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官员们的大轿在王爷马后,虽然没有静街,但是衙役们开道,两边人都回避。沈吉安看到多少觉得安慰,对我女儿,要越郑重越好。

饭后赵赦也不让真姐儿就回去,让她坐在临窗榻上,自己也坐过去和她说话。和这么小的孩子说话,赵赦颇费神思。问她花儿粉儿,赵赦自己先要笑,就只问真姐儿先生如何,教的什么。一句话浮现在赵赦心头,就是不好问出来。我的小媳妇儿,壹一到拾可曾学全?

饭后丫头们送上茶来,沈吉安请赵赦去休息:“王爷住处还是安排在我书房里,勿嫌简陋。”赵赦俊挺双眉下,黑眸对真姐儿看看,才起身:“就请岳父对真姐儿说吧,我先去歇着了。”沈吉安答应声中,赵赦对真姐儿点点头往外走。真姐儿和父亲恭送他到廊下,厅上让家人收拾撤桌子的二姨娘也心中叹气,这样一个女婿,我们家怎么能招得起。说一声回房去,大姑娘也送他,老爷也送他。

房中两三个烛台,赵赦在烛下看马鞍里带来的近日军情。听到赵吉回话,赵赦略想一想。窗外月色高深,真姐儿晚上又贪玩?赵赦是想不到真姐儿今天胆大,过来是打算说服他收回成命。

赵赦从京中回来,就决定让自己去。真姐儿听过,只能垂首。这事情早就定好,看来是不能更改。

赵如兰在榻上坐下来,笑道:“你倒能学写字,我爹还不教我写字呢,说没用,跟我妈学绣花更重要。”

“是。”真姐儿答应着,小手拉在安平王手里,被他拉着往家里走。赵吉赵祥带着马跟在后面。三个小丫头也跟在后面走着。

好在立即就可以轻松了,安平王对岳父沈吉安道:“岳父,去你房里说话。”真姐儿明显松口气,嘴角边有一丝笑容。赵赦看在眼里,是样样不讨他喜欢。

沈怡真从榻上坐直身子,淡然一丝微笑道:“姨娘怎么得空儿来?”家里的姨娘都是无事不会来的人。

,对古人来说,自己在这个家里一向是吃用最好,不仅是因为嫡长女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居中高坐着的这位未来夫婿是一位王爷的原因。

安平王只是嗯一声,从赵吉手上接过马来上了马,对沈吉安道一声别。浓眉下是一双严峻的眼睛,这才看一看戴县尹,戴县尹赶快躬身道:“卑职送王爷。”

赵赦却有话说,他温和地道:“表哥疼你,你不要担心。”真姐儿只是点小脑袋,脑子里不由自主浮想出来他说:“顶嘴,”真姐儿觉得我最好是你说什么我就点头。

“那早睡吧,”赵赦站起来,对要起身的真姐儿又微笑:“不用送,你坐着吧。”真姐儿等他出门,才长长呼一口气,刚才闷坏了,大气儿都不敢出。今天晚上又不让送,又不让起来,难道等我去了,表哥会客气许多吗。真姐儿对此,是全然不抱希望,觉得自己也只能想想罢了。

赵赦步出房门,难得有一丝笑意。真姐儿看到我进去,那小脸上惊奇,和听到随身丫头可以随同带去,那小脸上欢喜。让赵赦只是想笑。这孩子心思全在脸上,心思纯净是好事,心思单纯也不是好。也罢,我接她到身边,就是要好好教导。在沈家还有一天可呆,让她规矩散漫一些。等回去,自有教她礼仪的人。

从真姐儿房里到赵赦住的书房,不过隔着一道小木桥,一个假山,一条石径。赵赦刚下木桥,走在前面的赵吉就低喝一声:“是谁?”

“是我,我就出来。”赵祥冷着脸早就过去,黑暗中吓哭树后的人,走出来的是两个小姑娘。一个蓝衣绿裙,一个红衣黄裙,是真姐儿的两个庶姐妹,玉盈和玉香。两个小姑娘吓得只是哭:“在这里玩呢,遇到王爷过来想请安,不是有意惊吓。”

赵赦神情严厉走开,解释都没有听的意思。这沈家,个个姑娘出来嬉游,不能怪真姐儿被带坏。

等赵赦走开,玉盈和玉香惊慌失措跑回房。二姨娘在房里灯下做女儿的衣服,看到两个女儿面色苍白进来,先是不当一回事情地说两句:“王爷现家里住着,不要再乱跑。遇到王爷是一个什么罪名儿,”二姨娘努力想一下:“四姨娘说过的,是惊驾的罪名。”

玉盈和玉香贴着母亲温暖的身子,才一人一句说起来:“是四姨娘对我们说,遇到王爷会有赏。她又说河边儿上蝈蝈出来,大姐姐最爱。我们去捉草虫,这才遇到王爷。”

