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傲气凛然 > 第二十七章 迷雾中的光亮(第四爆!)

钟颖撇撇嘴:“又不是你去,至于乐成这样吗?诺,墙边竹椅上那三个袋子里装着五千大洋,是哥哥帮你从制台大人那里讨来的辛苦费,别嫌少。”

畅谈一番,官僚们各自散去,添为末座的萧溢茗辞别赵大人,离开总督衙门,赵尔巽把钟颖召进书房,茶也不喝,劈头盖脸就问武备街和学堂修缮的具体情况。

不仅如此,西南洪门中的前辈高人、德高望重的雅安王雨堂老爷子,成了萧溢茗的入门领路人,王老爷子的三儿子王谦,成了萧溢茗的结义大哥,萧溢茗自然而然地成了洪门“义”字辈的俊杰。

“萧军校,制台大人召见!”

“鲁格……”

官邸的一众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最后要不是细心的一等秘书科勒尔从其中一个精美瓷盆里找到张中英文手写明信片,恐怕领事先生想退掉都没地方退。

为此,焦头烂额的“百翠楼”熊老板找到萧溢茗,请他在器重他的恩师面前帮忙说情,萧溢茗也真的去和周善培商榷过这件事,可最后还是无法改变。

“嗯,那就开始吧。”

东面厢房前的大树下,摆放两张长桌,长桌后面坐着三位头戴大盖帽、制服笔挺的军官,桌子前约有二十余应征者排着歪歪扭扭的队形等候登记,其余大多数应征者三三两两散布在院子里,似乎已经登记完毕,等待下一步指示。

小茶壶看到大家都很奇怪,只好把尚未成熟的打算说出来:

中午刚过,成都南门外的万里桥,历历在目,由于吴家的堂口就在南门外最热闹的染靛街,吴三和他二哥急着向大哥和一群师兄弟们炫耀自己的马匹和此次雅安之行的收获,没到桥头就与小茶壶分手。

一百辆崭新的日本产人力车运到车行组装完毕,看过报纸广告的两千多苦力带着保人和保证文书,日夜等候在车行门口,想方设法谋求成为捷达车行的一员。

方大人在如潮水般的掌声中结束致辞,被小茶壶顶到前面、出任新开业的捷达车行掌柜的流芳斋茶馆老板邓汉宣,一个趔趄奔到前台,在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战战兢兢地稳住身子。

这年头,难得有高兴的时候,谁也不愿在大过年的自己找不痛快,当官的对西城外死掉的几个乞丐谁都不在意,街坊中传言倒是不少,诸如**仇杀、丐帮内讧、挖坟挖到宝引来杀身之祸等等流言很有市场,一个四人丧命的凶杀案,似乎变成了娱乐新闻。

麻杆几步过去,点燃蜡烛,整个空间瞬间明亮,小茶壶这才现,麻杆和吴三满头满身全是鲜血,大床上的三个躯体头部均被劈烂,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只能从覆盖半截被子的**身体辨认男女。

众弟兄明白过来,也没工夫追究“米”和“丈”的区别,纷纷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两群人的意外见面,与打盹的小茶壶没一文钱关系,交谈声丝毫影响不到小茶壶的好梦,没过多久,迷糊中的小茶壶,忽然感到手臂一阵刺痛,痛得他差点儿坐到地上,惹来周围一片笑声。

“前几天屈老大派人威胁过我,问我是不是偷他东西卖给洋人了,我一咬咬定说绝对没有,来人没说什么就走了。当时我心里就慌,但连续两天没事,也就不再往心里去,可是今天……

弟兄几个说说笑笑,不觉到了午饭时间,吴三很自然地到后堂淘米煮饭,麻杆出去买肉菜,识字的大哥小茶壶和老幺罗德,继续坐着喝茶,美其名曰讨论兄弟和十几个丫头小子的教育问题。

