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对六公子无礼,请六公子降罪。”夫妻二人应声而行。

泪水,也在这一刻顺着眼角滑落——她怕死,更不想死!

张曦君停下脚步,转身一礼,恭敬依然,“夫人。”

不过,一个半辈子处于权力斗争中的女子又怎会简单?

张曦君应喏,在侍者高声扬唱来者身份声中,慢半步的随行谢氏身侧,

正看着,英秀捧了刚熏的衣裳过来,湖绿罗衫,银白锦帔,亦是一身华服,却又中规中矩。

今上元熙帝病重,储位未定,皇位之争越演越烈。

张曦君一震,错愕抬头,那这一月来的虚假宠爱又是什么?

念头闪过,徐虎突然停下道:“小夫人,到了。”

只怕比起不去,更让她后悔!

许嬷嬷有多久没这样唤她了……

张曦君听得有些意动,透过古槐遥望街市的眼睛亮了亮。

感到齐萧舒开长臂,张曦君忙敛了心绪,从他怀中闪身而出,在搀扶他手臂时,却蓦然回头一望。

正边走边看时,迎门走来一人。

齐萧本就身得高大,又披了玄色大氅在身,在夜幕四合的风雪中,于张曦君而言犹如一个庞然大物扑来,迫得她反的就要猫身躲开。然而不及动作,原本酩酊大醉的齐萧,骤然抬头看她,目光熠熠锋芒,哪有一丝一毫的醉意?张曦君一愣,亦忘了闪躲,齐萧整个人就一下倒来,口中含糊不清道:“曦君,上车!”满口酒气,话语模糊,又怎会未醉?

闻言,齐安只道见机会难得,率先反应过来追问道:“为什么你父亲娶了小妻,就更不会要你了?”

齐萧凝目,逐一掠过嫡亲的父子四人,目光亦随之一分分骤冷,最终在河间王不辨喜怒的脸上一停,握着耳杯的手指却不由一紧,指节发白,有些许酒溅出杯中。

这一望之下,张曦君不免小小地吃惊了一下。

齐萧神色稍霁,却见齐瑞躲在母身后,有些害怕的探头看他,一副怯懦之态,顿时面沉如水,凛声命道:“你,过来!”

室中着袜而行,本以为脚步轻微,可径自走到妆台梳妆,未料齐萧睁眼定定的看来,张曦君只好走上前,敛衽一礼,道:“将军。”心中微跳,希望齐萧不要再有出乎意料之举。

曦君?

这时,关卡守吏已核实大军身份,正哈腰点头的下令放行。

许嬷嬷一进来,便道:“时间紧张,沐浴怕是不行了,只能简单的洗洗。”

但是不接受又该怎么办?

书房内,祖父张随之跪坐在临窗的席上,跟前的书案上点着一盏小油灯,光线随着跳动的灯芯忽暗忽明,让书房的一切都显得那样模糊,人亦如此。

情真意切下,张曦君想起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又见到至亲之人,心中紧绷的那弦也终于松了下来。然而,便是这样心神一松,累日来的疲乏齐齐袭来,让她在为去见卢氏而梳洗时,竟一下睡着了。

而这三千铁骑的到来,也解了张氏父子的燃眉之急。

马蹄声由远及近,透过门板传来。

张曦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直到拿着竹筒走出李家大表姐的视线后,她才微微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一抹苦笑。

“曦君表妹,你怎么可有这样的想法?”沉默坐在一旁的王广,忽然抬头古怪的看着张曦君,责备道:“那里可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张文宇轻轻扯了扯张曦君的袖脚,小声叫道:“阿姐……”声音怯怯的,透着迷茫与无助。

好在路不远,走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远远就见李氏在院门口张望。见他们姐弟俩安好回来,李氏心下方松了口气,就连忙了拉儿女回去,“啪”地一声关上院门。

了解完这些,张曦君真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想到这里,一个在心中盘亘已久的迷惑再次占据思绪:这里究竟是哪个朝代?真的是汉朝吗?还是战火纷纷的魏晋南北朝?为什么庶出的身份如此卑微?

卢氏讶然,循声看去,见张曦君抽噎地望着自己,似有一怔,等缓缓回神时,看向张曦君的目光却是陌生,仿佛不认识一般。

张文宇刚满一岁,还离不开大人。但近日农忙,李氏要张罗十几口人的口粮,便在每日晨间将张文宇送到上房,晚间再领回照看。

一见如此,卢氏的好脸色顿时消弭殆尽,也不言语,只是目光严厉地盯着李氏。

男人心知母亲不悦,却也管不得太的,只依言抱过张曦君,如蒙大赦地走入上房。

女人不知张曦君的尴尬,嘴里叨叨的念着睡过头的话,手也不闲着,麻溜地往张曦君身下一,顿时懊恼地直嘀咕。

张曦君应势尖叫,“来人啊!失火了!”

屋中火势变大,救火的人匆匆赶来,各种声音夹杂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张曦君只作受惊过度,尖叫不迭,时不时又叫两声瑞儿,人却已拉着齐瑞狂奔出院。

ps:谢谢书友蕾蕾提醒,当初看大汉天子里有一幕拿酒点火,最近又看了一末日文拿酒煮方便面,于是也没想就写酒点火,没想到那宋代以前的酒貌似都不能点燃,也没酒。这里修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