“真是吓人啊,他身边的人就很吓人,还有王爷板着脸,更吓人。”

二姨娘听过,脸涨得通红:“真是四姨娘说的?”两个小姑娘一起点头:“我们说这天气蝈蝈没出来,她和我们打赌,抓到一个给一百钱。”

房里地上陪着做针指的丫头绿香,放下活计出去打水,进来给两个小姑娘洗过,把她们哄上床睡。重新过来二姨娘还是烛下气得怔忡着,绿香拿起自己的绣花绷子,劝二姨娘道:“四姨娘说话,从来有口无心,姨娘不犯着和她一般见识。”险的。让人知道,还以为玉盈玉香晚上候着王爷,两个姑娘才多大点儿,大姑娘又和王爷有婚约,让

亲戚们知道,更要笑话姨娘生的没人教养。”二姨娘烛下落泪,三姨娘有的是儿子,四姨娘年青漂亮后进来正得宠。二姨娘一时气苦:“就我是嘴笨的没人疼,带累姑娘们也没人疼。”

绿香好劝一回,主仆重新拿起针线来做着。外面三更梆子声响后,二姨娘放下手中的活,对着绿香又叹一口气:“大姑娘亲事是没生下来就订好,看看我生的这两个,到现在也没有人管没有人问。”

“老爷和气人,就是有时候犯糊涂。”绿香自买进沈家,就跟着二姨娘。对沈家上上下下人子,都知道得清楚。听到二姨娘感叹,作为丫头,绿香也为她难过:“还是我说的,和大姑娘处好一些,大姑娘要当王妃的人,以后老爷也得靠她呢。”

二姨娘又叹气道:“不是王爷这两个字迷人眼,四姨娘能生出这样坏主意。看她坏的,只是不生。”二姨娘骂过,让绿香拿着烛台,这才去睡觉。

沈家又乱上一天收拾一天,赵赦说什么都有,沈吉安不管不顾还是收拾自己的。下半天就只看着人挑着箱子,一担一担往船上送。

四姨娘在门口磕着瓜子看过,回来先找二姨娘:“二姐,你去看看,真是让人气不平。大姑娘这是办的嫁妆,衣服首饰足有十几担呢。”

从昨天夜里就恨她的二姨娘冷淡地道:“人比人气死人,有人觉得王爷这两个字中听,就是自己不能上前,挑唆着不懂事小孩子上前,现在你又来说了。”

“哎,你这个人!我和三姐说去。”四姨娘噎了一下,手里甩着帕子往三姨娘房中去了。三姨娘不在房里,说是抱着少爷在大姑娘房里。四姨娘眼珠子一转,刚才玉盈玉香两个姑娘也不在二姨娘房里,她们这一次,倒比我脑子转得快,一定是跑到大姑娘那房里要东西去了。四姨娘不能落这个下风,又赶快来到真姐儿房里。

来到房外就听到房里有说笑声,是三姨娘的声音:“哥儿多谢姐姐,姐姐这样疼哥儿,以后哥儿有依靠了。”四姨娘一甩帘子进来,看到小哥儿脖子上挂着一块玉壁,这是大姑娘的东西。四姨娘堆起笑来:“大姑娘要走,这些东西当然是不能带。王府里都是珍珠宝贝,带这些去,也让人笑话不是,还是散给家里人的好。”

沈怡真伤心自己要去陌生的地方,还有表哥不容人说话,是标准一个重规矩,上下尊卑等级森严的一个古代王爷。明天就要登船,她还真的是在散东西。此时没有和四姨娘生气的心,沈怡真让四姨娘也坐下来,要知道自己就是要散,也是不多。此时离别情浓,她们不嫌弃就好。

“我问过表哥,说历年送来的东西都由我作主。我想着我这一去,父亲就有劳姨娘妹妹们侍候,我的东西不多,你们都别嫌弃。”沈怡真伤感说过,来争东西的四姨娘张张口,也垂下头不说话了。

拿过一个镶小小宝石的金簪子来和两件旧衣,给了玉盈:“你说你喜欢这簪子,你留着戴吧。这衣服我没怎么穿,正合你的身量儿,你拿去吧。”

又是一个玉簪子,也是小时候戴过的,沈怡真给了玉香:“你小呢,妈妈在收拾我的旧衣,凡是你能穿的都给你。”玉香也道过谢。

姨娘们身子比自己长,沈怡真一人给了一个戒指:“我手指细,姨娘们拿去让人毁打了,重新造个时新样子吧。”

秦妈妈这一次没有拦,她只对着旁边垂手侍立的叶妈妈和罗妈妈是笑容满面。姐儿说给家里人留念想儿,多亏这两位妈妈帮着掌眼,挑出来东西不厚重也不薄待。王爷给的服侍人,果然是不一般。