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闲看着胆小的锦娘,严厉地说到:“人怕野物,野物也怕人,不是饿极了,被人伤过,那些野物也不敢随便招惹人。你要是怕,就带着相公和孩子们睡在里屋,把门窗都堵死,我和舅舅聊会子天,就睡在外屋,给你们看着。太太我属老虎的,坐镇山里,看什么东西敢在我的地头捣乱。”

次日早上五点不到,吴家姑嫂就把饭做好了。家里的男人要下田,人也要起早赶路,吴嫂煮的是年糕泡饭,配着黄豆干菜笋下饭,很经饱。郁小闲这帮子人也早早起身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赶到那处山产去。正在吃泡饭的时候,吴嫂家出现了一个面带羞涩的妇人,她拿着一个大包裹,拉着吴嫂说话。

他的五官长得挺好,目前只有儿童的智力,那种眼神啊,有点像熟女从前喜欢的少年郎形象。不用看别人,看锦娘那花痴样子,从前兴许就是她主动勾引了自己家的主人黄有才少爷。

赵岐看见郁小闲分他将近一半的收入,赶紧退回一贯钱说到:“妹子,我们三个大人平分六贯钱,散钱给两个孩子买果子吃,这才公道。”

天光大亮的时候,集市上开始热闹起来,郁小闲逼着赵岐开口吆喝,招呼人来看货玩游戏。赵岐不好意开口,郁小闲就带着他喊:“玩连中三元,投中的人今年好运连连,家财兴旺,一本万利。”

招娣听后点点头说到:“女儿知道了,我以后会对姨娘气些的,不过太太,要是我听你的话,你会对我和蛐蛐一样好吗?”

再分手前的晚上,郁小闲带着一颗乌金丹和一半云南白药来到方六爷的屋里,按照规矩给方六爷行了大礼,称方六爷为方世伯,算是正式结下了情谊。对于郁小闲送的孝敬,方六爷毫不气的悉数收下,只有这样才算真正把郁小闲当做了自己人。几天下来,识人功夫了得的方六爷很愿意多这么个个世侄女,心想也许将来会因此多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黄家的这位太太本不是普通人。

赵岐和郁小闲结拜的事情方六爷给做了见证,他的贺礼就是承诺赵岐跑完这一趟就完全拥有这辆马车,至于鲁贵,他会另外安置别的车马的分例。锦娘其实也看出了赵岐对自家太太的心思,看见太太这样主动避嫌,也十分服气。她心里知道,要是太太一心留在黄家,往后家里肯定能富足起来,长房的二爷硬逼着公婆把太太娶进来,也许就是因为早就知道了太太的能干。

方六爷和郁小闲拉开了话匣子,聊了十五分钟,甚为投机,这时雅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被李四平气气地请了进来。郁小闲知道这人肯定是方六爷口中的梁大夫,于是立刻离席行礼说到:“黄郁氏见过梁大夫。”

郁小闲听锦娘这么说就立刻打定了主意,把切糕拿出了二十块,并三个粽子,两个荷叶包的卤豆干,把剩下的东西交到锦娘手中说到:“这些你收着,我们自己吃。现在不干力气活,多睡觉不会饿。”说完她招呼赵岐和她一起去见商队的当家。

赵岐的那个心呀,是怦怦乱跳,郁小闲顿时脸红,立刻把面捧给赵岐说到:“这是苋菜骨头汤拌出来的面,自然是红的,你吃吧,我还有卤和卤蛋给你当浇头。”

郁小闲的眼泪还没有收,刘叔就真的“发疯”了,郁小闲抱着首饰盒子,被他推出了门,然后就听到了闩门的声音,郁小闲在门口说到:“爷爷,我走了,但愿我们还有重逢的一天。亜璺砚卿”

郁小闲接过东西一看,是一个美的令牌,上面写着“尚德”二字,令牌是瓷器的,这倒是特别,难道制作的人不知道瓷器是易碎品,不怕在传递过程中被摔碎吗?

把锦娘母女打发去做活之后,郁小闲洗了脸,刚想带着蛐蛐去吃饭,就看见赵岐拉着一辆车回来了。郁小闲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赵岐解释到:“商队有一个马车主家里出事了,需要用钱。我就顶了他的位置。我把全部的家当拿出来了,一共是八两,鲁贵也出了四两。那车和马作价二十四两,我和鲁贵两个就有一半股份了。熬上一年半载,就可以拿全分例了,这也是个前程。我和商队说了,现在不给我的车配货,等送你们一家到了地方,我的车再开始拉货。”

万千户看看郁小闲,觉得说得有道理,郁小闲立刻对王姨娘说到:“请夫人把簪子还给小妇人,我要回家了。”

