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姐儿可以松一口气,花开不会再去打听表哥去哪里。不过这事儿和新学的青蝇给真姐儿好好的敲了一次大警钟,她第二天午后慵起后,独留秦妈妈在房中说话。

对水凝眸怔忡一时,知道主人心事的绿花劝着施姨娘别处走走,把她劝走。真姐儿这才从书上抬起眼睛,对着一汪碧水出了一会儿神,身旁递过来一杯茶,红笺殷勤地道:“姑娘控着头好一会儿,不如起来走走散散的好。园子里樱桃树上还有果子,咱们去看鸟儿啄果子好不好?”

“姑娘,晚上王爷来,你说几句好话。”不要说真姐儿懵了,沈家来的丫头一起都懵了,从云端里一跟斗摔下来。花开进来给真姐儿出主意:“王爷带着骑马还给牵马,今天外面回来,可能有不高兴的事情。”

房里传来念诵声,赵赦念一句,真姐儿念一句。赵赦声音清朗,真姐儿嗓音轻柔。教过就是真姐儿自己背诵,她顺便往下多看几页,看到下面有“夫妻之道,参配阳”的话,真姐儿是现代人,也觉得脸红。偷偷看一眼赵赦,坐得端正在批阅送进来的书信公文。表哥带着念这些字样,真姐儿不知道他会不会脸红。

赵赦走后,花开又不见了,真姐儿在廊下无奈,回身看到红笺绿管笑意了然的眼眸。真姐儿不能不感叹,一样是丫头,这高下分得太明晰。把玩一下手中白玉为柄的团扇,真姐儿也嫣然了:“打水来,我今儿要早睡。”哭了那么久,最近绷紧的思绪也松下来,真姐儿懒懒有倦意,此时只想早些睡到芙蓉簟上去。

吕湘波此时手上的这本书,就是词藻华丽,但是不乏有别的句子。掂着书在手上一笑,吕湘波有些得意。要看书是不是?这本书送进去给她看,看她会看也不会看?一次引逗不成,还有第二次引逗,吕湘波不打算放过真姐儿,不信她这小商人之女,遇事也能稳得住。

华沉鱼有些失望,又对着门上人问道:“想是王爷回来了,沈姑娘要见王爷?”门上人含笑:“王爷不在,王爷在哪里,不是我们下人可以打听的。”邹掌珠拉一拉华沉鱼袖子,对着门上人笑着道:“那我们就先回去,沈姑娘转呈致意才是。”

韦大人对着女儿催促:“王爷英明天纵,有什么是为父不知道的,你快些说出来!”韦婉如轻声抽泣起来,一看就是有事情。韦大人急了,赵赦封王刚一年,平时不苟言笑,他对赵赦的子也不了解。韦大人回身对着赵赦叩头:“请王爷明示,这事情下官是不知情的。”又为女儿辩解一句:“小女年幼,有冲撞沈姑娘处,请王爷多多宽恕。”想来想去,要冲撞也只能是沈姑娘,冲撞不到赵赦面前去。

吕湘波讽刺过,韦婉如眨眨眼睛,很是无邪地道:“姐姐家里,也送过水姨娘东西吧。”身边一阵轻笑声,吕湘波不屑地道:“全然是不管用。”那是吕大人与赵赦顶上的时候,当时也觉得害怕,通过水大人送来不少东西,让水姨娘吹吹枕边风,不想王爷,不是一个听枕边风的人。

打马来到真姐儿身边,赵赦跳下马来。真姐儿对着天边一轮要落的红日看过,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也给我骑一会儿吗?”自从表哥骑上马,等到现在他才过来能说句话。

大家一起笑,真姐儿也嫣然。自从来到王府,只出过一次门放风筝。想想婉如的话,哪得街上自由自在,卖小吃的吆喝声耳边不断,肚子里馋虫一会儿要拱一下那时有趣。房中珍稀果子从来不缺,哪得袖子里数着钱,算着吃什么,那样象更开心。

上了几天的学,真姐儿放心,功课不重,表哥不催功课,先生也不催;张士祯更是放下心来,这一天又陪赵赦吃饭,两个人坐在廊下听梧桐细细风声,带上三分酒意,张士祯实话实说:“一开始害怕,觉得比对着王爷奉对还要拿捏人,又担心学得不好,先生不安。”情的一个人,不想他也拿捏。赵赦一笑:“只说说孝经女诫上的道理就行,真姐儿小呢,怕她镇日只知道淘气。让她写几个字不会一字不识,也拘着当一件事情。”

来请安的也有五、六个,真姐儿这就说出来:“韦大人家的姑娘挺投缘儿,还有……”真姐儿犹豫不决,赵赦柔声道:“但说无妨。”

“来陪的姑娘们是什么样?”放风筝后先来了三个姑娘,韦大人的幼妹,华大人的次女和邹大人的独生女儿。

绿花也是点头,施姨娘又叹一口气道:“看我说得也不对,要是不得宠,能住到飞花阁去,那是王爷说最喜欢的地方,只是嫌它欠小巧,所以不肯常住。”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话多,施姨娘住了口,手捧着锦盒再端详过,对绿花道:“放起来吧,今儿咱们不能见,等初五家宴呢,还有几天,真让我心里着急。这几天里要是有主意去见见,咱们就送这个去。这珠子虽然是咱们仅有的,这样收拾好了一看,就算水大人送再重的礼去,也不会显得咱们礼太轻了。”这里主仆两个人收拾起来,施姨娘睡下来,绿花吹熄大灯只留一盏烛台也去睡。

过了两天是端午节,赵赦到中午还没有回来。端午节是过中午,房里的人和一只猫陪着真姐儿吃了这顿午饭。饭后真姐儿歪在榻上抚弄那猫,抚了一会儿睡过去。一觉起来午后静谧中,白猫却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