“这么说,你家里应该是当官的啊,怎么混成这样?”小茶壶很不解。

这话如同当头一棒,麻杆终于冷静下来,目瞪口呆之后,满脸羞愧:“小哥说的是,我大意了,真要是糊里糊涂去买房子,就算没人怀疑,恐怕也住不安稳,不知多少道上的人和当官的要打我们主意。”

店伙计马上来了精神,挤出满脸笑容,小心回答:“大哥你有眼光啊!这两件厚袍子是本店最好的,你看那式样,那做工,还有那一排包铜鸳鸯扣,都是大户人家才有的,虽然旧fqxs了点儿,但颜色还很光鲜,足有八成新啊!特别是左边这件藏青色的……”

就在左边的吴三出呼噜的时候,小茶壶终于想到个稳妥的办法,转过脑袋,凑近麻杆的耳朵:“睡了?”

小茶壶一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三个弟兄混上的,三人也没说,除了感觉大哥小茶壶突然认识些字、脑壳比平日显得糊涂些外,还和以前一样,该怎么处还是怎么处。

小茶壶细问后才知道,珉丫头嘴里那几个扬州清倌人,正是他受伤那天在茶馆里卖唱的女孩子,从小接受专业培训,养成后游走四方,扬州瘦马天下闻名。

床上的小茶壶紧紧闭上眼睛,紧咬的腮帮变得白,恍然不知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上沁出,此刻的他,仍在变幻莫测的命运中痛苦挣扎。

吓得魂飞魄散的店小二呆立当场,面对全场大乱瑟瑟抖。

众人心中一片温馨,很快酒宴摆好彼此携手入席,兴奋之下连连碰杯,欢声笑语不断。

酒至半酣,二十五岁的曾然率先把话题扯到军队目前的积弱与混乱上面,师兄弟三个你一言我一语频频哀叹。

喝下一大杯酒,刘秉先敞开军装大声说道:“这个千疮百孔**堕落的朝廷没救了,也许真的只有推翻重建一条路子可走。”

“子承你休得胡言,要掉脑袋的!”成熟稳重的曾然吓得酒醒大半,一把拉住刘秉先低声呵斥。

萧溢茗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没事,我这偏僻,周围都没人,外面有小飞看着,杀猪都不会惊动别人,子承兄从小家学渊源,文武兼备满怀报国之志,看到时局衰败憋得慌,让他吼几声顾忌能多喝几杯。”

曾然白了萧溢茗一眼:“溢茗,你怎么这个态度?以前从没听你说过朝廷的半个不字,从不参乎各团体的活动,怎么也变得和子承一样极端?”

“不是极端,是极端绝望!”刘秉先又放炮,气得曾然不管了。

萧溢茗看看两人,忍着笑颇有深意地说道:

“之前我不参加任何团体,不说朝廷坏话不抨击时政,规规矩矩埋头苦学,是因为我需要学习的机会,需要积攒资历的机会,说得难听点儿,需要表现出洁身自好勤恳自律的优点,便于我晋身官场,活得平安一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接受新思想新观念。

“同盟会暗中流传的深受年轻人追捧的《猛回头》等**,我也看过了,虽然那些内容不怎么样,但是邹容等人对民族的热爱,对国家前途的担忧之情,我还是颇为赞赏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相信他们的那一套。”

曾然、刘秉先惊愕地看着轻松从容的萧溢茗,刘秉先问道:“溢茗,那你相信谁的主义?”

萧溢茗笑道:“如今满大街都是新主义,我眼花了,只好把目光转到军队变革上来,说一千道一万,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基础,所以我认为,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国家民族做点什么,要条件是弄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两位兄长以为呢?”