郁小闲听着这两个吉祥名字,就对刘叔的作品充满期待,果真东西拿出来之后,她这个现代人也觉得太神奇了。刘叔的心思真巧,他把花簪子上的花移动了位置,那颗圆润如满月的和田玉珠便和金花相映成趣,当真可谓花好月圆。至于另外一只银簪子,在象形人参的簪子头上,嵌上了一些玉石颗粒,更有人参的样子了,簪子的另一头改成了如意的样子,上面也嵌了几粒碎玉,簪子身上还措了金,成了两头都能戴的好东西,怪不得叫“人生如意”了。

赵岐知道郁小闲是担心钱六子找上门来,于是他说到:“黄家娘子,你放心,这几天,我一定会一直守在歇脚店里。拼了命,也会保护娘子的安全。”

桃杏立刻上前,拿了一只最轻的花钿簪子换走了银镯子,这样交易才结束。司琴还要收拾,徐妈妈不便打搅,就带着郁小闲离开了。到了走廊上,郁小闲把一颗金花生塞给徐妈妈,徐妈妈很是欢心,对郁小闲说到:“你也是一个会做人的,妈妈我不白得你的孝敬,楼里还有些素日的旧衣裳,你拿去改些衣服,给家里的孩子穿吧。”

郁小闲谢过赵岐和他的搭档鲁贵,说到:“今天卖了衣服,得了银子,必要张罗酒菜,请你们吃上一顿。”

至于那些布旧衣服,改几件大人的,几件小孩子的,再做三床布被套包住三套好被褥就用的差不多了。郁小闲让锦娘母女先把好衣服改出来,剩下的活计,以后在慢慢做来。锦娘母女都得了衣服,也就用心去做女红了。郁小闲招呼了蛐蛐和黄有才,说是要上街买些菜,做饭给大家吃。

郁小闲的话,招娣是记下了,蛐蛐肯定听不太懂,可将来郁小闲会慢慢教他的。表姐的儿子小涵,是郁小闲高二暑假出生的,郁小闲侍候了表姐的月子。往后的日子,由于表姐跟着表姐夫去了外地打拼,郁小闲除了上学,在家的主要工作就是带他。要说起来,郁小闲虽然没有结婚生子,可带小孩的本事,不比任何一个妈妈差。

郁小闲不想解释,对锦娘说到:“放心,里面没有什么忌讳。不过晚上要好生看着这些东西,别让人偷去了。这些东西在没有消毒之前,谁都不能碰。等吃过饭,你去买一斤盐和三斤烈酒,不是用来吃的,可以买最次的。夜里就开始干活,把我们剩下的破衣服按我的意思做几个口罩和手套。”

郁小闲知道招娣懂事,就由着他们去隔壁看铺盖了。掌柜的看着郁小闲眼高手低,看上的都是好东西,却舍不得花钱买,就有心嘲讽,问郁小闲说到:“这位大嫂,要是想要那些便宜有好的东西,我那边到有些实在的。还没有洗干净挂上,你倒是可以挑挑。”

郁小闲没想到锦娘会这么说话,还自愿去青楼,这明显是对黄家死了心,只求带着招娣离开。郁小闲叹了一口气说到:“锦娘你今年二十五岁了,姿色强于那些女人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以前吃穿的好,还有没有吃过那边的苦。少爷在你被卖出去之后,说过些里面的事情给我听。你知道吗,青楼的鸨母让你们这种接近人老珠黄的女人接前都灌了青粉。青粉是很毒的东西,不仅会断了你们生育的机会,也毁了你们身子骨,让你们以后身体虚弱。老鸨子趁你们没熬成残花败柳的时候,她会每天让你们接十几个。这些人里面少不得有生了暗病的,喜欢折磨人的,其中的苦楚,你可以想想。等两个月之后,你能还像现在一般得意吗,身子不中用,就被丢在下等院子里,侍候那些马夫苦力。他们断然不会给你一文钱的赏钱。我可以打赌,明年这时候,你离死就不远了。”

一个闷棍打下去,那无赖的头就栽进了茅坑里,郁小闲想着把他整个人都推进茅坑,结果在抬人的时候,到了些硬邦邦的东西,是银子。郁小闲十分高兴,把这家伙的钱财都打劫了,这才对的起自己。她立刻麻利地把无赖身上的钱袋里解了下来,连腰间的荷包都一并收了。然后用力一脚,把那家伙,整个推进了茅坑,那家伙死了就更好,省的自己记挂着将来报仇。

现在已经是崇祯十三年的暮春了,还有几年就要改朝换代了,为要躲避这个身子主人原先要为娼妓和军妓的命运,躲到山林里,应该是个好办法。郁小闲拿着契思量过来,就打算好了未来的路,去泾县开发山林经济去。这里是徽商的发源地,又离南京,扬州的两个江南重要商圈很近,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基地。自己好歹也是现代的大学生,凭着这个脑袋,都应该能拼出个小康生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