,所以被郁小闲这类的穷人戏称为富豆芽。

两个半女人都呜呜哭起来了,这也是情绪的宣泄,郁小闲自己也需要这样的减压。哭过之后,郁小闲拿帕子擦了眼泪,对锦娘和招娣说到:“哭够了,以后我们就不哭了。从今以后,全家的劲往一处使,要听我的安排,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吃香喝辣,过上使奴唤婢的日子。”

郁小闲的那个荷包标价是三百文,混混头子很开心地扔出两钱碎银子给锦娘,高高兴兴地去别处收保护费去了。人在江湖混,运气最重要,连中三元的手气是个好彩头,今晚去赌场,说不定大杀三方。

剩下的七十九文钱,赵岐在地摊上买下了三个大小不一的陶土罐子花了二十七个文,说是可以煮饭煮汤,让郁小闲一家带进山里煮东西装汤什么的。还有一叠子次品的瓷器碗碟,花了三十二文,也是给郁小闲带去山里用的。最后的二十文,赵岐全部买了小玩具,风车,哨子,陶土做的小动物送给招娣和蛐蛐,由于钱不太够,他还在市场上干了一个时辰的苦力才买齐了钱,给两个孩子买了这些玩具。

赵岐很是疑惑,虽然黄有才在这几天的行程中很像乖小孩,可让鲁贵带着个傻子出门干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郁小闲立刻补充了一句说到:“带一个傻子才好,这样别人不敢说的话,他都敢说,累了就说要休息,饿了就要饭吃,别人看他讨厌,自然不会使唤你们太久。白干活,谁都巴不得早些干完。小妹见现在的天气不错,还想在这一两天教大哥一些做小生意的本事呢。”

郁小闲跪拜在地上,对方六爷是千恩万谢,这时赵岐也来了,看见郁小闲哭得像泪人一般,立刻打听是怎么回事。当赵岐听说是钱六子和万千户两家联合起来,要把郁小闲抓走的时候,脸上立刻变了色,央求方六爷说到:“当家的,是我马虎了,没有叮嘱宋家公婆不要说出我妹子住过歇脚店的事情。还好,我们露出去的口风说是回南京老家投亲。只是他们既然找到您的商队来了,该如何避免麻烦呢?不如您带着鲁贵走,我跟着妹子一家去山里。”

梁大夫听后叹了口气说到:“老夫也觉得此药颇为难得,你这样的人家能得到一丸,就已经不易了。难得你心地良善,还舍得拿出来救人。老夫有些东西奖赏于你,你一定要收下。”

郁小闲和当家的气了几句就离开了,回去之后,大雨有继续下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转了中雨。赵岐跟着方六爷干了点什么活计,回来歇了一会儿,鲁贵突然回来了,对大家说到:“商队预备出发了,趁着雨小了些,赶去前面十里路的大车马店歇脚。刚才检查车子,发现有一辆马车的车轴断了,还有一辆马车的车轮子有些散架,看来只能把两辆车拼成一辆车再上路。我们的车上要坐两个人,你们的骡子车恐怕要更挤了。不过不用担心掉队,当家的借匹马给你家拉车。”

闲话少说,整个车队很快就出发了,而且速度明显加快了。端午节前后是夏季的主汛期,一旦下起大雨,商队就要被迫歇在车马店里,时间和住店的消耗可都不少。可惜车马哪里赶得上老天爷变脸的速度,快到午时的时候,天黑得像太阳下山的样子。商队的马车上放的东西估计不能淋雨,领队的立刻吩咐所有马车都去路边的一家小歇脚店驻店。

招娣麻利地下车买了一点咸菜,又买了一壶凉白开,给大家分了上路时候就买下的馒头和茶叶蛋。十个茶叶蛋,七个人分,招娣特意给赵岐两兄弟每个人两个茶叶蛋吃。这丫头不仅能干,还很会做人,郁小闲看着喜欢。等分到郁小闲这里,多下的一只茶叶蛋,招娣就分给了郁小闲。郁小闲心里高兴,把多出的这只茶叶蛋分成了两半,招娣和蛐蛐每人一半,以示嫡母的关心对两个孩子都一样。锦娘见到了心里畅快,这貌似简单的分配,其实里面是有门道的。

回到家里,锦娘和招娣都还没有睡,那些私盐还有铺盖之类的东西还需要打包装车,娘俩等着听郁小闲的安排。郁小闲看看满脸疲惫的锦娘母女,便说到:“今晚我们都没有什么觉好睡了,你们母女在辰时之前给我赶制一双和那套衣服相配的鞋子来,码子在我这里,要用好料子。打包装车的事情归我,相公可以帮忙,蛐蛐就让他去睡。”

被称为刘叔的首饰匠其实年纪已经有六十几了,今天中午喝了酒,硬是睡到此时才醒,刚开门想洗漱一下,就看见郁小闲带着大包东西从轿子里下来。刘叔顿时就来了脾气,对郁小闲说到:“丫头,你把我给你弄好的首饰给卖了多少钱?现在好大的款,然是坐轿子来我家!”

郁小闲吃完面条就打算回家,在这世道,她奉行现金主义,不想带着银票上路,可一百二十两银子足有七斤半重,她情愿换成金子上路。在街尾的一家钱庄,郁小闲把一百二十两官锭换成了十两官锭金子和四十五两多散碎银子,现在家里的公帐上的银子就剩七八两了,这些正好用来填补将来的开销。

郁小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我是来买首饰匣子的,要长些的,浅一点没有关系。”

郁小闲把包着首饰的手帕拿出来,对刘叔说到:“我这里有两簪子,这只花簪子,大约一两七钱,小的好像没到三钱。打算请您把一个旧玉坠子分开装饰在这两只簪子上,再打磨翻新成新首饰的样子。”

郁小闲的出现,让六神无主的锦娘顿时找到了依靠,她对郁小闲说到:“太太,咱们早点逃吧。要是被钱六子他们抓到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