刘秉先大为兴奋,曾然若有所思,相继闭上嘴沉思起来。萧溢茗不再说话,对两位挚友的强悟性暗自佩服。

“溢茗,想必你深思过军队问题,能不能说说心得体会?”刘秉先率先问道。

萧溢茗摆摆手:“心得体会谈不上,感触倒是有一些,小弟今天就现一回丑吧。毕业后,小弟意外被分到总督衙门督练处任参军,接着稀里糊涂被钟颖将军拉去筹办6军成学堂,才有机会深入了解军队现状,结果现,无论边军还是新军,只能用一个字来描述——乱!当官的克扣军饷欺上瞒下,当兵的到处生事欺压民众,更严重者,上下勾结倒卖军资,连枪支弹药都敢卖。为此我深感震撼,却人微言卑无计可施,反复思考之后现,这还不是军队混乱的根源,也生出强烈的无力感,非常沮丧,所以,钟颖将军要我帮他擦屁股,合并几所破产的军校,筹办统一的6军成学堂,我就去了。”

曾然抬起手:“等等!溢茗,刚才你说,这些都不是军队混乱的根源,那根源是什么?在哪里?”

“对啊!我也在品味你这句话。”刘秉先大声附和。

萧溢茗摇摇头:“这问题说起来太大,不过可以归纳如下:军队应该为谁打仗?军队的要职责是什么?各阶段展目标又是什么?我觉得,只要弄清楚这三点,其他问题就好解决了。”

曾然和刘秉先面面相觑,心中惊骇万分,一直困扰心中的迷惑与苦闷顿时云消雾散,虽然没有清晰全面的觉悟,但萧溢茗的话给了两人巨大触动和启迪,就像冲开重重迷雾射入一缕诱人的阳光一般。

“别想了,一时半会想不明白的,等你们两个启程之后,有的是时间想。来一杯,喝完这杯酒,小弟有几句话想对两位兄长说,希望两位兄长不要责怪小弟唐突。”萧溢茗率先举起杯。

“好!”

曾然和刘秉先一同举杯,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萧溢茗擦去嘴角的酒渍,郑重而又诚恳地说出自己的期望:“二位兄长此次远渡重洋,没有三年时间恐怕回不来,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改变许多东西,包括人的命运。”

萧溢茗略作停顿,看到两人平静下来,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孙中山、黄兴等人创立的同盟会很活跃,特别是在日本,简直可以称为同盟会和诸多党派的大本营,两位兄长到了那里,不可避免将会受到同盟会的招揽,半年来扬名四川鼎鼎大名的同盟会负责人熊克武、但懋辛等人,估计会去找你们。”

“已经找过了,新军、军事学堂、政法学堂早已成立了同盟会,愚兄去年在武侯祠游览,有幸见过熊克武先生一面,只是他来去匆匆,没机会深谈,估计也看不上愚兄这种小卒。”刘秉先自嘲地说道。

萧溢茗没笑,仍然很严肃:“小弟始终认为,广交朋友交流思想等等都不错,但是当以学业为重,必须学到真东西,才能为理想目标奠定坚实基础。本届全省公派留洋军事生只有兄长二人,不管今后如何,个人的道路和信仰如何选择,小弟恳请两位兄长珍惜三年宝贵时光,学到真东西回来,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拥有先进文明思想的川军,四川人民太苦了,两百多年来,饱受朝廷的歧视和压榨,以一省之力养活周边六省军队,苦啊!小弟在家里等着,拼命赚钱,如能不断往上爬就更好,翘盼望两位兄长学成归来。”

性格稳健的曾然禁不住抓住萧溢茗的手:“溢茗,没料到你如此深邃,你的一席话,和愚兄走出家门前老父的谆谆叮嘱几乎一样。”

刘秉先双手抓住两位挚友握在一起的手:“放心吧,我刘秉先不是人云亦云随大流的庸人,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称!怀瑾兄、溢茗,我刘某人今天在这誓,今生今世,定以血肉之躯及所有力量,振兴四川驱除强暴,还四川父老乡亲一个朗朗乾坤!”

“好!太令人高兴了,再来三杯,今晚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